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話,只能在心裡說說,或者,改日說給小湯圓聽也行,在武朝安面前,他還是知道應該怎麼說的。
放在以前,說違心的話去迎合別人,打死他,他都未必願意幹,可今天不知怎麼的,心裡癢癢的,特別想說奉承話。
因爲他剛剛發現,騙人真的很好玩。
於是,滿屋子都怔怔的看他的深情告白。
“輕紗,你一定要好起來!看到你這個樣子,本王心裡真的很難過!你對本王一直那麼好,本王從前連瞧你一眼都不願意,可現在本王后悔了,你一定要儘快好起來,一定要給本王一個機會懺悔!”
這番深情告白,成功的將武輕紗喚醒,她腫得像核桃的眼縫裡流出感動的淚水,含糊不清的嗚咽着誰也聽不懂的話,現場氣氛十分感人。
“你不要說話,以免碰到傷口!”顏無歡趴在她身邊,柔聲道:“你只要聽本王說就好!你聽着,你要好好的,你要相信,李先生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就算他治不好你的臉,也沒關係,本王從來就不是那種注重美色的庸俗之人,本王更看重你的內心……”
一旁的溫良聽到這段話,忍不住吸了口冷氣,擡頭看天,話說,認識王這麼多年,頭一次發現,他竟然這麼庸俗,說這樣的情話,好像也有點過了……
那邊顏無歡卻不管不顧的一直庸俗下去。
他對着李思景怒叨:“李先生,你是老了嗎?怎麼手腳那麼慢?你要麻利一點,快點解除公主的痛苦,你知不知道?”
李思景擡頭看了他一眼,連連點頭:“王,屬下知道,屬下知道!”
他當然是知道的,要讓公主好得慢一點,再慢一點,最好一直慢到可以無所顧忌大開殺戒的時候,那樣,王就可以省下很多時間了。
顏無歡對李思景發完火,又對着武朝安連聲致歉:“武兄,真是對不住!我實在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以爲有武兄重兵保護,公主一定安全無虞!可是,本王忘了那鬼女是如何的刁鑽狠毒了,她那麼狡詐,你們那點人,壓根就不是她的對手啊!我該再派一羣人保護公主的,那樣就不致有慘禍發生了!”
武朝安的喉結動了動,一時竟不知用什麼話來回他。
說實話,會發生這種事,他也是始料未及。
他是真心想不到,唐笑霜竟能輕輕鬆鬆突破他的那些精兵防線,只用一隻招蜂惹蝶的瓷瓶,便令他的精英強將手忙腳亂,還導致這樣的慘禍發生!
而他的人,居然連那個丫頭的人影都沒瞧見,等到反應過來,公主被叮傷,連喜轎頂那隻價值連城的紅寶石也不知去向。
那個丫頭,果然不一般,他真心小看他了!
但是,這中間,就沒有顏無歡幫忙嗎?
他面色陰沉,沉默不語的看向顏無歡,想說什麼,那邊顏無歡卻又急急道:“武兄,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城搜捕那鬼女,一定要捉到她,爲公主報仇!亦是雪我之恥,她竟然敢來本王的婚禮上搗亂,真是……”
他咬牙,沒再說下去,心裡其實卻很說,小湯圓,幹得漂亮,惡狠狠的修理了這個礙事的蠢蛋,真是大快人心!
人家把話說得這般妥帖,態度這般熱切殷勤,武朝安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突然有種深沉的無力感,因爲他剛剛發現,一旦顏無歡開口,好像就沒有他說話的空隙了,他總能在他想要開口時及時攔住他的話頭,這一點,還真是令人鬱悶煩躁。
但他再鬱悶煩躁,也不能發作,因爲迎親當天,顏無歡曾主動請纓,派人保護公主,卻被他拒絕了。
他是擔心顏無歡有什麼貓膩,所以才執意派人保護,現下出了這樣的事,也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
低頭看一眼面目全非的武輕紗,他輕嘆一聲,問李思景:“李先生,她這容顏康復的可能性有多大?”
“帝君請放心,這些蜂子,不過是些尋常的花蜂,雖然有些小毒,卻也不致損毀面容,只是要好生休養,半月應該就可以消腫痊癒了!只是這洞房花燭夜就只能延後了,不然,會影響公主病情!”李思景小心的回答,同時看了顏無歡一眼。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顏無歡大力擺頭:“不行!洞房花燭夜,不能延後!公主一輩子纔有這麼一天,本王今晚一定要與她在一起的!”
李思景愕然,王這是幾個意思?他不是最頭痛這洞房花燭夜的嗎?他主動想法給他打掩護,他怎麼還不樂意了?他這回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嗎?
但是閻王的心思,又豈是他這等凡人能猜得到的?所以,他只是眼睛直了直,什麼也沒說,閉緊嘴巴,繼續幫公主上藥。
武朝安輕咳一聲,說:“這個時候,還是先治傷要緊,顏兄就不用再拘泥於俗禮了!”
“那怎麼行?”顏無歡憂傷搖頭,“可這是公主一直心心念唸的事啊!”
武朝安眉心微跳,這話是怎麼說的,什麼叫心心念唸的事?說的他女兒好像跟個色中餓鬼似的,整天裡就想着跟男人洞房。
他不悅皺眉,顏無歡卻像沒聽見一樣,握着武輕紗的手,把這話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公主對本王一見鍾情,每次見到本王,便眉目傳情,以前呆愣,不曾察覺,如今方知她的好,她一直有意與本王親近,連在夢中,都想着與本王在一起,夢遊到本王的牀塌之上,可知她的心是有多麼熱切渴盼,如今好不容易盼到這一天,本王又怎麼忍心讓她失望?這可是最有意義的一天,若是錯過了,公主豈不傷心難過?”
在他深情的絮語中,武朝安的臉一陣陣發燙,好在他皮糙肉厚,一時倒也看不太真切,可一旁的武越年紀輕,臉皮嫩,此時已是滿面漲紅。
武輕紗做過的那些事,本來就讓人難以啓齒,此時卻被顏無歡以這樣深情的方式,大大方方的擺出來,武越只覺得無比羞恥,地上若能炸條縫,他立馬就鑽進去了!
東武這邊的人面紅耳赤,漠王府的人卻是忍俊不禁,溫良生性愛笑,在那裡憋得肚子一鼓一鼓的,若不是吳鉤一直狠掐他的手,只怕立馬就要破功,哈哈笑出聲來。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他們家王在王妃的影響下,人格都扭曲成什麼樣兒了!這些話,放在以前,他打死都不肯說,當然,這些事,放在以前,他更是打死也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