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一刻也沒有耽擱,將京中的事情安排妥當了,當晚便換成了一身男裝,趁着夜色出了京。
而在她以輕功越出了城牆後,早已等候在了城外許久的無崖,牽了馬等她,沒有多說什麼,傾城看了一眼青鶴,再微動了一下頭,感受到了八個人的氣息後,便衝無崖點點頭,直奔西北了。
沒有人注意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夜墨正一臉冷肅地看着洛傾城的背影,眉心微微蹙起,預示着他的心情並不太好!而負於身後的雙手緊握,青白相間,似乎,是在極力地隱忍着什麼。
“主子,夜深了,洛三小姐也走遠了。您看?”
“傳信給夜堂,讓他一定要全力配合錦繡公子的行動。”
黑影的身子一顫!錦繡公子?那位洛三小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錦繡公子?這,這也太玄幻了吧?不過也僅僅只是走了一下神兒,身爲暗衛的本能,還是讓他快速地收回了心神,“是,主子。”
夜墨看着傾城離去的方向,卻是久久不能回神,自己究竟是挖到了一個怎樣的寶?這個小丫頭,竟然就是名動天下的錦繡公子?想想自己兩年前在邊關說的話,看來,自己這一次,在她的面前,又落了下風了!
許久,夜墨的脣角微微勾起,那又如何?本座喜歡的是洛傾城,無論她是何身分,在我眼裡,始終就是那個小丫頭!便是這一次,自己落了下乘,她也只能是自己的!別人想要來搶?休想!
“何人在此?”夜墨一惱,伸手就是揮出一掌!
好在來人躲的快,身形一晃,竟是到了夜墨的跟前了。
夜墨定睛一瞧,竟然是無崖!
“喲,我當是誰在這裡覬覦我們家傾城呢,原來是夜大教主呀!真是讓人意外呢。”無崖雙臂環胸,斜靠在了一棵大樹上,笑的一臉得意地樣子,有些陰陽怪氣道。
“哼!別以爲你是她的手下,本座就不敢傷你。”
“呿!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呀!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和傾城,可不僅僅只是主僕的關係哦!我們曾經同榻而眠,同桌共飲,你說,我們的關係是不是很親密?”
一句同榻而眠,是徹底地激怒了夜墨!
而不遠處的無崖也是明顯地就感覺到了此人身上的怒氣,正如驚濤駭浪一般,洶涌地向自己襲來!
這麼容易就被激怒了?無崖眨眨眼,自己只說同榻而眠,可是沒說幾歲!這個夜墨,這火氣上來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一點兒?
“你以爲本座會相信你的一番鬼話?”
好一會兒,夜墨將自己身上的戾氣壓下,勉強開口道。
“信不信是你的事,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回頭找傾城問問。若非如此,爲什麼我都是直呼她的名字,而從不叫她小姐或者是主子?”說完,還不忘衝着那位氣得要冒火的夜墨眨眨眼。
夜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此時已是靜下心來,這個紅衣騷包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要激怒自己做什麼?打一架?這個傢伙,貌似不是自己的對手吧?上一次,還沒有讓他長腦子?
夜墨不再理他,轉身欲走。無崖急了!
“喂!夜大教主留步!傾城有話讓我轉告於你。”
夜墨果然就是止住了身形,頗有些威脅性地看向了無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你說的最好是真的,否則,他不介意再將他給暴揍一頓!
無崖自然是感覺到了他的威脅,撇了撇嘴,“傾城走之前,吩咐我在她走後,在這四處看看,若是發現有你在,便跟你說一聲兒。說是沒有你,也便不必說了。”
“廢話真多!”
無崖氣地‘噝’了一聲,不過最終也是沒有發飆,咬着牙道,“傾城說,你既然是知道了她的另一重身分,和你之間的那項交易,也算是公平了。如此,你們先前的約定,就等她回來,再重新與你擬定。”
夜墨愣了一下,重新擬定?什麼意思?難不成,經過了那一晚,她還是想着要逃離嗎?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夜墨就莫名地火大!恨不能直接就將這周圍礙眼的人、物都給毀了!
等那股子火氣被自己強行壓下去後,他才陡然驚覺,自己的自制力,什麼時候竟是這樣差了?怎麼竟是一聽到了傾城的名字,就有些難以自制呢?自己向來是自詡極好的冷靜和鎮定,都去哪兒了?
傳聞說自己不近女色,倒也並非全不屬實,他的確是討厭女人!尤其是討厭一些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在他的印象中,女人,永遠就是代表了麻煩兩個字!可是自己自從是遇上了洛傾城後,竟然是對她的興趣越來越濃,直到自己那一晚,險些把持不住!看來,自己的確是對她動了心了!而且,還是情根深種!
可是這卻是讓他苦惱不已!自己是一個性情淡漠之人,無論是對誰,都是沒有特別過分的感情,包括自小便極度地疼愛自己,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外祖,也只是勉強地有那麼一丁點兒的親暱感。對於其它人,包括自己的父皇,他都是沒有什麼特別讓他難以割捨的感情的!
嗜殺?他的確如此!冷心冷情?他也是的確如此!可是那又如何?這樣的一種性子,不也一樣是愛上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對自己處處利用,又處處提防的小狐狸!
自己頭一次對人動情,可是這個小丫頭,竟然不是想着如何地順從自己,緊巴着自己,竟然是總在想着如何逃離自己,與自己撇清關係!雖然她從未這樣說過,可是她卻是在一直這樣做着!偏偏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覺得自己想要將她捆在自己的身邊,這樣有些瘋狂的念頭,竟然是一天比一天濃烈了起來。
夜墨遠遠地睨了無崖一眼,什麼也沒說,一個縱躍,已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無崖則是微挑了挑眉,看來,傾城和他之間,的確是達成了某種隱秘的協議?只是,會是什麼呢?
無崖伸手扶着下巴,一雙桃花眼,在那兒骨碌碌地轉着,似乎是在想着怎麼做,才能從傾城的嘴巴里套出這個秘密來!他絕對不是有什麼好奇之心!他只是擔心他們的寶貝,會被人家給坑了!就像是做生意,並不僅僅只是虧了本兒,才叫賠錢!那銀子該賺百兩,卻是賺了九十九兩,也同樣是叫虧本兒的!
早已遠去的洛傾城哪裡知道,自己這會兒正被無崖這個奸商給算計着,而且,似乎是還算計地十分陰險!
一路上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不過兩日,便已到了西北的雲州城!
這撫安侯府,便在雲州城最爲繁華的地帶。
傾城和青鶴兩人本是要尋一處離撫安侯府較近的客棧,正在四處尋着,迎頭便見過來了一位青衣打扮的年輕人。
“可是錦公子和青公子?”
傾城一愣,細看了那人一眼,“這位公子是?”
“不敢!小的花榮,是世子爺派來迎接二位的。”
傾城這才明白,定然是無崖傳了書信給花楚,告之自己和青鶴來了雲州。青鶴低聲道,“回公子,正是楚公子的手上。”
“兩位公子請,小的已經安排好了別院,請兩位公子入住。”
兩人相視一眼,跟着一起到了一處離撫安侯府約莫有上二里地的地方,這別院的規模不大,也不過就是三進的院子,不過這裝潢修飾倒是處處別緻。
“花榮,你家世子爺是如何交待的?”
“回錦公子,世子爺說是他以前遊學時的兩位故交了,並未隱瞞於侯爺。”
傾城點點頭,花楚這樣做,倒是再好不過。至少,不給花夫人再從中挑撥的機會了!
“你家世子現在如何?”
“回公子,世子爺倒是無事,只是夫人?”
“被禁足了?”
“回公子,不僅如此,聽說是侯爺大怒,而花夫人竟是找了孃家人來鬧,硬逼着侯爺將夫人賜死。”花榮臉上的神色一時,便有些落寞了。“世子爺現在離不得府,已是沒了法子,只能是守在了夫人的身邊,若是花夫人一再相逼,那世子爺就代母受過。昨日,已是生生受了花夫人的十鞭子了。”
傾城聞言,眸底一緊,花楚之所以會給花夫人下藥,雖說是因爲她先前待他的生母不好,可是有一大半兒的原因,也是自己的授意!如今,堂堂世子爺的身分,竟然是都護不住生母了,這花夫人,是何等的咄咄逼人?
“你稍侯,我與青鶴換身衣裳,立馬隨你進府去見阿楚。”
“是,公子。”花榮雖是未曾見過這位錦公子,可是也從自家主子口中聽說過不少次了,如今,見他們二位一聽說世子爺遭了難,就立時趕了過來,果真是交情深厚,也足見這位錦公子,絕非是什麼喜歡攀龍附鳳之人。
傾城自是着急,不過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風塵僕僕地,委實不妥!再說了,這個樣子,豈不是污了自己錦繡公子的名聲?一個弄不好,再讓人以爲自己是個冒充的,可就不妙了。
“公子,您要不要戴上面具?”
“不必!這是去見撫安侯,我錦繡公子的大名雖然是天下人皆知,不過,卻非官身,在他面前,還是莫要太過張狂的好。”
“是,公子。”
花榮一瞧這錦繡公子肯爲自家世子爺出頭,立馬就精神了許多。要知道這錦繡公子雖非官身,可是這名聲卻響,特別是在江南,其風頭更是壓過了鳳家一頭!
若說爲什麼?這錦繡公子富甲一方,此其一,曾先後爲朝廷賑災捐助了六次,累計金銀達二十萬兩!這豈是尋常的富商可比?皇上龍顏大悅之下,想要重賞,只是奈何這錦繡公子無意於功名,而且又愛四處遊學,常年居無定所,尋人不着。無奈之下,皇上竟是下令直接就封了這錦繡公子爲千雪國第一公子之美譽,並且是特地賜下了一面金牌,可憑金牌而出入皇宮!
爲何封他爲第一公子?傳聞說這錦繡公子容貌俊美,芝蘭玉樹,不僅僅是富甲天下,卻不爲財富所累,而且,還滿腹經綸,才華無雙。兩年前,傳聞這位小公子也不過十一二歲,便是在江南詩會上,連賦詩三首,震驚當場!當即便有數名官員寫了摺子,保舉這位錦繡公子入朝爲官。不過,聖上的摺子還沒批下來,這位錦繡公子便又不見了。
至於賜下金牌之事,自然不可能是這樣隨意了!
兩年前,戰神寒王與突厥國開戰,兩國僵持不下,持續數月,由炎炎夏日,直至寒冬臘月,邊關更爲寒苦,可是數十萬將士們,卻是遲遲沒有寒衣送到,原是那護送棉衣的官吏竟然是突厥國的奸細,竟是一夜之間將所有的棉衣燒燬,此事引得皇上博然大怒,可是最緊急地,便是數十萬將士的棉衣沒有着落。
關鍵時刻,又是這位錦繡公子,竟然是吩咐手下所有商號,幾日幾夜不眠不休趕製了上萬套禦寒衣物。同時,又吩咐所有的錦記的掌櫃、管事及僕從,將他們的總計達數千套的棉服、被褥,一併送至了邊關。
正是這位錦繡公子的舉動,竟然是引得千雪國其它的一些富商豪紳,紛紛效仿,從而,竟然是僅僅用了不過十日的時間,就解決了大軍的禦寒之急!
聽聞當時寒王曾言,將來,若能得見錦繡公子一面,定當厚報!不爲自己,只爲了邊關數十萬浴血奮戰的將士!也正是因此,邊關將士身上穿的有些雖是舊衣,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後都是千千萬萬的百姓,是自己的血脈親人,竟是個個兒殺敵奮勇,無所顧忌!
於是,半個月後,千雪國大勝!將突厥國的大軍趕出了關外不說,還將將十幾年前突厥國強佔的兩座城池收回,更是將之趕至到了漠北!一時間,千雪國大軍所向披靡的美名,傳遍了天下!
也正是因爲那一役,使得皇上對於南宮夜徹底放心,再不插手冰魄之事。
這樣大的功勞,雖說是那錦繡公子無意入朝,更是無意揚名,可是皇上怎麼可能什麼也不做?故而,賜下了美譽後,原本是想再賜下一個什麼侯爵之類的,卻不想,錦繡公子竟是託了人直接就將一封信呈到了皇上的御案上。
正是看了那封信,皇上打消了要封侯之意,左思右想之下,才又賜下了一面金牌。
其實,傾城最想要的,便也是這面金牌!雖是一個死物,自己的身上又無品級,可就是這樣,纔好辦事兒!畢竟,這是御賜的金牌,它的存在,可是比什麼爵位之類的,更有價值了!自己已經是得了第一公子的美譽,比什麼侯爺爵爺之類的,怕是還要好用!
傾城將皇上這個上位者的心思,早已是摸的透透的!雖然是早先時候沒有見過皇上,可是也知道皇上定然是會對自己有所忌憚!不過,自己若只是一個商人的身分,並不入朝,也就成不了什麼氣候,便是有百姓的擁戴,又如何?在一些豪門世家的眼中,不過就是一介賤民罷了!
自己當時若是真的要了什麼爵位,或者是入朝,自然是可以讓別人頂了自己的名頭去做,可是,到底是會埋下隱患!而且,倒是極有可能會將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商業王國,一把給搭了進去!如今,自己仍然經商,卻是並非皇商,因爲她實在是不想跟皇室牽扯上關係。一旦成了皇商,自己再想要做什麼,怎麼做,自然就是會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對於這一點,她自始至終,都是看的很清楚的。
自己不是一個貪戀權勢之人,自己的本意也並不在什麼揚名,的確是覺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不過,最終得了這一面金牌,卻是讓自己稍稍有些小得意!
有了這面金牌,再加上皇上親賜的美譽,那麼,自己的身分,自然就是大不相同了!這也是爲什麼無崖會放心地讓她來雲州城的原因。
等傾城換上了一套上等的淡藍色雲錦的衣袍,卻是讓那花榮一時看的有些呆了!不愧是第一公子,這氣度,這容貌,便是跟自家世子爺站在一塊兒,也是生生地能將世子爺的風華給壓下去三分!難怪,會得皇上讚譽呢。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撫安侯府,因爲有花榮領着,自然也就無需通報,竟然是直接就進了二門兒了!
此時,這內院的花廳裡,正坐着撫安侯花金輝,還有夫人王氏的孃家哥哥。
來的路上,傾城總算是打聽清楚了,原來這王氏與京城的王氏家族,也算是有些關聯,不過卻已是京城王氏的旁支的旁支了!意思就是從血脈上來講,已經是有些遠了。
不過,這王氏的哥哥王英,卻是這雲州城的名門望族,這花金輝能在雲州城立足,並且是將自己手中的勢力發展地如此迅猛穩固,與王氏的孃家,是密不可分的!
這也正是爲何王英等人一出面,這花金輝就會妥協了。
傾城早已將事情打聽清楚,那花夫人所中的毒,的確是自己讓花楚想法子下在了她的飲食之中,不過,倒是沒有想到,這位花夫人,竟然是走了狗屎運,竟然是無意中給發現了!
不過,花楚並沒有留下任何的把柄,因爲這毒藥的來源,下毒的具體執行人,到現在都是沒有弄清楚。這樣一來,傾城的自信便又強了三分。沒有證據,竟然是就敢逼迫阿楚的孃親自盡嗎?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再說了,如果不是那王氏做的過分在先,自己又怎麼會讓他動手?只是沒想到,這個王氏竟然是將這一切都推到了阿楚孃親的身上,簡直就是混帳!這是擺明了要藉着這個機會,除了阿楚的孃親了!
傾城突然就收住了腳步,腦子裡飛快地將花家的一些信息回顧了一遍,很顯然,花楚這個世子,是讓王氏不滿意了!又或者說,王氏心中,已經是有了其它承襲爵位的人選了!那個人,定然是年紀不能太大,人又不能太聰明,最重要的是,要對她這個嫡母十分敬重的人才成!
傾城想明白了這個,臉上便總算是出現了一抹笑意,這是自她收到了花楚孃親出事的消息後,露出的第一縷笑!這讓一旁的青鶴,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自家小姐是什麼性子,他怎麼會不知道?越是冷着一張臉,就表示她還沒有想明白裡頭的厲害關係,越是笑得妖嬈,那麼與她對上的人,便越是倒黴了!
花榮卻是看的有些失神,這笑容雖然是淺淡,卻委實讓人眼前一亮!就仿若是陰雲密佈的雨天裡,突然就出現了一縷陽光,讓人不自覺地就想去追隨着那縷陽光,哪怕是放下手上所有的一切,都要緊隨他而去!
青鶴輕咳了一聲,才讓花榮回了神,臉上略有些尷尬,也知道自己剛纔是有些失禮了,連忙快步往前走着,帶路到了直奔後院兒了。
當然,他們一行人的行蹤,自然是很快就被王氏派出來的眼線給看到了,火速地就去回了王氏,等着領賞了。
王氏這會兒正跟嫂嫂劉明芳在屋子裡說着話,這會兒聽說是花楚的隨從竟然是領了兩名外男進了後院兒,這臉上立馬就浮現了一層冷笑,“我正說拿不到他的短處呢,他倒是會挑日子,巴巴兒地就送上門來了!哼!我看這一次,他在侯爺面前如何自圓其說?”
“妹妹這是打算將那花楚也一併給收拾了?”
“這個花楚,分明就是個有外心的!當初樓兒和麗容一起進京,明明樓兒就是苦主,偏偏喪了命。我也知道他是招惹上了不該招惹的人物,也不敢求侯爺能爲我們樓兒報仇,可是那個洛傾城,分明就是個紅顏禍水!如果不是她,我的樓兒又怎麼會死?”
自花麗容回來後,自然是一句洛傾城的好話也不肯提,反倒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誰讓她的比自己美呢?不得不說,這位花小姐的嫉妒心,委實是重了些!
“麗容明明就說了,是那洛傾城故意設的局,引得我們樓兒往下跳!可是這個該死的花楚,竟然是說一切都是我的兒女的錯!是他們不該去招惹那個小賤人!你聽聽,這哪裡是花家的人會說出來的話?”
王氏說完,因爲身上的毒,尚未解完,所以便輕咳了兩聲。如今,她的氣色雖然是不錯,可是這長時間地被一種慢性毒藥折磨,她的身心早已是疲憊不堪!若不是因爲身邊兒還有一個女兒要依靠她,怕是早就撐不下去了!
劉明芳勸道,“妹妹也先別動怒,如今,那個賤人不是已經被禁足了?你哥哥現在就在花廳裡跟侯爺說話的,你放心,他今日若是不肯處置了這個賤人,我們夫妻倆就不走了。”
聽到自己的嫂嫂如此向着自己,王氏的心裡舒服了不少,正巧花麗容也端了藥進來,服侍着她喝下了,又漱了口,才拉着花麗容的手道,“你去花廳尋你爹爹。”
王氏的聲音壓低了許多,花麗容自然是明白了母親的意思,點點頭,便喜孜孜地去了。這一次,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那個低賤的庶子再得意下去了!這一次,一定會想法子要了他的命!
傾城和青鶴看到了花楚正守在了牀邊,牀上的女子容貌雖然是有些歲月的痕跡,不過,卻是不難看出,年輕時,定是位絕頂的大美人兒!
傾城上前先爲她把了脈,然後再開了方子,“阿楚,聽說你也受了傷,讓我看看。”
花楚雖然是知道傾城要來,可是這會兒真的看到了她,眼睛裡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直到傾城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腕脈,他纔回神,啞着聲道,“我沒事。”
“怎麼可能會沒事?”傾城冷了一張臉,“你怎麼會受了內傷?”
話剛出口,便被花楚給連拖帶拽地到了外間兒,“噓,別讓我娘聽到。”
“阿楚,你到底是遭遇了什麼變故?好好兒的!你身邊的人呢?不是還有一個花榮在嗎?怎麼會?”
“沒什麼,不過就是一時大意,讓那些個宵小鑽了空子罷了。無礙的。”
傾城卻是搖搖頭後,自懷裡取出了一個藥瓶,倒出了一顆藥讓他服下。
“你現在到榻上去運功調息,花榮,你在門口守了替你家主子護法。”
“是,公子。”
不知怎的,這花榮竟然是連那個錦字兒都給少略掉了,直接就以公子相稱了。
“青鶴,你先將這個給裡頭的夫人服下。這比那些苦藥的功效,可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是,公子。”
傾城看花楚乖乖地開始運功調息,她自己也就在一旁坐了,琢磨着,自己進了這侯府的消息,應該是很快就會傳到了王氏的耳中了吧?她倒是要看看,這位侯夫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竟是能將自己的阿楚,給逼到了這等的地步!
沒過多久,麻煩果然是就來了,聽着外面的嘈雜聲,傾城卻只是冷笑一聲,“來的倒是快,哼!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誰敢動我的阿楚一根兒頭髮!”
青鶴聽了,竟然是一時間有些熱血沸騰了!許久不曾見到自家主子出手了,難不成,今日要在這侯府大開殺戒了?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傾城回頭瞪了他一眼!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以爲這是什麼匪窩堂口嗎?這裡是撫安侯府!”
青鶴縮了縮脖子,好吧,自己承認剛纔的確是有些太興奮了。
花榮在門口被罵的很是難聽,卻是寸步不讓!花麗容這個氣!沒多久,王氏和劉明芳就來了。
“麗容,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去請你父親過來嗎?”
“母親,父親剛剛收到了下人送來的消息,這會兒去了書房了,說是一會便過來。”
“妹妹,你這府上的下人還真是猖狂,竟是這般地不懂規矩,竟是想着要將我也打出去不成?”王英怒火沖天地瞪着對面的花榮,眼神刻意在他扶在了劍上的大掌上停留了片刻。
花榮被他這一瞧,倒是面色不改,“還請王大人恕罪,屬下只是盡忠職守罷了。”
“哼!好一個盡忠職守!花榮,莫不是連本夫人你也要攔?我倒是不知道了!不過就是讓你們禁足一個賤人,這會兒,竟然是也敢將本夫人攔在外面了?”
王氏的聲音有些尖銳,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毒,雖然是緩解了毒性,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只是解除了自己身上的一些疼痛和僵硬感,自己的各項功能都在衰老、減退!
王氏現在的模樣兒,早已是不能與年前相比!整個人就像極了一個六十歲以上的老嫗!臉上的皺紋雖然是經過了脂粉的遮蓋,卻仍是顯眼兒!那眼窩深陷,一雙原本是保養的極好的手,這會兒也已是形同枯木!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幅樣子,別說是讓侯爺寵愛了,怕是多看一眼,都覺得礙眼!可是有什麼辦法?自己已經是遍請了名醫,甚至是連宮裡頭退下來的德高望重的太醫,她也請來了。好在那老太醫雖說是查不出她中了什麼毒,可是這幾日的慢慢調理,自己也感覺到比前些日子有精神了,手指和關節也不再那般地僵硬,王氏知道,這是用藥對了路子!所以,便不惜重金,請了那老太醫就暫住在了侯府,只是爲了儘快地能讓她的容貌恢復。
其實,花麗容等人都知道,現在的王氏,比之剛剛發現她是中了毒時,已是好了太多!最起碼,已經是能走能動了!早先,可是連牀都下不來的!
花榮一見夫人發了火,只得低了頭,抱拳道,“回夫人,屬下不敢!屬下是侯府世子的貼身護衛,侯爺訂的規矩,屬下只聽世子一人的吩咐,還請夫人勿怪!”
“呵!好一個侯爺訂的規矩,你的意思是說,本夫人的話,也是無用了?”
“啓稟夫人,侯府的規矩,您也是知道的,何苦要爲難小的?實在是世子爺受了傷,根本就是動彈不得!而且二夫人也是重病不起,還請夫人恕罪。”
“好!好的很!”王氏已是怒極,侯府的規矩,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沒有想到,這個花榮竟然是敢真的就這樣忤逆自己!當即就是將手中的柺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今日本夫人還偏就得進了!我看你能如何?”說完,竟然是就真的硬闖!事實上,這院門前的守衛雖是花楚的人,可是也知道這王氏是府上的正經夫人,他們哪兒敢硬攔?花榮也只能是在王氏的逼迫下,連連後退,很快,已是退至了院中!
“夫人,您就行行好,還是莫要再進前打擾了。”花榮這次已是將態度放的極低,奈何王氏連瞄都不瞄他一眼,硬要再闖!
“老爺,您可來了。您看這?”
衆人往後瞧去,果然是花金輝來了,只見他的面色微微有些陰沉,看了院中的幾人一眼,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花榮的身上,“怎麼回事?”
“回侯爺,這幾日,二夫人一直是重病不起,因爲夫人一直說是二夫人要謀害夫人,所以不準任何大夫靠近院子。世子爺沒辦法,只能是自己外出求醫。孰料,昨日出府,竟然是被人重創。屬下護主不力,還請侯爺責罰。”
說着,竟是紅了眼眶,單膝跪地,再不言語了。
花金輝聽了,眸底一暗,看向了王氏的眼神中便多了不悅!先前她聯同王家向自己施壓,自己一直是沒有答應,沒想到,她竟然是連人病了,都不準請大夫!
先不說王氏這次的行爲有多麼地糊塗,就單單是她將自己中毒之事,鬧的如此之大,已是讓他十分不悅了!甚至是還與孃家人聯手,逼迫自己讓二夫人自盡!她可是花楚的親孃!這不是在逼着自己與兒子反目成仇嗎?
“父親,事情不是他說的那樣。女兒也是聽府上下人說,他竟然是直接就領了兩名外男入了後院兒。父親,這裡是二夫人的居所,這兩名外男?怕是不合適吧?而且,前幾日二夫人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就會突然之間病地起不來牀了?分明就是爲了躲避父親對她的懲罰罷了。至於二哥,若是真的受了內傷,爲何不請府醫來看?”
“侯爺,麗容說的有道理呀。這二夫人雖說是被擡成了平妻,可是在嫡妻面前也總得是以妾自居吧?如今竟然是敢做出了謀害嫡妻的行徑,可見其品行是有多麼惡劣!到底是小門小戶裡頭出來的,這滿腦子就是一些個見不得人的手段,留着她在,沒的再污了這侯府的清譽。”劉明芳也開口勸道。
花金輝一愣,這二夫人的出身的確是不高,不過也算是清白人家,而且自己最主要也是看上了這個兒子,否則,怎麼會擡了她爲平妻?想想自從這個兒子成了世子之後,自己無論是於這帶兵上,還是於其它的一些雜務上,都是輕鬆了不少!這個兒子,的確是個有本事,能幹的!比死去的花樓,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現在的花金輝,對於花樓的死,自然是早已沒了剛開始的那股子悲痛,畢竟,那花樓死的有些太丟人了,還險些將他們整個花家都給搭進去!即便是他沒死之前,除了給自己惹禍,爲自己做過幾件省心的事兒?
日子長了,這便是越來越覺得這個花楚,自己的確是沒有選錯,將來花家在他的手上,一定是能走的更高,更遠!
“侯爺,屬下不敢撒謊,世子爺是真的受了重傷。如今正在裡面運功調息,不可打擾,所以,屬下才會在門口守了。”
花金輝的眉頭一緊,“世子爺傷的如何?”
“回侯爺,很重。剛剛屬下帶回來的兩位公子,便是世子爺先前在外遊學時結交的公子,如今正在助世子爺療傷呢。”
“到底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是敢傷了侯府世子?”這會兒,花金輝儼然就是一幅慈父的模樣兒,生怕那花楚再有什麼閃失!
屋子裡的洛傾城聽了,卻是嗤笑一聲,這會兒想起扮慈父了?當初花楚在府上過的是什麼豬狗不如的日子,你這個父親竟是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嗎?還有,當初有人在暗中截殺花楚,不讓他回到侯府,你這個做父親的,就一點兒風聲沒聽到?簡直就是可笑!
傾城不用猜也知道,定然就是這段時日以來,花金輝見識了阿楚的手段和本事,覺得自己能有這樣一位繼承人,是花家的福分,所以纔會突然轉變了對待阿楚的態度!這種人,永遠都是以利益爲第一位的!哪裡配做什麼父親?
外頭,花金輝終於是問明白了,便也不肯再讓王氏等人進去,而王英等人也不好再堅持,畢竟,現在花楚還是侯府的世子呢!如今又有侯爺在,他們也不能做的太過了。
“父親,那兩位公子,如今就在裡面,這麼長時間了也不出來。不是女兒多心,這裡間兒,可就是二夫人的寢室呢。”
不得不說,這個花麗容這會兒竟是學聰明瞭!不提花楚,只提二夫人,兩名外男在裡頭,誰知道會在做些什麼?沒有哪個男人是願意戴綠帽子的!特別是還是像花金輝這樣位高權重的人,就更是對此深惡痛絕了!
“麗容,別胡說,不是說在瞧病嗎?只是這時間長了一些罷了。能有什麼事兒?”劉明芳嘴上這樣說着,眼睛卻是在盯着侯爺的表情,果然,就見他的面上,已是有了一層慍怒之色!
“花榮,進去看看世子好了沒?”
“是,侯爺。”
只是花榮尚未靠近那屋子,就見那門簾一動,從裡頭走出一名身着黑袍的護衛打扮的男子,“剛剛公子的吩咐,你沒聽到嗎?若是再敢靠近一步,殺無赦!”
王氏聽了,眼底立時就有了幾分的笑意。果然,花金輝怒道,“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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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zegnfengzhu送上的20花,感謝nifeidiya送上的20花,感謝棒棒糖的棒棒糖送上的5花,感謝美人們送上的票票!非常感謝!其實吧,傾城來了雲州,是鐵定要虐一虐那位可惡的王氏的,別忘了,前面有提到過王氏可是當年參與到了謀害傾城生母的事情當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