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這麼出神?”楊瑜霖的聲音讓陷入沉思的敏瑜回過神來,她展顏一笑,道:“你回來了!”
“回來一會了!”楊瑜霖笑着道,他坐到敏瑜對面都有好大一會了,卻不知道敏瑜到底在思索什麼,完全沒有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
“我剛剛看了家裡的幾封信,心裡很是感慨!”敏瑜笑笑,揚了揚壓在她手下的幾頁信紙,那是李安恬給她帶過來的,那是高夫人讓靖王府的信使一併帶過來讓李安恬轉交給敏瑜的。
“信上說什麼了,讓你感慨成這個樣子!”楊瑜霖笑笑,嘴上問着,手上也沒閒着,很自然地將敏瑜茶杯裡已經涼透的茶水倒到自己杯子裡,順手給她倒了一杯溫的,敏瑜臉上微微發燙,卻沒有阻止他這樣做。
這是楊瑜霖近半年來養成的習慣。二月,她來小日子的時候,不知道爲何很是痛了一番,看她痛得臉色煞白的樣子,楊瑜霖很是着急擔心,不顧她的阻攔,親自衝出去把肅州城最好的大夫請了回來。那大夫最擅長的原不擅長婦科,把脈之後信口說她體寒,又吃了吃了寒涼食物纔會這般痛苦。從那之後,楊瑜霖視線之內,敏瑜再沒有吃過什麼涼的東西,就連茶水,楊瑜霖都只讓她喝溫的,每次看她茶杯端久了沒喝完都要驗看一下。
對此,敏瑜既好氣又好笑,也爲他的關愛而感動,爲了掩飾自己心裡的感動便打趣他,說好好的茶水就這般潑了,未免浪費。敏瑜的話楊瑜霖一向用心去聽,這次也不例外,那之後,便很自然地將敏瑜茶杯裡涼透的茶水倒到自己杯子裡去,敏瑜很有些難爲情,卻也由此滋生出淡淡的親暱感覺來。
“說了很多事情!”敏瑜喝了一口茶,微微有些燙的茶水讓她的心底溫暖起來。她笑着繼續道:“大哥喜得愛子,大概半個多月前,大嫂順利的生下一個男嬰,大嫂歡喜得眼睛都哭紅了。二嫂也進門了,除了略有些嬌憨的孩子氣之外樣樣出色,與家中衆人相處得很好,和二哥更是好的蜜裡調油一般。娘很歡喜,說還好當初沒有忌諱她身份貴重,而錯過了這樁好親事。”
“都是好事啊!你不是一直盼着當姑姑,早點有個乖侄兒嗎?這也算是如願以償了!”楊瑜霖笑着應了一聲。道:“敏惟留在京城原是爲了成親。現在婚也成了。之後呢?怎麼打算的?”
“說是要等調令!”敏瑜笑笑,道:“爹爹說二哥不大可能再回肅州來,說不準會被調去兗州,靖王爺也在盯着這個。說不能讓人委屈了二哥。”
“去兗州也好!”楊瑜霖早在知道敏惟和李安妮親事的時候便知道敏惟回肅州的可能性不大,倒也不覺得意外他笑道:“敏惟最不愛用腦子,而馬將軍卻是儒將,去兗州的話不但能磨磨他的性子,也能跟馬將軍學學。”
“我也這麼覺得!”敏瑜笑着點點頭,道:“三哥一個人在兗州最讓人放心不下,要是二哥能過去與他做伴,相互照應的話可就太好了。”
楊瑜霖有些無奈,雖然他幾乎沒有接觸過敏行。對敏行卻不陌生,這都是因爲敏瑜經常提起他,而每次提起的時候都會表現的很是牽掛和擔憂,他有的時候都有一種錯覺,覺得敏瑜纔是更爲年長的那一個。他搖搖頭。笑道:“還有呢?還有沒有說起別的事情?”
“還提到我那給福郡王當侍妾的表姐……”敏瑜嘴角微微挑起一個略有些奇異的笑容,道:“她還真是厲害,不到一年的時間,先是拿出方子,讓做出了一種奇異的帶有濃郁香氣,命名爲香水的好東西,開了一家胭脂香水坊,讓京城無數女子趨之若鶩。而後指點着匠人做出了精美的琉璃,開了一家獨一無二的琉璃坊。現在,又研究出了一種特殊的釀造工藝,釀造出了一種烈酒,那酒喝到口中彷彿火燒一般,縱使千杯不醉的人也不敵這烈酒的威力,讓不少嗜酒之人追捧……”
“瞎折騰!”楊瑜霖皺了皺眉,做了個註解。
敏瑜忍不住噴笑,而後帶了幾分嗔怪的道:“你這是什麼話啊!你可知道她這般妙招連出之下,福郡王府多了幾處日進斗金的產業,福郡王也一躍成爲最富有的皇子,而且照這個勢頭下去,說不準再過八九年,甚至不用那麼久,他甚至能夠富甲天下,成爲全天下最富有的人。”
“福郡王是皇后嫡子,要那麼多的銀錢做什麼?”楊瑜霖嗤了一聲,道:“像福郡王這般文韜武略都沾不上邊,又有一母同胞兄長可以依靠的皇子,最好的選擇就是當個逍遙自在的閒王,銀錢多了未必是好事,萬一因此心大了……”
楊瑜霖沒有往下說,但敏瑜卻知道他想說什麼,她輕輕地嘆口氣,道:“福郡王小事上漫不經心,大局上卻不是個糊塗的,他身邊侍候的都是皇后娘娘精心挑選的,不會攛掇着他胡鬧,還有許姐姐,她也是個心裡透亮的……”
“這個可說不好!”看着敏瑜略帶遲疑的表情,楊瑜霖搖搖頭,道:“如果許姑娘真的能當家做主的話,秦嫣然未必能夠出頭的機會,如果福郡王身邊侍候的真能起到作用的話,那些生意也定然不會只是福郡王府的產業,至於說皇后娘娘……福郡王已經出宮建府,皇后娘娘很多時候恐怕也鞭長莫及。”
敏瑜心裡輕嘆一聲,楊瑜霖說的也正是她所憂慮的,她原以爲許珂寧嫁給福郡王之後,以她的本事就算不能與沒有多少心機城府,甚至頗有幾分天真的福郡王恩恩愛愛,琴瑟和鳴,也能將他拿捏住。而秦嫣然呢,再怎麼出挑和非同凡響,被自己踩了那麼幾次,短時間內也不大可能再入了福郡王的眼。至於說長久,許珂寧與秦嫣然極有可能是同一類“妖孽”,秦嫣然會的,許珂寧不見得就不懂,許珂寧沉穩,秦嫣然浮躁,持久戰下,許珂寧定然勝出。但是現在……敏瑜看不懂了。
“秦嫣然這般風光,許姐姐的日子一定不好過!”敏瑜輕嘆一聲,略帶抱怨的道:“真不知道福郡王心裡是怎麼想的,許姐姐那般好卻不知道珍惜,偏偏縱容着秦嫣然這般折騰!”
“各花入各眼,或許秦嫣然正好是福郡王所喜歡的那一種,至於說縱容……”楊瑜霖看着敏瑜,道:“以己推人,福郡王這般縱容倒也正常?”
他是想說就算自己也是胡來的性子,他也會縱容自己吧?敏瑜臉色又是微微一紅,白了他一眼,她可真要是任性妄爲的人的話,他還敢說這樣的話嗎?
“我們成親前,我抓住機會在福郡王面前狠狠地踩了秦表姐一次……我那表姐是個屢敗屢戰的,不管受了怎樣的打擊和打壓,總能很快調適,而後奮起的,我原沒有指望能把她就此踩到泥沼中,爬不起來,但也沒有想到她能這麼快就……”敏瑜搖搖頭,說實話,秦嫣然的韌性還是讓她頗爲佩服的,她嘆氣道:“我還是小窺了她!”
“別爲這個煩惱了!”楊瑜霖笑着開解一聲,而後又道:“下次有機會,別大意也別心軟,死命的踩,一次用足了勁,讓她永遠翻不了身。”
他還真準備毫無原則的縱容自己了?敏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可真的要把握機會了,到時候你可不能說我小心眼哦!”
“眼下就有機會?”楊瑜霖愕然,不經腦子的話衝口而出道:“我不會讓你回京城的!”
“我不回京城!”楊瑜霖緊張的樣子讓敏瑜心底一軟,楊瑜霖固然早已將敏瑜當成了世上最親近的人,敏瑜又何嘗不是這樣。她輕聲解釋道:“福郡王有意將琉璃等東西賣到瓦剌韃靼,他或許會到肅州來……”
說是或許,但敏瑜相信這件事情定然已經定下了,要不然的話高夫人不會在信上提這件事情,而以她對秦嫣然的瞭解,秦嫣然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跟着福郡王前來。相信高夫人也想到了這個,所以纔將秦嫣然這半年多的作爲告訴她,要不然的話,她可能還會一直瞞下去。
“你認爲秦嫣然一定會一起前來,而後在你面前耀武揚威一番?”楊瑜霖明瞭的道。
“是!”敏瑜點點頭,年紀漸長之後,秦嫣然在她這裡吃癟,一定希望讓她看到自己揚眉吐氣,當然,也一定想狠狠的反擊一次。
“要是那樣的話,你可得現在就做準備了!”楊瑜霖冷冷一笑,這會已經是六月下旬,如果福郡王等人要來的話,定然會選擇在十月之前到肅州,十月之後天氣轉冷,路上可不好走了。
“我會的!”敏瑜點點頭,腦子裡卻在想是不是該把某些人和某些事情一起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