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北地傳來消息,南宮逸剛至北地,人還沒有沐浴更衣,就遭到了刺殺,如今,已是昏迷不醒。”
傾城對於這個消息頗爲意外,微微蹙起了眉,眸底的光華微斂,周身的氣息,竟然是微微泛冷。
夜墨的眸色微暗,似有悲傷,“丫頭。”
傾城卻是突然起身,來回地踱了幾步後,才冷聲道,“南宮逸才剛到北地,就遇刺了,這到底是衝着南宮逸去的,還是衝着武家去的?”
夜墨一愣,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洛傾城,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一樣!
“怎麼了?”傾城看他的眼神如此奇怪,不解道。
“沒什麼!只是,呵!我以爲你會懷疑是我派了人過去的。沒想到?”夜墨搖頭失笑道,“看來,是我低估了你的判斷力了。”
傾城瞪他一眼,“你自然是低估了我的判斷力了!你是什麼人,我會不清楚?對南宮逸,根本就沒有必要用這一招!更何況,從皇上的立場來看,他是毫無勝算的。你又是兵權在握,何苦如此冒險?至於我!”
傾城笑得有幾分的妖豔,上前兩步,直接就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媚眼如絲,“至於我,皇上已然下旨賜婚,這一切,自然也都是改變不了的了!你更是沒有必要對他出手了。”
夜墨大笑,正欲伸手去攬她的腰,不想,竟是被她直接避了開來,一個側身,又是退到了幾步開外!
“先別得意,安國公府上基本上是不會再有什麼大的意外了,這個靜芸,鐵定是活不成了!可是這北地,就不太確定了。”
“丫頭,你休想去北地。”
傾城搖搖頭,“我沒打算去。嫂嫂這裡的事情還沒處理乾淨,我自然是不會離開京城的。”
聽她這樣說,夜墨才稍微放心了些。只要是她不去找南宮逸,那麼一切都隨她。
卻說安國公自從是被皇上斥責了之後,也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對於妾室的寵愛,表現地太過明顯了一些。夫人再不好,那也是正妻,是名門閨秀,是自己的臉面!至於那些個美妾,再好也終是扶不上臺面的!
想明白了這個,再加上皇上在御書房的那番斥責,歷歷在目,自然是不敢拖延,直接就吩咐了管家將那美妾重打了二十大板之後,貶去了雜役房。
這還不算完,自己又讓人立馬備了補品,親自前往東城的別院去探望自己的夫人,也好爲自己挽回一些名聲。
只是,他的這番表現,早在傾城的意料之中了!
先將人傷了,傷的幾乎就是連命都沒了,這會兒知道怕了,就想着再挽回一些聲譽了?怎麼可能?
傾城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
這後續的事情,傾城也只是大概地與雲清兒商議了一番後,刻意地強調了安國公的爲人,以及,類似的事情,是否還會再犯等等。
雲清兒也不傻,若是如此輕易地就讓他見到了母親,那麼,他仍然是不會看重母親的。這一回是個靜芸,誰知道下回再冒出個什麼美人兒來?
母親性命垂危之際,他這個丈夫去了何處?是去忙於朝政了,還是與那些個美人兒廝混了?
雲清兒從心底裡頭是對這個父親失望了!
越是拿他和自己的夫君比較,越是覺得這樣的男人,實在是讓人瞧不起!可是偏又是自己的父親,總不能太不給他臉面了?
所以,安國公一行人,順利地進了別院,只不過,也只是進了別院的大門,連二門兒都沒進去,就讓人給請了出來。
雲清兒原本是要親自照顧母親的,奈何因爲前些日子傷了胎氣,如今在洛府中靜養。只是留了些護衛和下人,守在了別院,說是照顧雲夫人,其實,就是爲了刻意地刁難自己的父親一番。
對於雲清兒的做法,傾城是默許的!甚至是還要爲其鼓掌大讚的!這樣的負心人,的確就是欠教訓!
傾城棲身於樹上,看着安國公氣急敗壞地出了別院,輕搖搖頭,雲清兒能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做到這一步,也已經是極限了!說到底,是她的親生父親,還是她畏懼了十幾年的父親!
不過,有了這一次的開端,以後,雲清兒再不會任由安國公對雲夫人胡來了!
“小姐,雲夫人這裡還要不要再吩咐人守着?”
“自然是要了!如果我沒猜錯,那下毒之人,定然就是雲夫人的身邊人!好好兒盯着。”
“是,小姐。”
“我有一種預感,那個人,很快就要忍不住了。雲夫人如今已然是清醒了過來,而且也能自己用膳,無需假手他人了。上次,我明顯就是察覺到了是她身邊的某位嬤嬤,只是可惜了,當時屋子裡人太多,而我又沒有太在意,只能是將這幾個人,都引來了別院。”
暗處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小姐,這一次,就讓屬下帶領洛府的暗衛來做吧。”
傾城的脣角微微勾起,“洛離,你終於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小姐,公子也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的意思,還是讓少夫人安心在府中養胎,這裡,儘快地將人揪出來,再由雲夫人自己來處置。畢竟,這不是洛家的事。”
傾城滿意的點點頭,“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哥哥說的對,我們能幫的,也就這麼多了,具體怎麼做,將來的路怎麼走,不是我們能左右得了的!雲夫人是出了名的賢惠人,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心軟了,再回安國公府的。”
洛離的眼神一抖,“小姐?”
傾城輕輕闔眼,“你是跟在我身邊兒最久的一個暗衛,如今又得哥哥的器重,以後,就安心待在哥哥身邊兒就是。至於安國公,若是再有了一些不靠譜的舉動,直接將這個下到他的飲食裡。”
傾城說完,便直接就甩出了一個小瓶子。
洛離接過後,面露不解,想問,卻又不敢問!
“不必擔心,不是什麼致命的毒藥!只是會讓他安靜些罷了。”
洛離點點頭,“小姐,您的意思是,要屬下在暗中跟着安國公嗎?”
“不!只是讓人注意着安國公府的動靜就是了。沒有必要的話,你也無需動手。要不是因爲我擔心有心人會利用他們,來算計我嫂嫂,我才懶得管這種閒事!”
“是,小姐,屬下明白了。”洛離正欲離開,咬咬牙,還是問道,“小姐的意思是,您要暫時離開京城一陣子嗎?”
傾城微微張開眼睛,有些凌厲的視線射了過去,洛離竟然是不自覺地便打了個激靈!
意識到自己問錯了話,不該過問主子的事,連忙低了頭,“屬下知錯,屬下告退。”
等洛離走遠了,傾城纔再度闔上了眼睛,涼涼道,“出來吧!聽了這麼久,也不嫌累?”
無崖一襲大紅色的衣袍,直接就躍上了樹梢。
這會兒的樹葉尚未落盡,不過,也大都已是枯黃,稍一用力,這樹葉便會嘩嘩地往下掉。而無崖這一躍上來,竟然是沒有引起一片樹葉的落地,可見其輕功之厲害!
“要不要下去躺一會兒?”無崖笑嘻嘻地問道。
“不必了!我要走了,這裡,你自己多上些心。只要是那人一露出了端倪,立馬讓人來報我。”
“好,沒問題。”
其實傾城若是想,自然是有法子能查到是何人給雲夫人下毒,只是這樣一來,會費些她自己的功夫,得一個一個地去窺探,太麻煩了!而且,說穿了,反正不是自己家出了內鬼,她能爲雲夫人做到了這一步,也全是看在了雲清兒的面子上,否則,她可是根本就不會理會的!
無崖看出傾城的臉色有些疲憊,眉心微蹙,伸手將其抱起,躍至樹下,看起雙眸仍閉,淡淡一笑,飛身離去。
傾城是真的累了!最近看似平靜,可是這事情卻是一樁接着一樁,對於毒害雲夫人的背後之人,她其實已經是猜到了一個八九不離十,只不過,她不想自己冤枉了她,想要弄個清楚明白而已。
無崖抱着她,一路上飛檐走壁,很快,便到了品香閣。
傾城這會兒已然是真的睡着了!
無崖輕輕將她放在了軟榻上,又親手爲其蓋好了被子,這才吩咐人去將屋門守了,任何人不得進來打擾到她休息。他自己則是到了外間兒,讓人送了水、炭等物過來,淨了手,開始準備着爲其烹茶了。
誰知,無崖剛剛開始準備,這銀絲木炭,纔剛燃上,便自這窗外,飄進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無崖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人,自那人進來,無崖則是眼皮連擡都不擡,“記得把窗戶關上,萬一再讓那死丫頭受了涼,小心被你的主子給罰了!”
夜白一愣,自屋裡晃了一圈兒,看到未來主母睡的正香,聳了聳肩,便到了外間兒。
“你怎麼就知道是我,不會是我家主子?”
無崖白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
“若是你家主子一直跟在我身後,你以爲他會眼睜睜地看着我抱着死丫頭一路回來?還有,若是你家主子,你以爲死丫頭會忍心讓我抱着,再被你家主子給暴揍一頓?”
夜白被他這話這麼一噎,還真就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得是咂巴咂巴嘴,有些不太情願道,“呿!我問你,品香閣,也是你們主子的產業?”
這話,無崖怎麼就有些不愛聽了呢?白他一眼,低頭繼續鼓搗着手裡的東西,不再理他。
這是,被無視了?夜白眨眨眼,有些不太能接受的樣子!
“喂!你要不要這麼小氣?我什麼地方又得罪你了?”
“有功夫你倒是不如去好好陪陪你的小美人兒,到這兒來做什麼?”
夜白的臉一紅,伸手撓撓頭道,“主子說是不放心三小姐,讓我跟着。”
無崖的手微微一頓,眸光微微暗了暗,不放心?難道,他已經是察覺到了傾城的心思?
“這是要煮什麼茶?”
“普洱。”
“普洱?原來是要這樣喝的麼?”夜白對於茶道基本上是一竅不通,哪裡知道這普洱茶竟然是用了茶爐這樣來煮着喝?
“有什麼事?”無崖面無表情地問道。
夜白一撇嘴,暗瞪他一眼,“沒事,就是奉主子的命令,在暗處保護三小姐。”
“那你現在做什麼?不是讓你隱在暗處嗎?現在現身,不是成了在明處了?”
夜白一陣抓狂,現在三小姐不是睡了嗎?自己怎麼就還不能過來討杯茶喝了?
等不到他的回答,無崖也不着急,就這樣靜靜地坐着,等着茶開。
夜白哪裡受得了這個?本就是什麼愛茶之人,於茶之一道,更是一字不通!這會兒看看無崖,看看隔了珠簾,睡的正香的三小姐,心中暗自腹誹,主子爲何就讓我來跟着三小姐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對了,傾城一會兒就會醒了。一般來說,這個時辰睡,她不會睡的太久,她喜歡吃你們寒王府的點心,要不,你就辛苦一趟,回去取一些回來?”
夜白這回是真的有點兒無語了!
讓自己回去取點心?這是拿自己當跑腿兒的使了?
“你若是不願意,也就算了!反正焦姑娘這會兒也算是這死丫頭的結拜姐姐了,焦姑娘如今又沒了什麼家人,她的婚事,死丫頭可是最能說上話的!對了,別忘了,你家主子,在這種事情上,可是向來是唯她獨尊的!”
夜白一聽這話,臉都差點兒給氣綠了!
這是威脅!赤裸裸地威脅!自己看起來就那麼好欺負嗎?
一對上了無崖的眼神,卻是分明看到了一個十分肯定的答案!就是這麼好欺負!
夜白無語,想了想,就要往外走。
“門在那邊!”無崖低頭提醒道。
夜白的身子一頓,表情尷尬的很!自己是不是走窗子走習慣了?竟然是連光明正大的走門都不會了?
等夜白前腳一走,無崖便輕笑道,“行了!別裝了!人都被我給支走了。我知道你早醒了。”
傾城原本是熟睡了的!只是夜白一進來後,讓她感覺到了有不熟悉的氣息的靠近,所以就醒了。不過因爲察覺到無崖也在,而且來人也是友非敵,所以便沒有睜眼,索性就開始裝睡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想要你支開他?”
“猜的!”無崖白她一眼,“死丫頭!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跟我說麼?竟然是還藏着掖着的!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護着你。”
傾城扁扁嘴,也知道自己沒有先跟他說,讓他有些生氣了,在他的對面坐了,深吸一口氣,“好香呀!”
“你要去北地?”
“有這個打算。我總覺得,南宮逸遇刺,沒有那麼簡單!”
“那座大冰山知道嗎?”
“不知道!還沒告訴他呢!事實上,要不要去?什麼時候去?我都還沒有想好呢!不急!再等等。”
無崖爲她斟了一盞茶,“可是想等着將雲夫人身邊兒的內鬼揪出來了,再去?”
傾城點點頭,兩手圈起了那個圓形的茶盞,低頭極爲享受地嗅着茶香,“無崖的茶藝,可是越來越精湛了!看來,以後我也是離不了你的茶了!”
無崖輕笑道,“死丫頭!就是你嘴甜!除了不會下廚,你什麼不會?論起茶道來,你可是比我要精明的多了!不過就是你自己懶,不愛動罷了。”
傾城涎着臉,嘻嘻笑了,輕啜了一口,入口醇厚香濃,極爲爽口!
“若是他不同意呢?你還執意要去?”
傾城則是挑了挑眉,有些無可奈何道,“不是若是他不同意,而是他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我纔會想到了找你幫忙呀。”
“死丫頭,你不會以爲我的易容術能眶得過那座大冰山吧?”
“怎麼可能?他又不傻!”
無崖聽了,臉一黑,就是要發火的徵兆了。
傾城卻是像沒發現他的臉色變差,而是自顧自道,“發現就發現了,知道便知道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死丫頭,你確定他不會因此而動怒?”
傾城一挑眉,“動怒又如何?不動怒又如何?我是去外面看看,又不代表我是去私什麼情朗了,有什麼好怒的?”
無崖的嘴角抽了抽,“我敢肯定,只要是他一發現你離京了,定然就會知道你是去了什麼地方。死丫頭,你別想着我會爲你隱瞞,更別指望着我會爲你說好話!到時候,若是他真惱了,做出一些什麼出格的事兒,你可是就自求多福吧。”
“無崖,我發現這玉景山上這麼多的兄弟姐妹,你是最無情無義的一個!”
“噝!”無崖的表情有些窩火,“死丫頭,你現在喝着我烹的茶,竟然是還敢這樣說話?以後想吃什麼,再也別找我。”
傾城的臉色變得倒快,嘻嘻一笑,“行了,不過就是句玩笑話罷了,哪裡就生出了這許多的事端?”
“說真的,你真不是爲了南宮逸去的?”無崖的心情突然大好,似笑非笑道。
傾城飲了一大口茶,那濃郁的茶香味兒自她的喉間、口腔裡淡淡的瀰漫着,甚至是能感覺到了她自己的腹腔內,都是有着濃濃的茶香味兒的。
“一半一半吧。”
無崖的手一抖,頗有些不可思議道,“什麼意思?真讓我說着了?你不會想要腳踏兩條船吧?”
傾城白他一眼,“想什麼呢?我只是覺得這南宮逸遇刺,頗有些蹊蹺,不將這個弄明白了,晚上我都睡不着!我總覺得這裡頭,似乎是還有着什麼陰謀的,只是自己沒有親自過去,自然也就是無法得知其真相了。”
“這還不簡單?你若是真想知道,只要是派個人過去不就成了?何需要自己去冒趟險?萬一再真有人設了什麼陷阱,你豈不是成了自投羅網?”
傾城搖搖頭,“你不明白。若是差了人去,這消息的傳遞是其一,再則,你以爲南宮逸的消息是那麼好打探的?我甚至是懷疑他遇刺的事,是不是根本就是假的!”
無崖這回是真被她給驚到了,“怎麼可能?你說真的?這樣的大事,也能作假?”
“噓!我只是說這是我的懷疑。具體的,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受了傷?不過,南宮逸是什麼人?先不說他身邊兒有多少的侍衛、暗衛,單是他自己的身手就已經是那麼厲害了,若真是受了傷,又是什麼人,纔能有着這樣大的本事?”
無崖沉默了,擰眉細想着,的確如此!南宮逸此去北地,帶了那麼多的精英侍衛,怎麼可能會真的遇襲重傷?只是,若說這是假的,那麼不得不說,這個南宮逸的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一些!而且,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無崖想不通,只得是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對面的傾城。可是傾城這會兒只是自顧自地低頭飲着茶,壓根兒就不瞟他一眼!
“若是你所料是真的,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罷了!再則說了,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說不定,他也真就是無意間得罪了什麼人,人家真的請了世外高手來取他的性命呢?總得等我過去之後,才能知道真假。至於怎麼做,也得等我確定了之後,再做決定。”
“那要不要讓墨衛跟着去?”
“不必了!太多人去,也沒有必要。你仍然是留在京城,至少我嫂嫂這裡,一定要給我穩住了,我希望等我回來,聽到的,也是嫂嫂的胎象穩固的好消息。”
無崖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讓她有事的。”
“嗯。另外,再找人盯着那個安國公府的靜芸,苗疆來的女人呢!我總覺得,她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沒腦子!若是果真如此,又怎麼會將雲夫人給逼至如此地步?饒是下毒之事,是另有其人,可是這裡頭若是沒有她的推波助瀾,安國公府,不會鬧騰地這般厲害。”
“你可是有了什麼發現?”
傾城搖搖頭,“我現在唯一能確定地就是,這個靜芸的主子,不是宮裡頭的人。其它的,還得讓人盯着些,多看着。”
“好!”無崖知道,傾城這般說,就是表示了,這些事,她是不希望洛府的暗衛插手的,換言之,她就是不想着將整個洛府給牽扯進來,至少,目前不行。
傾城的眉心微微一緊,擡眸看了無崖一眼後,便低頭飲茶,再不說話,而無崖自然也是看出了什麼,果然,纔剛伸手端起了茶盞,便感覺到了有人靠近,不過是眨眼之間,夜白便再次破窗而入!
無崖皺眉道,“你還真是當毛賊的料兒,永遠都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門嗎?”
夜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我不是覺得這樣近一些嗎?三小姐醒了?來,這是您愛吃的幾款點心。”說着,就將手裡的食盒遞了過去,正要打開,就被無崖一巴掌給拍上了手背。
“你幹嘛?”夜白捂着手道。
“你淨過手了嗎?誰知道你的手上有沒有碰過什麼髒東西?萬一傾城用過這點心之後,再中了毒呢?你來賠?”
無崖一邊說着,一邊親手將這食盒打開,原來竟是個三層的食盒,裡頭擺放了三樣兒精緻的點心,看那模樣兒,就讓人食慾大開。
夜白翻了個白眼兒,小聲嘟囔道,“怎麼可能?我們現在可是知道了未來主母,是百毒不侵的!哼!幹嘛老是嚇唬我?”
傾城失聲笑道,“行了,你也過來吃吧。阿墨可在王府?”
“沒,王爺今日進宮,可是到現在都沒回來呢。”
傾城點點頭,心知十有八九,也是爲了南宮逸受傷之事吧。
晚上,傾城遲遲未睡,甚至是連衣裳都未換,似乎是在等着洛離那邊兒傳來的消息。
“小姐,時候不早了,您也早點兒休息吧。”青蘭勸道。
傾城伸手捏了捏眉心,“去將哥哥請到我這兒來,說是有要事相商。”
青蘭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這麼晚了,是不是?不過,一看小姐的臉色凝重,青蘭也不敢耽擱,還是讓人去請公子了!
不多時,洛華城便過來了,看樣子,像是原本躺下了,又重新穿好了衣裳過來的,因爲這一襲的錦袍上,可是一丁點兒的褶痕都是沒有的!
“妹妹找我何事?”
話音剛落,便見一道黑影落至窗前,“啓稟小姐,那內鬼抓到了,果然如您所料,是雲夫人身邊兒的一位老嬤嬤。這會兒,雲夫人也醒了,正在審問她呢。”
傾城一聽,竟然是微微一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和哥哥立馬就去。”
洛華城聽明白了,“可是說給岳母下毒之人,已是抓住了?”
傾城點點頭,“哥哥,可是有意前往一看?”
“這是自然!清兒已是我的妻子,她的家事,自然就是我的家事!更何況現在她懷有身孕,不宜操勞,事關岳母生死,我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
“那好,哥哥,走吧。”
等兩人趕往城東的別院時,那名嬤嬤正是痛哭流涕,一個勁兒的磕着頭,卻是寧死也不肯說是什麼人指使了她!只說是她自己當初一時鬼迷了心竅,纔會做出此等背主之事,如今既然是東窗事發,她也沒臉再活在世上,竟然是一心尋死了!
若非是雲夫人早有準備,這嬤嬤還真就是直接送了命了!
傾城與洛華城並未直接進去,而是都伏在了屋頂上,看着底下的情形,而傾城,則是快速地窺探着她的心思,試圖找出,她背後的主使,到底是誰?
不多時,傾城的臉色,便已是極度的難看了起來!
當晚,傾城與洛華城再度返回了錦繡閣時,洛華城便察覺到了妹妹似乎是有些不對勁。
“妹妹怎麼了?可是不舒服了?要不要讓人請府醫過來?”
“不必了!我沒事。哥哥,那嬤嬤雖然是抓住了,可是先前我曾得到消息,曾有人親眼見她從安國公的手中得了一樣東西。今日,國公雖然是未曾進了內院,卻是見過了這位婆子。”
傾城說這幾句話,似乎是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說完了,竟然是極爲疲憊地合了眼,再不吭聲了。
洛華城用了好大的功夫,這才明白過來,妹妹的意思是說,這給岳母下毒的幕後主使,竟然就是自己的岳父?
這,這也太離譜,太讓人震驚了吧?
“不,不太可能吧?怎麼會這樣?這,這若是被清兒知道了,天哪!岳父這究竟是吃錯藥了,還是被人給蠱惑了心神?”
聽出了哥哥的難以置信,傾城也不多言,仍然是閉着一雙美目,語氣有些冷然道,“哥哥,我今日得到消息過去的時候,正好是看到了安國公的離開。原本我也是不願信的,可是事實卻偏是如此。今日白天,他們纔剛剛見過面,晚上,竟然是就要對雲夫人下毒手了!若說幕後主使不是安國公,便是打死我都不信的。”
洛華城臉上的震驚之色未去,搖搖頭,好一會兒才勉強道,“此事,絕不能讓你嫂嫂知道。至於岳父那裡,我自然是會想法子的。”
“哥哥有何法子可想?”傾城單手支着太陽穴,聲音有些恍惚,像是從雲裡頭飄出來的一般,讓人覺得心底有些生寒。
“我。”洛華城猶豫了一下,自己現在丁憂在家,自然是不能參與什麼宴會之類的,更不能三不五時地往岳父家跑。至於清兒,如今懷着身孕,就更是不妥了!
傾城也不急,就這樣靜靜地等着,整個人的呼吸也是極爲輕淺,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妹妹,可有什麼東西,能讓岳父,再不能行動自由?”
聽到此,傾城才緩緩睜開了眼睛,那眸底的光亮,像極了夜間突然從烏雲後頭冒出來的一抹月華,讓人驚豔!
“哥哥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洛華城略有些不自在,總覺得在這個妹妹面前說這種話,是對妹妹極大的褻瀆!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深知妹妹絕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端看當初對付柳氏和老夫人的手段,便已是看的清楚。
“妹妹,這是你嫂嫂的事,也便是哥哥的事。有些事,我知道不對,可是爲了護着家人,我也只能是出此下策!妹妹就當是不知道。如何?”
“我若是不知道,又如何將哥哥想要的東西送給哥哥?”
洛華城微怔,“這麼說來,妹妹手裡是有了?”
“哥哥,本來我是想着瞞着你的。不過,如今既然是哥哥也想明白了這裡頭的關鍵。那我也不妨告訴哥哥,東西,我已經是給了洛離了!至於什麼時候用,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洛華城聞言一怔,看向傾城的眸底已是有些感激、愧疚,甚至是自責了!
“都是哥哥不好,這種事,也總是讓妹妹惦記着。妹妹放心,哥哥不是心軟之人,上場殺敵,哥哥若是手軟了,豈不是早成了敵人的刀下鬼了?至於岳父?是他先對不起岳母,而岳母與清兒又是向來感情深厚。哥哥知道怎麼做!”
“哥哥的本事,妹妹自然是信得過的。既然如此,哥哥就先回去吧。安國公府的事,就當是妹妹從來不知道!”
“好!時候也不早了,妹妹還是早些休息吧。”
送走了洛華城,傾城則是再發了一會兒呆後,才輕嘆一聲,“安國公呀安國公,你可真是個笨蛋!”
“青鶴!”
“是,小姐。”
“想法子通知苗疆的雲墨宸,讓他或者是派了心腹回京一趟。就說是他的母親中毒已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呃?”青鶴不解,“這,無崖公子不是說能醫好嗎?”
“能不能醫好是小事,我要的,最好是雲墨宸能親自回來一趟。安國公若是一倒,那麼,安國公府的巨大勢利,就只能是由雲墨宸來接手。我可不想白白地便宜了外人。”
青鶴顯然是不明白小姐所說的外人是什麼意思,不過,有一件事,他卻是明白的很!
“小姐,這雲世子難道就沒有什麼得力的人留在京裡?難道雲夫人的事,他竟然是一點兒也不知情?”
“安國公想要瞞過他,太容易了!別忘了雲墨宸手下的人,都是先是安國公府的人,再接下來,才能是爲世子效力的人!安國公想要掌控什麼,太簡單了!什麼寵妾滅妻?不過就是故意找到一個替罪羊來罷了!”
“是,小姐,屬下這就去辦。就說是嫂嫂派人去的,不要提及我和哥哥半句。”
“是,小姐。”
傾城再仔細地將所有的一切都想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什麼遺漏,這才鬆了一口氣,上牀休息了。
夜色如畫,一彎月牙兒懸於那巨大的黑綢之上,周圍偶有幾點的星光閃爍,像極了是什麼美人兒在眨眼一般,甚是可愛!
躺在了牀上的傾城,哪裡有可能立馬就沉沉睡去?仔細地想着安國公爲何要殺雲夫人?擋了他的路?似乎是沒有!至於寵妾,她可不相信安國公真就是那般糊塗的人!
只是可憐了那個靜芸,一開始就是被人當成了棋子利用!如今,事情暴露了,她自然也就成了一枚棄子,可有可無了!
傾城翻了個身,始終是想不明白,安國公爲何要這樣做?雲夫人死了對他有何好處?這背上了一個寵妾滅妻的罪名,當真就值得嗎?還是說,他根本就是在刻意地隱藏着什麼,或者說是,保護着某一個人?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宛若流星劃過一般,快速地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逝,還來不及抓住,便已經是銷聲匿跡了!
傾城眨眨眼,算了,既然是想不通,又何必去硬想?
傾城向來就不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在她的認知裡頭,一生很短,沒必要和生活過於計較,有些事弄不懂,就不去懂;有些人猜不透,就不去猜;有些理兒想不通,就不去想。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如今,哥哥已然知曉了所有的事,自己也無需在此煩心了!就讓哥哥去操心就是了。
三日後,沒有人知道傾城,已然是一襲男裝,出現在了北地的一個較爲繁華的小鎮上。
青鶴仔細地將一切都勘察清楚後,才小聲道,“公子,咱們目前還沒有在北地有任何的產業,您看?”
“就住那裡吧。”
青鶴擡頭一瞧,小姐所指的,竟然是一家小客棧,看樣子,最多也不過就是有個五六間客房的那種,真真正正的小客棧!
青蘭將東西都收拾好,“公子,咱們什麼時候去探一探北地的將軍府?您不是說,懷疑安王殿下壓根兒就沒受傷嗎?”
傾城的脣角一勾,“不急!先安頓下來再說。這兩日,咱們就四處閒逛逛就是。”
“是,公子。”
北地雖是身處邊界,可是這關內卻是還算是繁華熱鬧的!倒是不想幾年前才與人大戰過。
“公子,這裡的商人也不少呢。”三人走在了大街上,看着人來人往的街市,還算是熱鬧。
“嗯。這裡離邊關還有四五十里地呢。出了這道關口,再往北走,可基本上就是荒無人煙了!鎮守在五十里地開外的那些將士們,可是極其不容易的。”
“公子,聽說關外的那些北漠人,都是生性野蠻的很,常常會來侵擾邊關,就是爲了能在北地掠奪一些食物走。”
“青鶴知道的倒是不少!北漠屬於遊牧民族聚到一起的。這北漠本就是以牛羊爲主,可是到了冬天,這草原上也沒有可供牛羊生活的食物,他們若是將糧食吃光了,自然就是要來搶咱們的東西。”
傾城說完,注意到了一隊貌似商人,打扮與千雪國普通百姓無異,可是這周身明顯就是帶了幾分百姓所沒有的凌厲氣勢。
傾城見他們走進了對面的一處客棧,一個眼神遞了過去,青鶴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很快青鶴便將打探到的消息回稟到了傾城這裡,而傾城,則是彎了彎脣角,“看來,這北地,比我想像中還要有趣的多!”
傾城在這裡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好玩兒的玩具,可是京城裡的那位閻王爺,卻是雷霆震怒,險些將無崖和夜白兩人拖入王府的地牢裡頭用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