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命好,會投胎,要是她投成了平民百姓、農女之類的,她估計也是隨大流的,別人日子怎麼過,她也跟着,絕對不會像小說中那樣成爲發家致富之人,再說了,她習慣了享受,根本就沒有什麼本事。如果命差一點,成了什麼富貴人家的庶女之類的,那是真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前世的大哥就說過了,自己是個沒心眼的人,只能管的嚴一點,要不然出去就是被人欺負的命。至於,她會成爲什麼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百折不饒、堅韌挺拔,最後與心上人經歷千辛萬苦攜手相牽、舉案齊眉、白頭偕老,成就人世間一段佳話的人,絕對只是她睡多了在做夢。她沒那個心,她也做不來,就如同阿孃說的,她只需要享受她身份帶給她的榮耀就行了,其他的自會有人去料理,不需她操心什麼。
“外祖母,”顧明珠把玩着孝懿太后袖子上繁複精緻的花紋,“那以後是不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德妃娘娘了啊?”
“你個笨蛋,”陽平公主毫不客氣的敲了一下顧明珠的額頭,突然受襲的顧明珠捂着頭瞪着陽平公主,陽平公主極度鄙視的看着顧明珠,“祖母的話你都聽不懂了?虧太傅平時總是誇你比我聰明,我看啊,你的那些個聰明全部被那些吃食、衣裳首飾給佔光了,其他的,你根本就是個傻蛋。顧明珠,你真是個吃貨!”
對於顧明珠的失望以及失落,陽平公主到沒有什麼感覺。汪德妃對於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重要的位置,其實她一早就知道汪德妃對自己和明珠討好,是有自己的緣由在;也知道她這個人並不如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純良忠厚。在這個**中,純良忠厚的人,根本就沒有多少活命的機會,哪怕在外人看起來懦弱不堪的李淑妃,其實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明珠雖然跟她一起長大,但性子跟她完全不同,她一直都相信着人本善,從來不會仗着自己的身份去做些仗勢欺人的事情。哪怕自己跟她說得再多,她總會有自己的道理在,很多時候,她都不像是在宮裡長大的孩子,反而像被保護得很好的花兒般,看起來美麗,卻沒有真正的經歷過風雨,她所看到的永遠都是隻有自己頂上波瀾不驚。
這樣的明珠,既是幸運也是不幸,只是希望最後幸運能壓過她的不幸,如她本人一樣,就這麼單純良善的活着,或許,是對她最好的出路。
“外祖母,安安欺負我,”顧明珠和陽平公主鬥嘴,素來是都不贏她的,於是,像孝懿太后求救,“她還罵我是吃貨,我根本就不是,她平時吃的比我還多呢!前天二哥給我買的點心,她一個人都吃光了,一點都沒有給我留。”想到這裡,顧明珠就惱了,每次都是這樣,只要二哥給自己買點好吃的、好玩的,她都要從自己手上給拿走。
孝懿太后故作生氣的樣子,嚴肅的看着陽平公主,“靈安,你可是姐姐,身爲姐姐就要有姐姐的樣子,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還不快給明珠說對不起。”
顧明珠狡黠朝陽平公主笑,本就不服氣的陽平公主伸手就朝顧明珠撓起癢來,顧明珠躲閃不及,被陽平公主弄得哈哈直笑,此時,顧明珠也不甘示弱,反擊了起來,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圍繞着孝懿太后玩躲貓貓的遊戲般,整個屋子洋溢着她們快活的笑聲。
笑意太后看着鬧得沒邊沒行的兩個人,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的搖頭。
厚重的房門打開,“吱呀”的聲音弄得采詩心裡一驚,臉上就不免的帶出了幾分來,好在汪德妃想着心思,沒有注意到采詩的異樣,如同往常一般的問道,聲音略比往常低沉、沙啞了些,反而還多添了些許獨特,“東西給陽平公主、樂安郡主送去了沒?”掏出手帕優雅的掩了掩鼻口,這段時日,汪德妃每日都要虔誠禮佛,佛堂陰森寒冷,本來體質不怎麼好的汪德妃不可避免的受了寒涼。
本來依她四妃之尊,又有魯王兒子依仗,根本就無需討好對她來說完全是兩個黃毛丫頭的陽平公主和根本就稱不上什麼的樂安郡主,可看着李淑妃巴上她們之後,這地位就直線上升了起來,連帶着十一皇子的地位一日日的重要起來。她不是皇后,有皇上、太后在背後撐腰,所以不在乎;也不是陳貴妃,有實力雄厚的孃家,宮裡的人也不敢小瞧了去;李淑妃,她看不起,但再怎麼說,她有兩個兒子,這在**中可是獨一份的,兩個兒子又是個不簡單的,不管日後如何,她的日子都會過的很好。像是孔昭儀、夏婕妤等等,就不用說了,起碼,自己位份高過他們,兒子也已開府成家。
可是,那又如何呢?孃家早就不行了,不能成爲兒子最得力的支持,奉旨娶的王妃,雖然人精明能幹,可實際上又幫不到什麼,其他的幾個側妃就更不必說了,虧還是世家出來的,卻是隻會拈酸吃醋,終日爭鬥不斷,對於兒子更加不說幫忙了,不添亂就很不錯了。
就算一切都不如自己的意又何如?對比起皇后來說,兒子養大了還是留不住,還不如她這個不打眼的。她很早就看中了陸五姑娘,小小年紀,就已經很不簡單了,身份上更是合適。永寧候自從開國以來,就一直是忠於皇上,她想着,就算永寧候現在不做什麼,只要有陸五姑娘在,遲早都會成爲兒子最有利的支持。永寧候府跟四大國公府、八大侯府都有姻親關係在,有了這層關係,兒子的路也更好走一些。可是,她太小了,兒子不可能會爲了一個小姑娘耽誤,這也是耽誤不得事情,很早的時候,她就開始計劃了,她的計劃很完美,也很深,無論如何,是不會有人發現的,雖然臨頭是出了一點小小的變故,但這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等過段時間,她就會得償所願了。
采詩扶着汪德妃朝寢殿走去,一路上惴惴不安,遲疑着該怎麼開口跟汪德妃說這件事兒。她知道汪德妃爲了將永寧候府拉倒魯王殿下的陣營中,籌劃了很長時間。就在她要看着她的計劃一一實現的時候,沒想到,樂安郡主突然闖了出來,把陸五姑娘從一個風頭轉到另外一個風頭上,打破了汪德妃原本計劃好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好不容易汪德妃重新轉變計劃,也一一的準備就緒,就等着陸五姑娘了,沒想到,這時候皇帝陛下的賜婚聖旨給下來了,要是德妃知道的話,以她的性子來說,那後果真的是不敢想象啊。想到這裡,采詩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儘管是汪德妃最爲心腹之人,可是,很多時候,自己對她,有一種極其刻骨的恐懼感。
兩個人就一路默默無言的回到了汪德妃的寢殿中,汪德妃是個心思極爲靈敏之人,在遇上的宮人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還有采詩的不自在中,她可猜想到,肯定絲毫髮生了什麼事情,而且是非常不好的事情,還有,這事情,是對着自己而來的,或者,是對着兒子來的。想到這裡,汪德妃臉上殺意畢現,如果有人敢傷害了她的兒子,哪怕是皇上,她也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的。
汪德妃臉色毫無疑問的沉了下來,揮手就讓不必要的人都出去了,采詩心裡深深的哀嘆了,看情形,汪德妃恐怕是猜到一二了。
汪德妃並沒有急着開口,反而是閉着眼睛閉目養神起來,彷彿她之前的想法都只是過往雲煙而已。采詩看到汪德妃這副樣子,心裡更加的沒底起來,她是知道汪德妃的性子的,只要她每次露出這樣的神情來,她就知道,自己只有一一將事情說清楚,否則,下場是絕對可以預見的。
采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思緒理了理,斟酌着說道,“娘娘,陛下今日給廣平候世子和陸五姑娘賜婚了,是牛公公去宣旨的,據打探得來的消息,是同昌長公主親自去求的。”
汪德妃倏地睜開眼,眼裡的寒意、殺意一時都冒了出來,直直的盯着采詩,目光兇狠得似乎要吃了采詩一般,一字一字,森冷無比的說道,“你說什麼?給我說清楚一點!”
采詩心裡直打鼓,這個時候,她也只有硬着頭皮了,“這消息,宮裡都傳遍了,奴婢聽到潔兒給奴婢講的消息,本來是說給娘娘聽的。可是娘娘在禮佛,奴婢不好打擾,只好等娘娘出來之後,再跟娘娘說了。”在汪德妃狠戾的目光之下,采詩聲音越來越低,頭幾乎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磁啦”一聲,汪德妃手中轉着的紫檀念珠在汪德妃鐵青的手背映襯下,“噼噼啪啪”的掉了一地,采詩看着地上亂蹦亂跳的珠子,心裡慌的更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碰”汪德妃狠狠的錘在桌上,采詩整個人也跟着一跳,兩隻手絞來絞去的把帕子都快絞亂了,抹着山茶花色口脂也蓋不住脣色的蒼白,她真恨不得自己此刻就像地上散亂的佛珠一般,這樣就不用面對汪德妃的怒火了。
嘴脣蠕動了好半晌,采詩才怯怯的開口道,“娘娘,要不,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來?雖然有陛下賜婚,可畢竟還沒有入廣平候府的大門,還是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