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真的是你嗎?”
凌靈停下腳步聞聲看去,見一婦人眼含淚光的看着他,從紀靈的記憶裡他知道,眼前的婦人就是紀靈的結髮妻子王氏(王君宜),其餘包括長子紀忠,兒媳周氏(周靜),挺着個大肚子想來不久就要生了,小女兒紀蘭,丫頭憶春、憶梅和老管家鍾舫,因爲離得近都看的一清二楚,他也點頭回應一聲!
“嗯!”
衆人聽聞頓時轉憂爲喜,王君宜還想靠近凌靈,卻被紀忠攔了下來,紀忠曾看過父親的遺體,知道父親已死,而且並非如吳良所說是兵敗自刎,紀忠查看過父親身體,除了脖頸幾乎沒有劍傷,如果是被敵人逼上絕路,怎麼可能沒有反抗?在敵人砍下父親首級之前,吳良再快也不可能準時趕到,還搶回了全屍?雖然這其中的疑點紀忠也有所察覺,但父親身死亦是事實!攔住王君宜是他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他認爲父親能這樣完好無損的站在眼前,弄不好是被邪祟附身了!
“娘,莫要見怪,此事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待孩兒問個明白再去也不遲!”
“嗯!也好!”
王君宜點頭退至紀忠身後,紀忠右手握住劍柄,仔細觀察葉靈的舉動,王君宜雖思夫心切,但也明白人死不能復生,從她得知丈夫死後,整個人就崩潰了,現在府裡都是紀忠一個人在打理,如今紀忠便是家裡的頂樑柱!
“父親?你可知孩兒的生辰八字?”
聽聞紀忠之言,凌靈趕緊在腦海裡尋找紀靈的記憶,他可不想因爲回答不出來,而被紀忠一劍斬了,那得有多冤啊?然而凌靈找了半天,並沒發現關於紀忠生辰的記憶,而對方又手握劍柄緩緩靠近,看樣子是給不出答案就要拔劍了,隨着紀忠越來越近,凌靈卻始終想不起來,心念吾命休矣,無奈的搖了搖頭,誰知紀忠卻停下了腳步,面帶微笑繼續問道:
“那我母親的,可知?”
此時紀忠的手已經離開了劍柄,滿懷期待的看着凌靈,其他人亦是如此,而凌靈也發現紀靈的記憶裡,有王君宜、紀蘭和官家鍾舫的生辰,卻沒有他兒子紀忠的,這麼尋思着,再看看紀忠他們的反應,感情是自己歪打正着答對了?於是他趕緊點頭說出了王君宜的生辰,隨後又把他們每個人的事情都說了一件,他們這才認定他就是紀靈本人,完全忽略了他爲什麼會復活這事!
凌靈見他們喜極而泣的樣子,心裡也不免有些悲傷,親人死而復生得有多開心?可自己卻與父母不辭而別,實屬愧對他們的養育之恩!但如今這般也無可奈何,眼下之際是該想想怎麼活下去纔是!
“那個……我這好好的,你們應該高興纔對,不是嗎?那個誰?誰能先給我弄口水嗎?我渴的不行了!”
凌靈話一說完,憶梅便自告奮勇的跑出去了,紀忠只顧着問他發生了什麼事,而王君宜滿眼都是丈夫,根本沒在乎其他事情,唯有紀蘭發現貢品被吃,然後問凌靈還要不要吃東西?就這?要不怎麼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呢?
“我去弄!爲妻親自下廚給夫君做好吃的去!”
不等凌靈開口回答紀蘭,王君宜便起身歡喜的告訴他稍等片刻,隨後帶着憶春離開了靈堂,她二人剛走憶梅便端着水回來了,靈靈解渴後與他們席地而坐,一直聊到王君宜回來,順便還對憶梅說了聲抱歉,這讓她有些受寵若驚!現在他們開心的都忘了這裡是靈堂,待葉靈吃飽喝足想要休息的時候,他們才發覺身處的地方不對,於是紀忠命老管家準備找人來把白簾都撤走!
“慢!不着急着撤!”
其他人一聽都說留着不吉利,還沒走出門的老管家則回來問其緣由,凌靈故作一聲感嘆!
“哎~老了,想卸甲歸田了!”
紀忠有些吃驚,因爲在他的印象裡,父親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念頭,一心只想着報效國家,現在卻想卸甲歸田?這不免讓他肯定父親先前被害另有其因。王君宜倒是一直都希望他如此,這樣剛好可以隱居山林,過幸福的田園生活!
然而凌靈的想法只是不想摻和政權而已,他覺得只要對方不找紀靈家人的麻煩,他就會一直假死,既然當今的皇帝不想紀靈活,那就不活唄!他倒是想看看岐國沒了鎮國將軍,今後會怎樣禦敵?且看皇帝小兒如何敗光社稷吧!
至於什麼黎民百姓,紀靈到死都在考慮禦敵,奈何死於君臣之道,作爲沒有什麼抱負,又親自目睹了此事的他來說,更不可能繼承紀靈的遺志,本來看着這身體就沒有多少年可活,還要去操心民生?開玩笑呢?這種能提前過老年人的生活,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的,而且將軍府養老條件會差嗎?
“那父親?明天的葬禮還要舉行嗎?”
凌靈一聽頓時覺的慶幸,這要晚一天就入土爲安了!
“照常舉行吧!到時候你們還要哭的大聲些,別被旁人看出來,我能不能安享晚年就靠諸位了,拜託了!”
凌靈拱手行禮,其他人都表示受不起他的大禮,皆表示保證完成任務!
翌日,紀靈的葬禮如期舉行,滿朝文武百官都前來送行,就在昨晚凌靈從紀忠口中得知,紀靈的死因對外宣傳是兵敗自刎,爲國捐軀,百姓都爲之惋惜,至於那些文武百官?哼,多少都有些逢場作戲罷了!
此後過了三天,凌靈身體逐漸恢復,他發現紀靈雖年過六十,但一身腱子肉,除了臉上幾乎都有疤痕,這身體可以說強的不行,要不是王君宜一直不讓他亂動,他真想和紀忠比試比試,他平時借活動身體爲由,也在回憶紀靈的武學造詣,不是亂吹,現在的他憑藉紀靈的身體和記憶,空手一個打十個都沒問題,而且在記憶中有一次征戰,紀靈一人就斬殺敵方將士千人,那體力真是超乎常人,不過那是在紀靈鼎盛時期罷了!
光陰似箭轉眼過了半年,凌靈身體已經恢復如初,而岐國的國土卻因求和派一點點的被鄰國蠶食,因此凌靈也沒少夢見紀靈老將軍,本着良心他並沒有和王君宜同睡一榻,當然不是嫌棄王君宜年老色衰,說實話比紀靈小十一歲的她,雖然年過半百卻也是風韻猶存,看着和二三十歲的女子差不多,不是特別顯老!之所以分開住,是因爲不這麼做對老將軍不敬,對老夫人亦是如此,同時也有損他做人的原則,
可有人卻不這麼想!
“蘭兒?你說你爹是不是嫌棄娘了?嫌娘老?”
這問題問的,直接難倒正在給她梳頭的紀蘭,紀蘭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又不敢去問父親,從父親起死回生,然後再假死隱居也有半年了,這半年門也不出,整天就在書房待着,偶爾也會出來散步和她們說說話,和母親相敬如賓倒是沒有變,就是從來沒回過自己的房間,母親去書房投懷送抱也被趕了出來,爲此,母親都憔悴了許多!
“怎麼會呢?爹對孃的感情和娘是一樣的!”
王君宜沉默了片刻,覺得不以爲然!
“那你爹怎麼不回自己的房間睡?卻一個人在書房,這一待就是半年……莫不是另有她人了……”
王君宜越想越覺得委屈,本來自己的夫君死而復生,讓她又有了活下去的念頭,怎料她半年時間卻獨守空房,不禁潸然淚下!
“哎呀!我說娘啊!爹都已經六十多了,而且他這一生就娶了你一人爲妻,怎麼會有別人呢?你看我爹這半年有出過門嗎?”
“興許是府裡的呢?”
紀蘭見自己的母親嘟着嘴有些撒嬌的感覺,繼續說到:
“要不我去幫娘問問?”
“真的?”
“真的!”
替母親梳好頭髮之後,紀蘭說事不宜遲,讓她靜候佳音不要胡思亂想,自己則往書房那邊去了,結果只得到就一個字:等!凌靈老早就打算離開了,他知道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包袱都收拾好了,可最近總在夢裡看見紀靈老將軍,但他又不說話,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現在佔着這身體卻一走了之,萬一老將軍家人出了事,自己心裡會不安的,好在這半年裡,那些心懷叵測的人,並沒有對老將軍的家人下手,紀忠在軍營裡也混不錯,凌靈本打算再過些時日,如果沒有事情就留下書信不辭而別,卻不想一場突如其來的賜婚,終究是躲不過去了!
對於皇帝下旨將紀蘭許配給吳良這事,在外人眼裡也許是好事,可在凌靈眼裡吳良便是奉旨誅殺紀靈的人,在老將軍的記憶裡,此人品行不端,爲人奸詐,睚眥必報,老將軍在世的時候,就曾多次拒絕其父上門提親,想來這次是明面上,以奪回老將軍屍首爲功,特意向皇帝討了聖旨逼婚,此事不處理好,將軍府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