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十二萬分的低落,知道快到醫院這才發現,自己手機上有一條黃建良發來的短信。他說因爲工作繁忙,他已經提前出院。
目瞪口呆地給主管醫師打了個電話,在對方喋喋不休的抱怨之中,掛掉了電話。
怎麼回事,不是說至少要入院觀察半個月,至少要臥牀休息半年嗎?不是說搞不好會半身不遂嗎?怎麼今天就出院了。那孩子,到底在想什麼。就算不要命了,但也不要將孫氏的名聲當兒戲來耍好不。一時之間羅瓊是那麼的憤怒,那麼的鬱郁。
雖然羅瓊知道,那男人之所以會那麼焦急,完全是因爲秦玉瓊和謝君溢這兩個人。
因爲這兩個新同事的職能全都和黃建良的本職有那麼一點點重合,所以那心急如焚的男人,纔會奮不顧身地上演一出悲情大戲。
眼角餘光瞄到車外母親正端着晚飯路過,嚇得羅瓊整個人一縮,完全不敢動彈。
今天她的運氣很好,羅母沒有認出孫筱悠的車。
回到孫家,譚亮正在廚房籌備晚餐,看來那男人早就預料到她會追着他回來。
自己的心事被人整個知曉,一時之間羅瓊有點憤憤不平,就像心裡堵了什麼那般難受。看了看時間,這個點吃得,已經不能算做晚餐,而應該叫宵夜了。
直線前往書房。走到門口卻聽見裡面有人在交談。
黃建良正在和孫筱悠的私人司機進行談判,因爲之前的非法入侵,他覺得如此大一棟別墅,到了夜晚竟然除了一個守夜老人之外,再無其他男子。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過荒誕,所以黃建良正在和司機談,是要留下過夜,還是要把職位讓給武力值偏高還能過夜的新人。
無論對方如何選擇,他都不會虧待了對方這些年來的忠誠。
司機是一位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這個年紀是男人一生之中最勇猛的年齡,但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壓力和負擔最大的年齡。四十男人猛如虎,這話聽這好聽,但實際情況確實當一個男人進入四十之後,再次求職會成爲弱勢羣體。
再加上如今剛畢業就失業的大學生,正滿坑滿谷地堆滿各大求職場所,他沒法和那些年輕氣壯,而且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孩子比。他的擔子很重,重到不容有失。
孫家這份工作,是他整個家庭之所以能夠支撐的基礎,絕對不容失去。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選第二個。
迅速盤算了一下自身條件,因爲是陸軍退役戰士,所以他對自己的武力值有信心。雖然完全不能和真衍這樣的國寶媲美,但甩黃建良這樣的office兩條街,妥妥地。但如此大事他不能不和妻子商量,於是,當下請求黃建良給自己兩個小時思考時間。
而黃建良滿足了他。
鞠了一躬之後離去,見到站在門口避嫌的羅瓊,這男人又鞠了一躬。
進入書房,看見正半臥在躺椅上辦公的黃建良。那男人正半躺在那裡,在用自己慣用的筆記本電腦工作。見到羅瓊進來,他給了她一個還算和藹的笑容。也許是覺察到她身上的抑鬱之色,所謂開口問了。“咱家的小東西到底是怎麼了?”
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講白天在店裡的事一一道來。別的不爲,現在的羅瓊還真就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對方,而這男人,無論如何他是她這肉身的丈夫,兩人還有了那種關係。
黃建良聽得頗爲用心,然後他給她分析其中的點點滴滴,知道現在,羅瓊才恍然大悟,
原來自己有些真的錯得很離譜。可那又如何,並不是每個技能都可以通過書本知識知曉,比如爲人處事。不進入社會,不與人相處,有些本領她永遠也學不會。
因爲母親的強勢,她的人生真正缺了二十六年,也許永遠也彌補不回來的二十六年。
看到羅瓊的鬱鬱不樂,黃建良倘若一口氣勸慰道:“我找就和你所過,應付不來的。進入社會工作,遠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和人相處,與世界磨合。遇見的人,有好有壞,有真情實意,有包藏禍心,有糾纏不休,還有表裡不一的,總而言之形形色色,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您既然膽子大到想要進入社會,別和我說,您甚至就連這點都不能負擔。”
很是生氣地瞪了黃建良一眼,羅瓊道:“總不能因爲打開窗戶會有蒼蠅進來,就連新鮮空氣一起給拒絕了吧。總不能因爲走在街上有可能遭遇車禍,所以就一輩子不外出了吧。吃飯有可能吧人噎死,怎麼沒見您把飯給禁了呢。”
一時之間,氣氛很是緊張,黃建良給氣得青筋都出來了。
但很快,他忍了下來,說了幾句軟話將現場的氣氛軟和了一點點,然後又賠禮道了歉。不管怎麼,這一節總算被翻了過去。雖然這男人看上去是那麼的不喜歡她離開家門。
等到吃飯時間,孫家的餐桌前所未有地熱鬧。除了沒處可去的秦玉瓊母女之外,最新收的謝君溢也在餐桌上。
因爲鼻子整個歪了的原因,秦依依暫時不到飯廳吃飯,秦玉瓊爲自己女兒倒了個歉之後,端着飯菜進去陪自家姑娘。羅瓊注意到,這女人手上多了一隻翡翠手鐲。碧綠通透,一看就知道是非凡品,戴在她這個年紀的女人身上很是富貴,尤其是她的手還是那種很有肉感的。
羅瓊很好奇,她明明記得對方從沈家跑出來時,身上明明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
怎麼這麼短時間內就戴上了。
因爲秦玉瓊母女和羅瓊屬於同性,怎麼也不可能威脅到自己丈夫的地位,所以黃建良對她們並不怎麼上心,他的眼睛甚至可以說就那麼直勾勾地看着飯桌另外一頭的謝君溢。
他纔是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心腹大患。
不管出生怎麼樣,才華如何,人品如何,男人就這個樣子。自己身邊的女人,多多益善,但自己女人身邊的男人,甭管對方和自己女人到底是什麼關係,都屬於絕對不能容忍範圍。
今天是秦玉瓊和謝君溢進家門之後第一天上桌,他這個當家主夫自然要拿一些款兒出來,別的不爲,就算只爲了面子也必須如此。孫家的晚餐之所以會遲到這個點上,大概也因爲如此。倘若在平時,黃建良是不會如此毛躁的,但現在他正傷着,而且未來堪憂。
因此表現的急躁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一旁的謝君溢,怎麼說呢,雖然被自家老子貶做家臣,但怎麼也是千嬌萬寵出來的公子哥兒,怎麼容得自己被人這麼盯着。再加上經歷人生最大的顛簸之後,所導致的心裡落差,心裡抑鬱也是難免的。所以,一時之間兩人來了個針尖對麥芒。
正當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重時,門外傳來猶如恐龍一般的腳步聲。壓根就用不着多想,來者就是姚靜。
萬萬沒有想到,自稱早退的姚靜,直到現在纔回來,而且雙眼哭紅了不說,臉上一邊帶着一個鮮豔的巴掌印不說,甚至就連身上也都悽慘到完全可憐的地步,
“這,到底是怎麼了?”羅瓊再也忍不住
地出聲問道。
看了看時間,確認現在是下班時間之後,姚靜繼續一路嚎着奔向自己臥室。“別管我,讓我安安靜靜地哭上一會兒吧。”
看了看餐桌上還在玩大眼瞪小眼遊戲的黃建良與謝君溢,嘆了一口氣,讓譚亮把自己和姚靜的飯食端到姚靜房裡。一是她實在放不下那個姑娘,二是她實在不想夾在兩個大男人火拼現場去玩消化不良。
進入姚靜房裡,苦口婆心地勸了好一陣子,這才得知這姑娘是被自己親媽給打了。
下午,姚靜正在櫃檯上做着臨時工作,但就在這時姚媽媽親親熱熱地拉着許媽媽,到她所在的天倫購物廣場逛商場購物,母女兩人一不小心正面撞上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見到自家姑娘辭掉自己辛辛苦苦求來的護士一職,踢掉自己千挑萬選,然後費勁一切力氣才終於給穩住的好女婿,甚至就連自己親媽都不認地,甚至就連自己家都不回地,拼死拼活去做的,所謂了不起的職業,竟然是在商場裡買東西。
姚媽媽當時那個感覺,簡直就是天崩地裂。
如果實在平時,假如她是一個人遇見姚靜,那麼也許母子兩人還有好好談一談的機會。
但今天,姚媽媽身邊跟了個許媽媽,對方還在因爲上一次姚靜的遲到和不辭而別雷霆萬鈞不說,而自己這個親媽,還在這裡熱臉貼冷屁股地陪着笑爲女兒穩固婚姻。
可就在這個時候,姚靜用最讓她晴天霹靂的姿態跑了出來。
倘若在這個時候,姚媽媽還能維持理智,那麼當初姚爸爸背叛婚姻出軌的時候,她就不會一口一個堅持地,非離婚不可了。姚媽媽是個性子剛烈的女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根本不給女兒解釋機會,母女兩人就那麼直截了當地玩起了當街PK。
一把一把地扯着面巾紙,擦鼻涕和眼淚,姚靜啪啪地道:“你不知道她們兩人當時買了多少東西,衣服、包包、化妝品,櫃檯上的小妹說,這些全是我媽給買的單。我的天啊,好幾千元的東西,全都是她買的單,說是送給小許媽媽就算賠禮道歉。她作爲護士一個月纔多少錢啊,丟那麼多錢到水裡,她一定是鬼迷心竅了。小許的媽媽一定給她喝了迷魂湯。”
“開什麼玩笑,說是完全爲了自家姑娘好,那天她又不是不在,小許他媽媽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小許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難道還不清楚明白嗎?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我這個當事人還沒有點頭同意的事,她這麼巴巴地丟錢進去,到底是爲了什麼?”
“能不能別搞得,就像我是那種身體有某種疾病,必須孃家倒貼才嫁的出去的人好不。”
“姐姐我健康很呢。”
因爲不善言辭,羅瓊從頭到尾都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傾聽。雖說母女連心,可那也是有限度的,只是母女兩人的話,關上門來無論如何吵都無傷大雅,但涉及到動手動腳,尤其是當街打臉這種事,明就已經超出母女範圍了好不。
想到這裡,羅瓊又想到自己的親孃,假如說姚媽媽是那種完全不講理的人,那麼自家老母就是那種完全超出人類極限的存在。她在想,要是這一次自己成功了,回去了,要如何應付那位軟硬都不吃,動輒以性命相拼的親孃。
一時間羅瓊頭痛極了,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遭了什麼孽,竟然攤上這麼一位孃親。
有這麼一位親孃,無怪乎羅瓊的人生道路如此坎坷艱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