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成沒有再繼續想下去,生怕自己心裡對兒子的愧疚會越來越深,到時候讓自己做出什麼不利於邵氏的決定就不好了。沒想到這麼大年紀了,竟然也會意氣用事。
打了個電話給郭妃麗,告訴她事情搞定之後,這才安心地繼續去和老友研究一副清朝的畫卷。
郭妃麗掛了邵天成的電話,接到了這個好消息之後一臉的歡喜,看來兒子和秦如煙是有戲的。她就知道,只要自己丈夫出馬,一個頂倆。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她都在想着邵峻和秦如煙給她生出個大胖小子的時刻了。
唉,就只求兒子能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早日把秦如煙這個她認定了的準兒媳給娶回家,那纔是最主要的。成家立業成家立業,這邵家家大業大的,邵峻要是不盡快成家,她生怕夜長夢多。
鄭家別墅中,又開始了一場口舌之戰。
“爸,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一把年紀這麼糊塗?我媽爲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難道沒有看到嗎?現在還惹她生氣,她可是剛剛出院啊!”鄭雨看着自己母親病懨懨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就對鄭浩天吼了出來。
她真不知道,爲什麼最近什麼事情都不順利。事業事業不順利,家庭家庭不順利,就連外面,還有姚志明和葛二那兩個人給她找麻煩。看來真的是流年不利,難不成是犯了太歲?
鄭浩天沒有想到現在連自己女兒也來指責自己,頓時一張老臉沒有地方擱,怒火沖天地就對着鄭雨開了腔,“你有什麼臉來指責我?!我是你父親!我生你養你,供你吃供你穿,給你最好的一切,就連你現在演藝圈的一席之地都是我給你掙來的,你拿什麼指責我?!混賬東西!”
沒有辦法指責自己生病的妻子,鄭浩天滿腔的怒火卻都發泄在了鄭雨的身上,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猙獰嚴厲。
鄭雨被鄭浩天罵的有些怔愣住,沒有想到父親最近對她的態度會惡劣到這樣的程度,他變得讓自己都不認識了。難道出軌,真的可以讓一個男人的心徹底和自己的家庭分開,然後心裡就不再在乎自己的妻子和兒女了嗎?
鄭雨的心裡咯噔一下,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個還躺在病牀上的丈夫趙崢磊。是不是,他現在也是這樣的心情?根本對她沒有了夫妻之間的感情,有的只是厭惡呢?
林月華見鄭浩天拿鄭雨出氣,立刻就撐着一口氣坐直了身子,咬緊了牙艱難地開口道:“不許你罵我的小雨!小雨是我十月懷胎生的,你不疼她我疼她!你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不准我說了嗎?!你以爲你鄭浩天很牛嗎?!我告訴你,要是真的沒辦法過下去,我們就離婚。”
雖然她的聲音很虛弱,但是卻堅定而嚴肅,尤其是最後兩個字,更是異常地清晰。整個客廳的氣氛都一下子沉默了下去,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都是因爲林月華最後的“離婚”兩個字,鄭雨和鄭浩天全都被驚住了,沒有想到向來脾氣溫和的林月華會有這樣的時候。
“離婚”,這兩個詞對於鄭浩天來說是很陌生的。曾經以爲他可以在擁着外面的女人的時候同時
也享受和林月華之間的感情,他對她不是沒有夫妻之情,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淡,更多的是親情和一種道德上的責任。
可是,當“離婚”這兩個字從林月華的口中說出的時候,卻是讓他的腦中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那兩個字,沉甸甸地像一塊巨石一樣壓在了他的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而鄭雨,也絕沒有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讓自己一向對父親溫柔體貼的母親會說出這麼重的話來。林月華雖然是一個看起來很溫和有禮的女人,但是骨子裡的韌性卻是異常的頑強,不輕易做出什麼決定,但是一旦下了決定就沒有人可以阻攔的了。
就如同當年,在鄭浩天還是一個窮小子的時候,林月華卻是出身豪門的千金小姐,那麼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和這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私奔,無所顧忌地把自己的一生都交付給了他。
現在,難道也要以當年那麼堅定的姿態來離開他嗎?
想到這裡,鄭浩天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了過去的二十多年,林月華和自己在一起發生的點點滴滴的,那些好的壞的,或心酸或艱難的歲月,他們攜手並肩,一起度過了最難熬的日子。
那個時候,他們堅定地愛着彼此,覺得彼此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摯愛,哪怕生活很苦,也一起面對。她早就深深地滲透在了他的生命中,無孔不入,他怎麼可以失去她?失去這個家?
“不!”鄭浩天的臉色都變了,猛地衝了過去,拉住了林月華的手。
“月兒,我不要離婚,別和我離婚好嗎?”他的聲音變得柔和,竟然都喚起了過去兩個人恩愛時對林月華的愛稱。
這些年以來,他一直都醉心於事業,總是想着要把鄭氏打造成全國五百強的企業,可以不再借着邵氏的光輝,獨立成長、發揚光大。而能夠讓他那麼專注地在外打拼的前提,是他有這麼一個事事都爲了家庭着想,一手將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妻子林月華。
如果不是她多年以來含辛茹苦地支撐着這個家,他怎麼可能可以心無旁騖地在外面發展事業,將鄭氏做到今天的規模呢?而且當初如果不是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求了她父親三天三夜,怎麼可能讓他創立鄭氏,賺到第一桶金後再成爲A市數一數二的富商呢?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腦海裡重現。其實和外面的女人在一起不過才半年多,他也並不是那麼在乎,只不過是跟着自己的一些商場的人混久了,難免被染上了那些習氣。
而且,如果不是有林月華在家裡打理着家事,讓他沒有後顧之憂,他也不可能有那麼閒心去找外面的女人。
她的這一句“離婚”彷彿一道晴天霹靂,也像是凌空而來的狠狠的一個巴掌,好像忽然把他打醒了,讓他憶起了過去的時光,那些無數個艱難的歲月,都是這個女人在自己的身邊,不離不棄,成了守護自己最柔和的那一道光亮。
他怎麼可以沒有她?他又怎麼可能不愛她?!這一瞬間,好像所有的感情都涌了上來,讓他緊緊地握住了林月華的手,好像這輩子都不願意鬆開一般。
林月華看
着自己丈夫的樣子,臉色有些動容,可卻還是沒有開口。
鄭雨見狀,知道父母之間一定會有很多的話想要說,而且爸爸的態度應該是不會和媽媽離婚的了,所以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把空間留給他們,讓他們自己來處理這一次的感情危機。
“媽,你和爸爸好好談談,我先上樓去了。”鄭雨拍了拍林月華的肩膀,笑了一下,隨即就起了身走向了樓梯。
鄭家的幾個傭人也是有眼力見的人,看到這副場景,知道大抵不會再有什麼爭吵了,也就都各忙各的去了。
“月兒,你可以不原諒我,可以打我罵我,可以要求我做一切事情,但是就是不要和我離婚,好不好?”鄭浩天整個人都軟了下去,看着自己的妻子柔聲地懇求道。
一個在商場上向來叱吒風雲、鐵面無私的商界巨匠,現在竟然對着一個柔弱的女人可憐兮兮地懇求着。
林月華故意撇過了頭去,不像看鄭浩天那張懇切的臉,生怕自己會心軟。可是事實上,在她沒有推開他的手的時候,就已經心軟了。夫妻這麼多年,她又怎麼可能真的說離婚就離婚呢?
雖然剛纔那一刻她是真的覺得寒了心,覺得這個男人現在除了外面的女人,連自己和女兒的感受都全然不顧了。可是下一刻他的態度,卻是又讓她心裡一暖,隨着就軟了下去。
過去那些日子,和他在一起恩愛有加的時光都印刻在她的腦海裡,現在又像電影播放一般在她的腦海裡重演。這麼深遠的一段感情,她真的可以放得下嗎?這個男人,和自己相伴了將近27個年頭,自己有可能就這麼放下嗎?
答案,彷彿已然揭曉。可是縱然如此,她卻還是不想這麼輕易地就原諒了鄭浩天。畢竟,他犯下的是原則性的錯誤,不是像平常的小毛病一樣可以說過去就過去的。
林月華還需要時間讓自己去理清楚思緒,也想要好好地看看鄭浩天的決心,會不會只是一時不想要離婚,不想要失去這個家的平衡而隨口做出的承諾,並非是對自己還有真心。
從來只覺得那些男人出軌養小三的戲碼都是別人家的,可是現在輪到了自己,讓她才知道這種痛苦有多麼的讓人心碎。尤其,剛纔他那麼橫眉冷眼地看着自己和女兒,大聲地指着她們的時候,更是讓她覺得心都涼了。
這些年以來,他還從來都沒有這麼大聲地對自己說過話,而且,剛纔竟然嫌棄自己是黃臉婆。她爲了這個家操碎了心,爲了他,爲了鄭氏,也爲了女兒,付出了整個青春年華。沒有悉心地保養自己的皮膚,現在卻淪落到了被遺棄的下場。
這樣的結果,她又怎麼甘心?那“黃臉婆”三個字,早就已經牢牢地刻在了她的心裡,留下了深深的傷痕,這輩子都沒有可能遺忘了。這樣的感情,她還可以繼續下去嗎?
“月兒?你怎麼不說話,別這樣好嗎?”鄭浩天見林月華半天都沒有回答自己,不由得心焦地又湊過去,想要知道林月華心裡的真實想法。
其實剛纔他說的那些都是氣話,也是口不擇言,卻不知道早就已經給林月華帶去了難以抹去的傷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