第73章

周草也勸不住他,只好隨他去,囑咐周如他們去睡覺,周安要回院子。

“這個時候回什麼院子,”周草叫周米跟弟兄們鋪牀“本來都淋了雨,再回去再淋一遍,”周草不依“就在這兒睡,那麼大的地方,還睡不下你了?”

“不是”周安笑笑“回去看會兒書”

“沒那麼急,養好身體才能多看會兒,你要是淋病了,不是更耽誤時間”周草皺眉“沒個好身體,就是會再多的書又有什麼用”

“好好”周安舉手投降“聽你的,今天不看了,就在這兒睡”

“我可不是在說笑”周草還是皺眉,自從周安搬去旁邊的院子,離的遠,也不知道他什麼睡的,真是疏忽了,周安以前就常常看書到那個時候,老叫周平和周草爲這個生氣“二哥,我知道讀書很重要,可是你要是因此弄的病歪歪的,我看大哥情願你不讀書”

“是,是”周安說“我已經很久沒熬夜了”周安趕緊解釋“只是今天跟先生討論了個新的問題,想回去看看,真的,平常都沒有的”

“你有沒有我也看不到”周草說“不過你既然答應了,以後該看書的時候看書,晚上按時睡覺,你要是不想聽,也就試試,我管不了你,還有大哥呢”

“是,是”周安趕緊答應“絕對不會的”

看着周安不住的應承,周草並不在意,打定注意以後每晚睡覺前,先去周安那裡轉轉。

打發了弟妹們去睡“你現在也考了秀才了,怎麼還在楊先生那裡學習,是不是該換個地方”周草問,小學有小學的老師,初中也該有初中的老師纔對。

“恩,暫時不用,楊先生讀書這麼多年,知識已經融會貫通了,我跟他也是很有好處的,再學學”周安搖頭。

“這個我也不懂,你自己要注意”周草說“要是有需要就說,咱家現在也是不錯的,讀書的錢還是有的”

“放心”周安笑“你都快跟大哥一樣了”

“那你就最好別讓我抓到什麼把柄”周草朝周安一齜牙,“否則我會讓你知道,論起嘮叨來,男人遠遠比不上女人”

“行了”周安縮縮身子“我要去睡覺了,你自己等大哥吧,”說完往臥室走去“別等的太久了”

“知道了”周草笑

又等了好一會兒,周平纔回來,,一進屋,就只有周草一個人了“怎麼,等我啊?”

“是啊”周草把熱着的茶水倒出來“怎麼這麼久?”

“很久嗎?”周平喝了熱水,舒服的嘆了口氣“這天喝熱茶真好,”

“大哥,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很忙啊?”周草說“咱家的錢也夠花了,不用那麼辛苦的”

“什麼辛苦啊”周平笑“有咱以前辛苦嗎?放心,我心裡有數,現在已經很好了”

“那大哥你悠着點”周草笑着說,周平雖說好說話,可是他要認定的事情也是沒人能勸動的。

“放心吧”周平笑着說“鋪子裡有掌櫃的,後院的兔子有咱請的短工,地裡我也說好了,租給人種了,根本就沒有我什麼事的,放心,累不到”

“那就好”周草聽到周平都安排好了,倒沒什麼擔心的了,看看天不早了,就準備去睡覺去,不對,周草走到門口又轉身。

“怎麼了?”周安看着轉回來的周草“趕緊去睡啊,不早了”

“大哥,你是不是要做什麼?”周草看着周平

“什麼?我要做什麼,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呢”周安喝茶

“二哥曾跟我說過,兄妹太聰明也很痛苦的,搞點小動作都不成”周草也不急,回身坐好。

“我能搞什麼小動作啊”周平笑着“趕緊睡覺去,沒影兒的事”

周草也不理他,只是坐着喝茶。

周平又催了幾遍,看周草也不動“也不是什麼大事”

周草趕緊放下茶碗洗耳恭聽。

周平看周草的樣子笑笑“咱縣養兔子的人不是多起來了嗎?我這次到鄉下,看到好多家也開始養了,我就想着,養兔子是不成了,人一多,賣的就便宜,可好歹咱還有硝皮子的方子,這可是別家沒有的,我再到別的縣去看看,要是可以的話,就在別的縣也開家鋪子,咱也不養兔子了,我直接收皮子,自己硝皮,賣皮毛,你覺得怎麼樣?”

“好主意啊”周草拍案而起

“你小點聲”周平沒想到周草這麼大的反應,趕緊叫停

周草也趕緊安靜下來小聲說“大哥,這主意不錯,養兔子,最賺錢的是皮子,這樣一來,咱還省了一大步呢,大哥,你準備去哪兒地方看看?”

“我想先開始就在咱縣附近的地方看看,離的近,而且這些皮子也就是在咱們縣城這樣的地方興興,再好的地方恐怕也看不上咱的皮子”周平研究了好久了。

“這樣好”周草說“你準備什麼時候去”

“當然是越快越好了”周平剛開始還不知道怎麼說,如今說了出來,勁頭也就大了,當然是最快實施最好了

“恩”周草點點頭“家裡有二哥,你不用擔心,就是你得自己準備好,當然不可能你自己一個人去,要多帶幾個人,銀子也要多帶點,窮家富路嗎”

兄妹兩個就這大雨在屋子裡研究了好久,直到周草眼睛都睜不開了,倆人才回去睡覺。

直到第二天晚上一家人都坐在屋子裡吃晚飯的時候,周平宣佈了這個決定,周草因爲早就知道所有沒什麼表示,周安倒是認真的思考了周平的話最後決定飯後去書房詳談。

飯後周平跟周安去書房,周如也跟去了,表示想聽聽,兩個大哥就同意了,只剩下周粟和周意玩,周米幫着王嫂收拾完了,就跑到了周草的房間,周草正在編一個王嬤嬤教的絡子,很是繁複,看見周米進來就放下手裡的活,周米從聽到了周平的話,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着周米不說話,周草先說“你是不是想問爲什麼大哥要出門是吧?”

“恩”周米點頭很快“咱家現在已經很好,三姐,咱跟大哥說說,別讓大哥這麼辛苦了,出那麼遠的門,可怎麼好”

“擦擦”周草遞給周米條帕子“四妹,男人的世界很咱們不一樣,對於咱們來說也就是在家裡做做針線,管管家了,可對於男人來說,經過的事多了,才能看到遠,就拿咱家來說吧,大哥爲了養家,一直窩在後院喂兔子,你想讓他一直喂下去嗎?窩在後院一輩子?”

“四妹啊”周草說“別說這是大哥自己想的要出去,就是大哥不想我本來也準備想辦法把大哥推出去的,見見世面,男人的世界都是靠闖的”

周米本來是來周草這裡尋求安慰的,可是沒被安慰,卻被周草的話給弄呆了,連怎麼回屋的都不知道了。

經過細細的四天的準備,周安帶着鋪子裡的一個張姓小夥計出去了,出門那天,周安帶着在家周草三姐妹出門去送,眼看着周安的身影消失。

“三姐”周米跟在周草後面,卻不知道說什麼

“沒事,”周草安慰周米“大哥過不了幾天就回來了,咱們趕緊回去吧,出來這麼久,再磨蹭,王嬤嬤該生氣了”

“三姐,”周米小聲說“我知道你說的對,可是我想到大哥在外邊受苦,就難過”

周草拍拍周米的肩膀“當然難過,我也難過”

“那你還......”周米瞪大眼睛

“可難過歸難過,三妹,大哥總要娶妻,也總要過自己的日子,我情願他現在開始歷練,因爲不管成敗,我們總站在他的身後,等以後他成親了,就是成功的他,日子就會□□滿滿的過下去,你懂嗎?”周草悠悠的說

周米想了下,點點頭“因爲大哥不管成敗都是我們的大哥”

因爲周家既然決定略過養兔子這一環節,就按種兔的價格把家裡的兔子陸陸續續的賣掉了,因爲養兔子是從周家開始,養的又好,所以周家的兔子賣的很快,等到出門了半個月的周平回來的時候,家裡的兔子已經賣完了。

看着黑了瘦了的周平,周草和周米趕緊是先給周平做吃的,連周平在外的生意怎麼樣都顧不得問,看着周平狼吞虎嚥的吃飯,周草沒忍住,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周米早就出去抹淚了。

周草整理好自己,回到屋裡“慢點吃?外面的東西是不是都不好吃啊,怎麼就餓成這樣了?跟你說過的,別省銀子,該吃吃,該喝喝,你吃喝能用多少啊,家裡那缺的了那點銀子”周草一邊給周平夾菜一邊嘮叨.

“外邊的東西太貴了”周平吃了個半飽,周草就不讓吃了,怕吃壞了,馬上就到了晚飯了,收了桌子,給周平泡了壺茶,周平纔有空說話

“出門什麼都要買,什麼都貴”周平搖搖頭“只好能省點是點”喝了一大口茶“不過這次出去還是不錯的,說和了好幾家,訂了不少呢,我明天就出去收皮子,還得請人”周安盤算道

“咱家的鋪子裡不是還有不少的皮子嗎?怎麼不用那個?”周草問

“不夠”周平說到這個嘴都有點合不攏“你不知道,張平子別看老實,可是在櫃檯乾的時間長了知道的也多,這次就是他給我提醒了好多才談了好幾家呢”

“張平子?”周草問“是跟你的那個小活計嗎?”

“是”周平點點頭,小聲說“是簽了死契的,要不你二哥怎麼就叫我帶他呢?”

周草點點頭,周安做事考慮總是最周到的。

晚上週安和周如周意回來家裡又是一陣熱鬧,長這麼大,周平還沒離開大家這麼久,搞的前幾天周如周意他們每天都要問問周平什麼時候回來,如今回來了可是高興了。

熱鬧歸熱鬧,周安還是抽了個時間跟周平說話,不過看周安的樣子,估計周平要買皮子的事他心裡也有數了。周草轉過頭不去看他們,以前小的時候,事事周草都幫的上忙,現在基本都是周平和周安自己在忙活,周草已經很少能幫的上忙,只好盯着自己能做到,給他們安排好後勤。

周家真忙,每天都忙,沒人都忙,周平忙皮子,周安和弟弟們忙讀書,周草和妹妹們忙學女紅,真是忙,一忙就忙到了冬天,一份大禮打亂了周家的忙碌。

“什麼?大哥”周粟尖叫道

“怎麼了?”周草聽的周粟的聲音,收了賬本跟周米出來,還以爲是出了什麼事呢,是王嫂再跟周粟說話。

“怎麼了?”周草看周粟“這麼大聲,你就是看今天王嬤嬤休息回家了沒人管你是吧”

“不是,三姐”周粟趕緊撲過來“三姐,外面來了人說大哥救了人命,來咱家謝大哥呢”

人命?周草問王嬸“大哥二哥都不在前面嗎?”

自從後院的兔子賣掉以後,周家就收拾了後院,又翻修了一番,三個姐妹正式的搬進了後院,畢竟大了,也不好老呆在前院裡,雖說是後院,可兩個院子都打通成一個院子的後院是真不小了,夠大,平常周草她們也不需要往前院去,身在古代,入鄉隨俗嘛。

“是,平哥兒去了鋪子,安哥兒讀書累了,出去走走”王嬸說

大哥每天沒事都要去鋪子溜一圈,二哥如今自己在家攻書,出門也不會去遠的“既然這樣,請他們在前面坐坐,叫前院的老劉去出去找找二哥,應該不遠的”周草吩咐

王嬸應了,趕緊去了。

“瞧你的樣子”周草點點周粟的頭“前院有人,直接叫王嬸子傳話過去不就是了,你還大叫,能解決問題嗎,不管什麼事,靜下心來才能知道怎麼解決”

周粟小聲的應了“那你知道嗎三姐”

“哼”周草看周粟認錯快,也就不說什麼了“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只是既然是來道謝的,就不會有什麼大事,等晚上大哥回來吃飯的時候問問不就知道了”

“啊?還要等晚上啊”周粟着急道

“不等晚上,等一會兒二哥送人走不就可以回來跟咱說了”周草說“不許再問問題,我今天教你的字還有多少沒會的,練字”

周粟苦着臉,乖乖的去了

“她還小,就讓她歇歇唄”周米笑周草

“我是想讓人歇歇,可是這些東西早晚都要學,咱們教,總比以後她出門了以後教好吧”周草無奈

“什麼呀”周米臉紅“她纔多大啊,你就想這些”

“不是大不大的問題”周草說“王嬤嬤來咱家也這麼長時間了,你也看到了,這些姑娘們會的東西,咱們都不會,咱倆年紀大了,習慣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嗎?好多都還是拐不過來彎的,我現在對她嚴,也是不希望她跟咱們一樣,快定型了才學這些,白受着許多苦”

周米聽聽沉默了,坐到周草旁邊

周草看氣氛不好“怎麼了,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你怎麼就這樣了,快別,知道的是你想心事,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欺負你呢”

“去”周米的一點傷感讓周草給弄沒了“你不愁嗎?”周米輕輕的說“咱家如今雖說好了,可是你沒聽王嬤嬤說的那些嗎?”

“什麼?”周草想想,王嬤嬤是個生活經驗很豐富的人,什麼都教的,周草覺得有些很有意思的,可是仔細想想到底是什麼讓周米這麼糾結呢?

周米看來周草一眼沒說話

“三姐,我知道”周粟擠到兩人中間“前幾天王嬤嬤說過那個五不娶,四姐就很難過了”

“是嗎”周草皺眉看向周米

“難道不是嗎?”周米低着頭

周草知道癥結出在哪了,一直以來周草都是以遊戲的心態來學女孩子要學的這些東西的,可是一樣的小女孩,周米就是以這些來衡量自身的

“四妹啊”周草摸摸周粟的頭“你說咱家當初還餓着肚子的時候,怎麼就不學這些東西呢?你看那年冬天咱一家子還擠在一張牀上呢?咱姐妹幾個搬到後院纔多久啊,以前不都是住前院的嗎”

周米擡頭看周草

“四妹啊,你說要是咱家做生意賠了,忽然又跟以前一樣了,沒飯吃,沒屋睡,一大家子只能擠在一個屋子裡,那你怎麼辦呢,王嬤嬤也講過的啊,七歲不同席”周草看到周米擡頭接着說

周米糾結了

“四妹,如果家裡沒吃到,需要你出門去想辦法,你難道要看着弟妹們捱餓,卻要遵守着所謂女子的禮儀而無動於衷嗎?”周草繼續說

“當然不”知道餓肚子滋味的周米大聲的說

“這不就對了”周草笑“書上說的是給我們知道的,可是我們遵不遵守就要看我們自己是否需要了,我們相信書,是因爲它能告訴我們怎麼做,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書,因爲它寫的是大多數人需要做的,也許在某件事情上我們就是那少部分人呢”

周草看周米的已經恢復了“每件事都要具體事情具體分析,就像這個喪婦之女不娶,爲什麼說這個呢,因爲就像王嬤嬤沒來之前的我們一樣,好多母親要教的東西都不知道的,家事不知,女工不知,所以好多人才有了這麼個條件,這很是正常啊,你說是不是”

周米點點頭

“所以說,我們學的書上的東西,可別讓書上的東西把我們給捆住了,變成那些書呆子”周草說

“就是三姐講的那個抱着書睡覺的呆子”周粟說

周米笑了

周草看周米笑了,就放開了,那本是周草看周安幾個讀書的時候,把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當成故事給大家講了,本意是預防自家的幾個讀書死板,讀成呆子,沒想到用到這裡了。

抱着周粟狠狠的親一口“六妹真聰明”轉頭又對着周米說“書上的東西我不擔心,現實生活上我就更不擔心了,咱家如今生意好,又不缺錢,我會有份好嫁妝,咱大哥疼咱,二哥都已經是秀才了,以後中了舉人,做個大官,五弟和七弟也是讀書好的,別說什麼五不娶,等咱們及笄以後,別說愁嫁,就是嫁過去,也得被婆家的人給供着的好吧,”

“哎呀,你說什麼呢”周米紅着臉,不依。

周草看看周米已經恢復過來了,對着身邊的周粟說“你看你四姐,話是她開的頭,我這哄好了她,她反倒是不依我了,”

周粟咯咯的笑着

“你們聊什麼呢?這麼開心”周安從前院轉過來,看見三人笑的開心

“說書中自由黃金屋呢”周草回答“前面什麼事啊?”

周安聽到周草的回答倒似笑了一下“沒事,上次咱家的那頭驢子你還記得吧”

“驢子”看來應該是自己知道的事“哦,你是說咱大雨那天去接咱大哥的那回?”

“恩”周安點頭“大哥不是說把驢子借給人家接大夫嗎?你知道那大夫看病的是哪家嗎?”

“哪家?”周草奇怪

“王家”周安笑“王主簿家”

“是嗎?”周草驚訝,這可真是巧了“他家誰病了,沒事了吧?”

“恩,是王夫人,因爲咱縣的大夫都沒辦法了,就去請了鄰縣有名氣的大夫,也是剛好了,遇上下雨,車陷進溝裡,騾子也崴了腿,那大夫有一把年紀了沒敢冒雨進城,剛好大哥遇見了,幫他們擡了車,借了驢子,只是當時大家都着急,忙慌之中也的也沒具體交代,前幾天他家大公子看見大哥了,覺得像,一番打聽,知道才找到是咱家,就趕緊過來道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