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賓客用完了晚膳後都零零散散的離開了蘇府,及笄宴也隨之落下了最後的帷幕。
待賓客都走完了後,許氏也從太夫人處回了來,將過禮的日期以及所需要注意的寫在信中讓丫鬟給蘇子衿送去,讓她看過之後轉交給君故沉。
從未封上的信封裡取出信紙來,蘇子衿仔細瞧瞧,日子定在這月的二十,需要注意的禮數並沒有特別提及,只是提醒君故沉的禮內一定要有乳豬,因爲蘇子衿屬虎,若過禮沒有肉食祭禮會顯得不吉利。
看完,蘇子衿就將手往窗外一揚,懶懶道:“我孃親讓我轉交給你的,且瞧瞧吧。”
剛剛從窗沿之上落下來的君故沉雙指一夾,將信紙接過,掃了一眼後將信紙收入袖中,抓住窗沿,身子往內一躍,鑽入房內,輕車熟路一般落在蘇子衿身側,猶如在自己家一般靠在身後的軟枕上,瞧着蘇子衿笑問:“我一到就被衿兒發現了,衿兒的武功日漸長進呀。”
“不是我的武功日漸長進,而是你心神不寧,腳步浮躁,掩藏不住,所以我才能聽到一絲。”蘇子衿知曉君故沉的武功,若非他心底有事腳步不會如此。“說吧,蕭王到底如何了?”
被蘇子衿拆穿了心思,君故沉垂下眼眸,沉吟了片刻才嘆了口氣道:“蕭王中了苗疆的攝心蠱。”
“攝心蠱?”蘇子衿聽到這三個字心頭一震,不容置信的看着君故沉半許才帶着懷疑問:“你沒說錯吧?攝心蠱?那不是南疆的密蠱嗎?不是說失傳了嗎?”
對於攝心蠱蘇子衿之所有會知曉是因爲前世她曾爲了幫助蕭落塵奪權去南疆尋過,聽聞此蠱很是厲害,能無聲無息的進入人體內,順着血流入心內,蠱蟲會盤踞在心中然後沉睡,讓人察覺不出一絲。
但一旦操控者的鼓聲一響起,這蠱蟲就會似失控一般瘋狂的咬噬人心,企圖鑽出來,而等它鑽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承受不了這等痛苦,破心而死了。
而就算操控者不起鼓聲,這種蠱蟲也需要東西餵養,若是有餵飽,那麼一切無憂,可若讓這蠱蟲餓醒了,那麼就如同鼓聲響起一樣。
這種蠱是當年南疆曾經一代帝王用來控制權臣的,前世蕭落塵也想用其來控制皇上,可蘇子衿遍尋南疆也沒得到,只知曉那帝王因爲這蠱引起了民怒,被推翻後南疆的大巫師將這蠱蟲全數焚燬了,至此也就失傳了。
“即使失傳,可也總有遺漏的人知曉。”對於這蠱,君故沉也是心中有幾分驚訝,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有人懂得這等密蠱,皇上身邊的人還真是藏龍臥虎。
“若真是攝心蠱的話,就證明是有人想要控制住蕭王,可會是誰呢?”蘇子衿猜測不出來,蕭王手握十萬兵權,想要控制他的人太多太多了。
“你反過來想,不是控制他,而是遏制他。”
“遏制?”君故沉的提示讓蘇子衿楞了一分,瞬間心中的迷霧就散來了,詫異的睜大雙眼看着君故沉,朱脣一張一合幾下後才壓抑住心頭的震驚小聲道:“你的意思是…皇上?那蕭王知曉嗎?”
“他若是不知又豈會那麼緊張的害怕宋醫女查?若是不知又怎麼會在你詢問的時候說是老毛病呢?”君故沉想起那時蕭裕景驚慌失措的保護這個秘密的模樣,不免心中覺得苦澀。
“也是,便連他身邊的那個護衛都知曉是老毛病了,他又豈會不知,只是…”看着君故沉眼底的苦澀,蘇子衿知曉他心中必然不好受,但抿了抿脣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他既然知曉是皇上所爲,竟還這般忠於皇上?”
“蕭王重義重情,一恩記一世,說皇上可以不仁,他卻不能不義。”君故沉低下頭,看着腰間掛着的玉佩,嘴角的苦笑掩飾不住。
瞧着君故沉這般,蘇子衿也知曉這件事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件無奈難受的事,雖說他面上對蕭裕景冷漠,仿若厭惡一般,可她看得出來,對於蕭裕景君故沉不比對牧野御風
差,甚至更放在心上。
皇權之爭一觸即發,他想要將蕭裕景從漩渦之中拉出來,一次又一次的爲他鋪路,可偏偏蕭裕景的愚忠太根深蒂固,即使皇上這般對待他都無法動搖他一絲,那麼君故沉做再多也是無用。
“故沉,你該做的都做了,路也爲他選擇過了,可他也有自己的選擇,強扭的瓜不甜,便就由着吧。日後真到對上蕭王的時候,我會手下留情的,能保盡力保。”伸手握住君故沉的手,蘇子衿只能如此安慰了,這也算她唯一力所能及的。
感受着蘇子衿掌心的溫熱,瞧着她這略顯得有些笨拙的安慰,君故沉心頭一暖,嘴角的苦澀也被欣慰取代,只是不知該如何和蘇子衿說,這件事並非她想的那般。
考慮再三之後,君故沉還是將話嚥了下去,順着蘇子衿的話笑道:“衿兒不必爲了我改變你的計劃,一如之前你決定的,若蕭王固執己見,擋在你的路前的話你不必留情,也不能留情,一旦留情,對你不利。”
“可是…”
蘇子衿欲要再說,君故沉卻不等她話說出口就搖了搖頭,緊握住她的手,鄭重道:“衿兒,我說過,除開你,任何人我都捨得,所以,你若是真在意我,保住你自己纔是首要,而且你身後繫着的可不止你一人。”
君故沉這話最終打破了蘇子衿那打算爲他給蕭裕景留情的想法,的確這條路上容不得她心軟,也容不得她留情,因爲她背後掛着的不僅僅是她自己的生死,只是連這事都不能爲君故沉做,總覺得有所虧欠。
“再說了,也還未走到那一步呢,或許蕭王最終會想通也未必。”君故沉知曉蘇子衿心裡的想法,開口將這件事往後推。
蘇子衿也知曉君故沉這是不想她多想,雖說這句話有幾分道理,可他們都清楚,既然攝心蠱都未能讓蕭王對皇上寒心,那麼只怕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了,不過她也不想說穿,就當給彼此留一個虛無的希望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