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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愣着,有沒有乾淨的帕子?我要簡單包紮一下。”冷靜低沉的聲音,或許是因爲受傷的緣故,這道好聽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冷厲,反倒多了一絲性感的沙啞。
林昭言才終於找回了一絲自己的思緒。
她試探着,小心翼翼地開口,“蕭岐?”
她還是不能確定。
只因爲,太過不可置信。
誰知對面的男子卻“恩”了一聲,相較於林昭言的震驚,他的反應卻十分的鎮定冷靜。
冷靜到,他們好像一直在一起一樣。
他又一次開口:“林四姑娘,麻煩幫我找一塊乾淨的帕子。”
林昭言才總算確定了他的身份。
真的是蕭岐。
不是幻覺,不是長得像,他的的確確,是蕭岐。
那個原本該是遠在盛京的蕭岐。
那個總會一臉漠然喊她“林四姑娘”的蕭岐。
林昭言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她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緣分,明明該是相隔萬里的兩個人,卻會在今時今日,這樣的場合碰到。
蕭岐爲什麼會突然出現?
他又是爲什麼會受傷的?
她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個二樓的廂房,透過看臺可以看到臺下的戲,但臺下的人並看不清樓上的景象。
他這樣光明正大地推門而入,而且看到她一點都不驚訝一點都不奇怪,是他太擅於僞裝自己的情緒,還是……
他一早就知道她在這裡?
林昭言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問,可面對蕭岐蒼白的臉色和鮮血淋漓的左手臂,終於是壓下了那些問題,對他道:“你等一會兒。我去幫你找大夫!”
她拔腿就要朝門外走。
蕭岐卻一把拉住她,“不用了,給我塊帕子止血就行,不要出去。”
他的聲音有些冷厲嚴肅,林昭言一怔,被他抓着的手臂其實很疼。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左手臂上的傷,就覺得根本不值一提。
她怔怔地點頭,“好,好。”
蕭岐就鬆開了她,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林昭言趕緊走過去遞給他一塊乾淨的帕子。又替他倒了茶壺裡的溫水,道:“你先將就着用,實在不行的話,我下樓去問問店家,看看有沒有酒精和止血的布條。”
蕭岐沒說話。也沒看她,直接接過帕子就朝手臂上的受傷處綁過去。
因爲隔着衣服,林昭言並看不清他傷的有多重,只知道他這一折騰,血流的更多了,甚至滲出衣服滴到了地板上。
林昭言的心緊緊揪成一團,腿更是有些發軟。
她見不得旁人受傷。
通常這種情況,她都會迅速背過身去不讓自己看,可對方是蕭岐,不知道爲什麼。她就忍不住開口,“你自己能包紮嗎?如果不可以,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蕭岐就突然擡起頭來看她,狹長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其中還蘊含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林昭言分辨不清他眸中所表達的含義,只是微微紅了臉頰,那些想要說出口的話也凝固在脣畔,一個字都說不出。
蕭岐看着她雙頰透染的酡紅,脣邊不受控制地揚起一抹笑。
他很少笑。常常給人冷厲之感,可這一笑,墨玉般的眸中頓時光彩叢生,再襯上他略顯單薄蒼白的薄脣,就好像冬日初升的太陽,吹拂大地,融化冰雪,瞬間萬物復甦,草長鶯飛。
林昭言從來不知道,可以有人笑起來這般好看。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好了。”
蕭岐的突然出聲,一下子打斷了林昭言的旖旎心思。
她猛地回神,才反應過來,蕭岐是指他已經包紮好了他的傷口。
林昭言愣愣的,蕭岐是知道她看不得這樣的畫面纔會對她笑以便轉移注意力的麼?
可能麼?
不可能吧!
林昭言在心裡默默地告誡自己,自作多情什麼的,最要不得了。
於是她擡起頭,裝作若無其事地對蕭岐一笑,“好了就行,不過這終究不是辦法,等到你覺得可以出門的時候,還是去一下醫館吧!”
她雖然不懂醫術,但最起碼的傷口處理需要消毒還是知道的。
蕭岐這樣囫圇一弄,不感染纔怪。
誰知道蕭岐卻聳了聳肩,甚爲自嘲地道:“家常便飯而已,在蜀地的時候,有一次被狼羣咬傷,那麼深的傷口,不過是用些幹稻草止血,現在,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
林昭言卻被他這次的笑容刺痛了眼睛。
家常便飯?
這是一個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公子哥說出來的話麼?
還有上次,在靈運寺梅林,他說自己從小就會下廚,那樣理所當然的樣子,讓她有一瞬間以爲他是個窮苦人家長大的孩子。
視線又落到他臉上尚未消除的疤痕上,林昭言心裡密密的疼。
他到底經歷過什麼纔會對這樣的苦難都習以爲常?
他又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林昭言很想問,但她又不敢表現出太在乎的樣子,免得蕭岐看出端倪。
她是再普通不過的女子,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有開心的時候,也有害怕的時候。
而她與旁人唯一不同的則是,她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自己深陷其中,害怕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更害怕這份感情被對方知道。
因爲她根本不需要對方迴應。
她這次回延陵,一是爲了躲避周霆琛的追殺。
二,就是想要徹底整理自己的感情。
她希望她回到盛京的時候,能夠放下蕭岐,像對待任何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樣對他。
可如今這種情況,她還能夠很好地處理好自己對蕭岐的感情嗎?
她沒喜歡過人。也不知道什麼叫喜歡,更不知道喜歡到什麼樣的程度就叫愛了。
所以,她要怎樣纔算是不喜歡蕭岐了?
現在這樣,因爲他一個眼神就心跳加速,應該,還是很喜歡的吧!
林昭言想着。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算是栽溝裡去了。
只能,少見爲妙。
於是林昭言又擡起頭來,斟酌着字句,打算給蕭岐下逐客令。
誰知道蕭岐卻在她之前輕輕開口,“我這次,是被人追殺。現在恐怕還不能走。”
林昭言的那些小女兒家的心思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驚愕地瞪着蕭岐,“追殺?!”
追殺?誰敢追殺蕭王爺的兒子?
換句話說,又是誰要追殺他?
在皇家,不都是出類拔萃的人才有被追殺的可能嗎?蕭岐一風流成性的花花大少,誰沒事要追殺他?
就算。就算是有誰看出了蕭岐的風流是僞裝,那他一個還沒被立爲世子的王爺之子,也沒有被追殺的必要!
誰也不會給自己惹麻煩。
看着林昭言毫不掩飾的緊張和關切,蕭岐脣角又忍不住揚起一抹笑。
他最近總是笑,並且都是因爲林四。
提到她,想到她,見到她,他都會不受控制地想要笑。
特別是看到她緊張他的模樣,他就會更開心。
因爲能被人真心喜歡,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一件事。
他雖然不清楚這位林四小姐是如何喜歡上他的。但終究是因爲這份喜歡而感覺心裡暖洋洋的。
他從來沒有被誰這樣在乎過。
所以,在出事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她,因爲他篤定她一定會幫助他。
不是自傲,而是一種信任。
暌違了十幾年的信任。
他很珍惜這種感覺。
“恩。”他收起笑容,淡淡地應聲,“我是被人追殺了。”
他說得很淡定,淡定得好像被追殺的人並不是他,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樣。
“是誰?”林昭言忍不住脫口問道。
可話剛出口,她就想起了蕭岐之前對她說過的話——他不喜歡無關緊要之人過問他的私事。
於是又連忙補充。“如果你不想說就當我沒問。”
這次見面,她用的都是“你”“我”,不是之前的敬語,或許是因爲在沒有準備的條件下,人的一種本能反應。
蕭岐很滿意林昭言的這種反應,他享受這種感覺,並不賴。
於是他笑笑道:“追殺我的人我也不清楚,就跟林四姑娘之前被人謀害一樣,對方是誰是什麼目的我都一無所知。”
其實他一清二楚,在這個世界上,想要他死的人還能有誰?
除了蕭王妃,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那麼恨他入骨。
只是苦於在盛京沒有機會,纔會選擇在他離京的時候下手。
從前在蜀地,也有過這麼一次,追殺他的那個頭領,與這次這個的眼神一模一樣。
他是蕭王妃身邊的總管和立盛。
蕭王妃根本不怕被他知道要害他的人是誰,就如同她從來都是肆無忌憚地漠視他、欺辱他。
或許,有朝一日,她是打算跟他同歸於盡的吧!
她心裡對他的恨意,早已經扭曲。
蕭岐這麼想着,脣邊沁出一抹苦笑。
愛而不得,因愛生恨,大約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一件事。
可偏偏,那麼多人願意奔赴這注定悲劇的結局,包括他——蕭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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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本來打算雙更的,但因爲丟錢了,就木有心情了……【難道我搞錯了我的出生年月,我真的是屬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