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婕妤被沈德妃的這一巴掌給打愣了,呆呆的捂着臉半天沒有反應,等沈德妃毫不留情面的將話揭開了說,又是急又是氣又是怒又是恨,張牙舞爪的就朝沈德妃撲過去,本來攔着她的宮人們也因爲沈德妃的突然動作給嚇了跳,來不及反應,只聽到碰的一聲和隨後安婕妤能劃破天際的刺耳叫聲,就見到安婕妤面色痛苦的趴在地上,月白色繡着暗紋的中褲上頓時就染上了殷紅,血跡很快的彌散開來,開出了一朵鮮紅的花。
安婕妤看着身下殷紅一片,楞楞的看着,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其中一個接生嬤嬤突然大叫一聲,原本呆着的人理智也都回來了,手忙腳亂的扶着安婕妤上牀,開始着手準備生產的事宜。
沈德妃也被愣了一下,倒是也反應了過來,鎮定自若的指揮起來,還是掩飾不住她話裡的顫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屋子裡太吵鬧了,整個人有些受不了,微微的顫抖着。
很快安婕妤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又響起,沈德妃有種逃命的感覺掏出屋子,用帕子扇了扇,想要將鼻間縈繞的血腥給揮灑開。
看着宮女們不時的進去、出來,安婕妤的叫聲也越來越淒厲,沈德妃深深的吸了口氣,對着山茶吩咐,“去,把皇后娘娘請來。”
山茶福身應道,飛快的離開。
沈德妃看了看黑魆魆的不見一絲光影的天空,莫名的打了個寒噤,不由得雙手抱緊了身子。
因爲知道是初一,皇上是鐵定要留在景仁宮的,姚賢妃到沒有像往常一般等着太監的宣告才落鑰,早早的就安寢了,她可得養足了精神。已經預料到後宮中又有一番變動了。
茜草剛要準備就寢,這時候急匆匆跑來的小宮女,氣喘吁吁的說了什麼,茜草愣了一下,看了看茜萍,反應了過來,也顧不上一身就寢的打扮。直直的朝姚賢妃的寢殿跑去。
姚賢妃睡眠很淺。這還是從在洛王府裡養成的習慣,進了宮之後,就算是在明瑟殿,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下。不管看了多少太醫吃了多少的藥,她這個毛病一直都治不好。
其實,這後宮中又哪有真正像皇貴妃能睡的安心的,就算是皇后也是如此,時時刻刻都要擔心是不是會有人趁自己睡着了會要了自己的命;心裡也掛着事情,根本就無法全然的安心。
從茜草踏入內殿的時候她就已經驚醒了,就支起身子想要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茜草,是你嗎?發生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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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草也顧不上禮儀。匆匆的朝姚賢妃福了福身。急急的說道,“娘娘,安婕妤要生了。”
原本還有些睡意的姚賢妃頓時清醒,掀開牀簾,面上帶了幾分焦急。“可是真的?皇上現在可是去了麗正殿?”
爲何要這般問,主要是看皇上的態度,要知道皇上是最重視規矩的,早在秦婕妤生下大皇子不久,就打着大皇子的幌子,趁着正好是十五,派人去景仁宮請皇上,這可惹着了皇上,當時就給了秦婕妤沒臉。
茜草這才發現了自己的不自在來,有些侷促不安,姚賢妃看了看茜草的一身打扮,皺了皺眉,倒是揮手過了,茜草頓時安心了不少,將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報,“娘娘,安婕妤在關雎宮鬧過一通之後,就命人喚了太醫和接生嬤嬤等過來,隨後又派了香映去景仁宮請皇上,也不知道香映做了什麼,居然惹得皇上大怒,當場訓斥了一番皇后娘娘,然後回了乾清宮。皇后娘娘將香映送到德妃娘娘處,德妃娘娘又將香映交給了安婕妤處置。聽說德妃娘娘是因爲安婕妤大吵大鬧,氣憤不過給了安婕妤一巴掌,安婕妤自然是不能善罷甘休,掙扎中不小心跌落在地上,安婕妤可就是要臨產的人了,這樣一鬧,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的誕下四皇子,這生產可是鬼門關啊,一個不慎,隨時都能掉了命,就是不知道安婕妤的福氣怎麼樣了。”說到最後,茜草咂摸,頗有些看好戲的意味。
“能順利到現在,已經是前世修了的天大福氣,”姚賢妃冷哼一聲,懶懶的躺在牀上,“這麼說皇上現在是在乾清宮咯?這可真是難得啊,皇上可是從來不會落皇后娘娘面子的,這下子,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該怎麼傷心難過了。”姚賢妃臉上掛着一抹譏嘲,眼神閃爍算計的光芒,說道這裡,又想起了另外重要的關鍵,“這麼說,香映現在還是活着呢?”
茜草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姚賢妃話裡的意思,看着姚賢妃冰冷的表情,頓時冒了身冷汗,“奴婢知錯了,奴婢一定將此事處理好,請娘娘放心。”
姚賢妃面容微霽,想了想,又說道,“去,做的完美點,這可是個大好的機會,就是不知道尊貴的皇貴妃明天睜眼之後,她該以何種表情要面對了。”
茜草神情一肅,然後又擡起頭,請示,“娘娘,德妃娘娘已經派人去請了皇后娘娘,安婕妤這樣一鬧,宮裡怕是不能安寧了。”話裡的意思是既然皇后娘娘都要去了,娘娘您可去?
姚賢妃掀開被子,下了牀,神態慵懶,一副不好推辭,“既然皇后娘娘都去了,本宮身爲正一品的賢妃,又怎麼可能缺席?這不是要遭人話柄嗎?來人啊,服侍本宮梳洗。”
茜草心領神會,符合着姚賢妃的話,“也是,皇后娘娘稟性柔弱,耳根子又軟,要是安婕妤狗急跳牆,說了什麼不該說話的,平添的多了話柄,怕是皇上也要遷怒了。”
姚賢妃對着茜草露了個心照不宣的笑。
熊皇后送走了昭宗帝,原本還在考慮要不要去永福宮,可想起昭宗帝最後冰冷的話語,嘆了口氣,壓下心裡的複雜,準備着就寢。
這纔剛剛上牀,眼睛都沒有闔上,菊香就走了進來,“娘娘,德妃娘娘派人來話,說是安婕妤不小心跌了跤,現在情況危急,請娘娘前去主持大局。”
熊皇后眉頭皺的更加厲害起來,她如何不知道之前蘭香擅闖景仁宮,還不是因爲沒堵成皇貴妃,又看着是初一,這才裝腔作勢,不就是想要求得皇上的憐惜嗎?皇上看出來了,不願意插手其中,加之國事,才發了火。
話都傳到了沈德妃的耳邊,沈德妃也不是傻子,自然是聽明白了話裡的意思,這會兒來請人,莫不是,安婕妤這次是鬧真的了?
這個主意鬧出來,也不管之前心裡對安婕妤多麼的不待見,熊皇后也是十分的慎重,忙命了人服侍她起身。就算皇上不重視安婕妤,不重視她肚子裡的孩子,可她是皇后,不能不重視,這要是傳到了前頭,指不準又有什麼難聽的話朝自己來了。
請熊皇后裝扮好朝麗正殿去的時候,上步輦的前一刻,蘭香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娘娘,要不要去乾清宮請示下皇上。”
熊皇后頓了下,想起昭宗帝離開是說的話,上了步輦,才淡淡的說道,“皇上今日爲了國事,已經是憂心憂力了,之前香映鬧了這一通,皇上心裡的氣還沒消,這會兒就算是本宮去求情怕也落不了好,算了,本宮先去看看情況吧,等皇上下了早朝,再去稟報。”
蘭香遂不再說話,但是又想起另外一種情況來,“那壽康宮呢?聖母太后娘娘爲了安婕妤的身子,可是時時刻刻都過問的。”就算看不上眼,不管怎麼說,到底也是自己親兒子的骨血,是自己的親孫子,怎麼可能會不去在乎?
熊皇后還是搖了搖頭,“先去看看安婕妤的情況吧。聖母太后娘娘不會說什麼話的,不管是聖母太后娘娘還是母后太后娘娘,從來都是按照皇上的心思來,斷不會爲了個上不了檯面的婕妤而去爲難本宮。”
蘭香總算是安心了下來,轉頭就開始擔心她們眼前最緊要的事情,“娘娘,安婕妤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您說,她會不會亂咬一通?”
這是很明顯的事情,安婕妤眼空心大,好不容易懷了身孕,有了指望,這指望要是沒了,指不定整個人都要瘋了。不管怎麼說,她在這後宮中,見的多了,雖然免不了有些兔死狐悲,但這能讓她更加的警醒,知道自己的底在哪裡,這樣自己就不會仗着一時得勢而忘了自己是什麼樣的角色,做出想要表演其他角色的衝動來。
看到熊皇后的儀仗隊,沈德妃不由得鬆了口氣,急急忙忙的迎上去,行禮之後,又將情況講了一遍,至於加重了什麼忽略了什麼,熊皇后不是傻子,能明白沈德妃話裡的意思。
熊皇后走進正殿,問了問情況,太醫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到應該躺在牀上的安婕妤趁着這時候不顧自己的身體跑到了熊皇后的面前,開始哭訴起來,哭訴的內容不外乎是香映吃裡扒外,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沈德妃居心不良,居然將這樣的下作坯子送到自己的身邊;還有自己現在這樣子,皇貴妃也脫不了干係,拉拉雜雜的一大堆,宮裡排的上號的人都有摻入其中,最後就差說皇后娘娘也插上了一腳。
熊皇后的太陽穴跳了跳,早知道安婕妤是個不安分的,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想着告狀,真是,真是讓她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