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掩面痛哭,斷斷續續道:“我也是無意中聽到他們的談話,便想去衙門報信,誰承想,衙門的人,跟他們是一夥兒的……”
麻桿兒憤恨委屈得再也說不下去,身子急顫,如枯黃脆弱的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唐笑霜淚已盈眶,她沉默的坐到麻桿兒身邊,伸手將他攬入自己懷中。
“原來不管什麼時候,孤兒的命運,都是一樣的!”她哽聲低嘆。
當年的她,又何嘗不是這樣?
那對賊偷夫婦出面收養她,也不過看中她機靈伶俐,想訓練她爲他們所用,當然,相比朱三黑蠍的殘暴,他們要好上許多,雖然打罵也是家常便飯,訓練時也是不擇手段,但也許是他們上了年紀,總算有了些慈悲心腸,也或許,是她乖巧嘴甜,所以,雖然也吃了不少苦,卻不像麻桿兒這麼慘。
“有姐姐在,不會讓他們再欺負你的!”她輕撫麻桿兒的脊背,聲音溫柔甜美,淚水卻自臉畔滑落。
麻桿兒猶豫着擡起頭,吃驚得看着她,唐笑霜吸吸鼻子,笑:“姐姐也曾在孤獨園長大……”
麻桿兒微微一震,隨即抱緊了她,兩人哽咽無語,青煙那邊輕輕咳嗽了一下,呃,男女授受不親啊,麻桿兒雖然十二三歲,但是,也快成年了啊,怎麼可以抱在一堆呢!
她忙說:“主子,先別難過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又盜了那人的令牌,只怕他早晚會生疑的,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唐笑霜點頭:“是得走!去哪兒呢?讓我想一想……”
“還是別想了!”屋裡頭突然有人迴應,唐笑霜嚇了一跳,驚叫:“誰?”
“主子,是我們!”紅劍和烏劍從房樑上跳下來。
唐笑霜目瞪口呆:“你們倆?喂,你們什麼時候進來的?”
“官差進來時,我們就跟着一起進來了!”紅劍回答。
“是啊!事實上,從您一開始,我們就跟着主子,主子沒發現嗎?”烏劍笑。
唐笑霜輕哧:“既然一直跟着,剛纔在孤獨園時打架,怎麼不出來幫忙啊?”
“王吩咐過,如果能處理好的事,讓我們兩個不要插手,只跟着就好!”紅劍認真答,“除非主子闖下什麼大禍,沒法脫身時,再讓我們出手!”
“嘁!我又不是闖禍精!”唐笑霜嗤之以鼻。
烏劍嘿嘿笑:“主子自然不是闖禍精!只是,王說了,主子一看就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這管的是閒事嗎?”唐笑霜冷哼,“你們既然然一直都在,想必也都聽到了!我這是在伸張正義扶助弱小!”
“是!”紅劍點頭,“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主子,帶這位小兄弟回王府吧,現如今,除了王府,哪兒都不安全!”
“他是黑蜈堂的殺手!”唐笑霜猶豫着,“你確定你們王不會把他剁了喂狗?”
“主子,我們王沒有那麼壞好不好?”青煙哭笑不得,“你什麼時候見過王把人刀剁碎過,又拿去餵過狗?”
“是啊是啊!”青渺在邊爭辨,“那分明是皇宮裡那位爺纔會做的事!”
“我們王外冷內熱,其實人很好的!”紅劍烏劍也一起嗷嗷叫,叫得唐笑霜耳朵起繭,她由衷的感嘆,這破爛王若是生在現代,不是邪教組織頭目,就是搞傳銷的一把好手,這洗腦的工作實在做得太到位了!
她纔不認爲他好,他就是個腹黑又狡詐的壞蛋!
當然,還是個她對付不了的壞蛋!
一想到這壞蛋,唐笑霜的心裡就充滿了挫敗感。
瞧吧,她笑面魔女,從來就沒有搞不定的事兒,多緊急的事兒,到她這兒都是小事一樁,唯獨遇到那位爺,腦細胞立馬死光光!
但是,她是不會屈服的,總有一天,她會逃出他的魔掌……不!只逃出魔掌太沒出息了,她要把他那那兩隻動不動就打她腦袋的爛爪子踩在腳底,使勁兒擰!
帶着這種澎湃的鬥志,唐笑霜帶着麻桿兒,回到了王府。
羅王殿裡,顏無歡上上下下打量着麻桿兒,半晌,呵呵的笑起來。
麻桿兒在他的笑聲裡瑟瑟發抖,面色慘白的低下頭去。
唐笑霜胸脯一挺,兩手一伸,將他護在身後,梗着脖子叫:“皇大叔,有事說事兒,別這麼笑成不成?瞧把人家孩子嚇的!”
“孩子?”顏無歡掠了她一眼,忍不住又要笑,他轉向一旁的溫良,問:“你說她這樣子像什麼?”
“老母雞!”溫良一本正經答,“還是一隻護雛的老母雞!”
“喂,說話這麼難聽!”唐笑霜唾一口,“我纔不是母雞!我是雄鷹!”
“你就算是鷹,也得是雌的吧?”顏無歡微嘲道,“喂,後面那隻鷹崽子,別來無恙啊!”
“咦?你認識他?”唐笑霜問。
“何止認識?”顏無歡笑得溫和無害,說出的話卻嚇了唐笑霜一跳,“本王兩條腿被廢,可有他一小半的功勞!你現在居然還救了他,功勞也不小!”
“啊?”唐笑霜心底一涼,她回頭看向身後的麻桿兒,麻桿兒面如死灰,反不似方纔那般驚惶,他從唐笑霜身後探出頭來,說:“漠王,要殺要剮,全由得你!姐姐也不知我的身份,纔會救我,我……”
他從擔架上掙扎着爬下來,終因體力不支,摔倒在地,他忍住疼痛,低低乞求:“王處決我吧!只求王千萬不要遷怒於這位好心的姐姐!”
“好心的姐姐?”顏無歡失笑,看向唐笑霜:“喂,你這種滿嘴抹蜜的小騙子,會是一個好姐姐嗎?”
“我可能不是是一個好姐姐,但皇大叔,您是一個好王爺,不是嗎?”唐笑霜見勢不妙,便拿出她的必殺技……拍馬屁,她諂媚道:“剛纔在客棧,我還和紅劍青煙他們說您是外冷內熱呢!這麼一個孩子,又傷得這樣重,王殺他簡直就是浪費力氣,髒了王的手,還損了王的清名……”
“本王的名,從來都不清,本王的手,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從來就沒幹淨過!”顏無歡鳳眸微眯,施施然回:“本王殺人如麻,不在乎多殺這一個!”
“可也不在乎少一個嘛!”唐笑霜接道:“皇大叔,您殺他這一個小嘍羅有什麼用?不如,讓他將功折罪怎麼樣?他知道黑蜈堂的老巢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