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董卓軍營的軍候見勢頭不對,連忙命令收起壕溝之上的吊橋,關閉營門!
在一旁的一名隊率用手指着且戰且退的一些兵士說道:“可是……外面我們的人還沒有退回來!”
“等他們進來,敵人也進來了!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軍候直接一腳將隊率踹走,然後又轉頭命令道,“弓箭手呢?速上望臺!還有,把這個黃旗掛上去!兔崽子,動作快點!還有看好油罐!別讓對方的火箭點着了!”
×××××××××××
董卓營寨三裡之外的幾個小山坡背後,在聯軍視覺看不到的地方,一羣羣的西涼騎兵都站在自己的戰馬旁邊,一邊安撫着略有些焦躁的戰馬,一邊等待着命令。
一名斥候狂奔上了小山坡的山頂,向居中的一位將領稟報道:“啓稟將軍,大營之中已經懸掛了黃旗!”
“知道了。”徐榮淡淡的應了一聲,讓斥候下去了。
雖然董卓營中插的是徐榮的將旗,但是徐榮只是留了一個軍候在營盤內,自己率領着西涼騎兵,潛伏到了這裡。
三裡之地,若是讓一個人全速奔跑,虛弱者會氣喘吁吁,強壯者可能也會要調整一下呼吸,但是對於戰馬而言,這個距離只不過是小菜一碟,而且有這麼一個距離,正好可以將戰馬的速度發揮出來……
來吧,濟北鮑信。
徐榮緩緩的拔出長刀,取了一塊葛布,擦拭起來,就是不知道你和我的刀哪一個更鋒利?
××××××××××××
右翼的曹操看到董卓中軍前沿已經基本覆沒,鮑字戰旗已經貼近了董卓的營寨,心中不但沒有歡喜,而是更加的不安起來。
“快設拒馬!嗯?怎麼才設了這麼幾個?”曹操轉回頭一看,發現竟然這麼長的時間竟然就僅僅是紮了幾個星星散散的拒馬,不由得幾步奔到負責設計拒馬的隊率面前,憤怒的叫了起來。
“啓稟將軍,沒有木頭啊!”隊率大呼冤枉,這裡臨近汴水,要是找蘆葦杆,那是一大把,可是要找木頭,這個小山包連棵樹都沒有,去哪裡伐木啊!
曹操左右環視,視線之內多數要麼是雜草,要麼是低矮的灌木,確實沒有什麼樹木……
“你速點一什人馬,去後軍,將輜重大車連車帶馬全數趕來!”曹操從懷中掏出了兵符,交給身邊的親兵,臨了還特意說道,“要快!一定要快!”
右翼的董卓兵似乎也在退縮,曹操看見前沿的幾個隊率已經突出了太多,連忙又叫人去讓這些兵士重新聚攏,保持陣線。
曹操知道,這場戰役是否能夠勝利,一個是要中軍鮑信那邊越快突破越好,一個是自己這裡守住越久越好……
再給我一點時間!
曹操心中不安的情緒越來越重。
忽然一陣歡呼聲從中軍位置傳來,原來是鮑信見前鋒久攻不下董卓軍的營寨,竟然移軍前壓,親自督戰,有了新生力量,又有主將親臨一線,自然激發起濟北兵的士氣,一時間個個勇猛如虎,捨生忘死……
原本留在大營內的董卓兵士就不多,現在面對瘋狂的濟北兵,更是抵抗不住,顧此失彼,竟然被濟北軍抓住了一個機會,硬是攻破了一段營寨的木牆!
營寨破了!濟北軍如潮水一般涌入了董卓軍的大營。
隨着董卓軍寨之上的那一杆徐榮的將旗被砍倒,聯軍上下一陣歡呼,彷彿都看到了勝利在向其召手……
但是曹操的心卻向下一沉,營寨破得太容易了!
就彷彿是雞蛋殼一般,看起來似乎挺堅硬,但是一敲之下卻全部碎裂了……
徐榮必定不再營寨之內!
營寨是一個陷阱!
曹操瞬間反應過來,連忙叫來親兵,想要去給鮑信示警,阻止濟北軍進入營盤……
可惜,晚了一步。
曹操的親兵才領命往前奔跑了一小段距離,就看見不知道從哪裡射出來的一陣火箭,轉眼間整個大營轟然一聲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盆,衆多涌入營盤之中的兵士被大火困在其內,被燒的悽慘悲號……
整個戰場彷彿一瞬間失去任何聲音,就剩下火焰瘋狂燃燒的噼啪之音和那些被燒烤的兵士的慘嚎之聲!
彷彿從九幽之中,一聲低沉的牛角號聲響起,地面上有了一絲微微的震顫傳來……
最開始的時候,大地只是輕微的顫抖,這種顫動沒能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可是伴隨着悶雷一般的聲音慢慢的響起,這種顫抖就越來越明顯,並且悶雷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就宛如滾雷從天邊一直蔓延而來……
輜重車剛好趕到,曹操也來不及多加布置,連忙命令讓士兵將其推到前沿去……
漸漸的,每一個人都似乎伴隨着大地全身顫抖起來,就連緊緊握住的兵刃也不停的在顫動,一種極其難受的感覺從腳底,慢慢的蔓延到身上,再從身上侵入了心中,化作陣陣的寒意,讓聯軍的兵士臉色都爲之一變……
曹操敏銳的察覺到了士氣的變化,斷然高聲喝道:“擊鼓!”
戰鼓隆隆的擂響,渾厚的聲音一時間蓋住了馬蹄的悶響,從散了聯軍士兵的恐懼。
“列陣!舉槍!弓手準備!”曹操的厲聲狂吼。
這樣的距離,最多射出兩輪箭矢,曹操恨不得現在的手下弓手個個都是神射手,一箭就能射倒一個……
臨近了。
近了!
就是現在!
曹操大喝道:“放箭!”
嗡的一聲,箭矢破空而去,彷彿一羣馬蜂一樣從天而降,撲向了西涼騎兵的先頭部隊……
可惜人在恐懼之下,動作往往都是由本能控制,曹操招募的沒有經過多少訓練的弓箭手,大都是瞄準了最前面的那幾匹騎兵。只見那幾個騎兵連人帶馬瞬間就像刺蝟一樣,瞬間膨脹了一圈,衝出幾步就跌倒在地,同時還絆倒了後續的幾匹戰馬,一時間人仰馬翻……
曹操的笑容纔剛剛浮現,就凍結在了臉上。
西涼騎兵長時間跟羌胡作戰,習慣了對於箭雨的防禦,衝鋒的時候與中原騎兵的習慣不同,擺出的是像羌胡一樣的零散的陣型,雖然剛纔一陣箭雨好看歸好看,但是實際上殺傷程度極其有限……
衝過了半箭之地,藏在中間的西涼騎兵旗手猛然在馬上將原本捲起的旗幟豎起一抖,頓時一面大旗在風的作用下迅速展開,旗手也因爲大風的吹拂,馬速不由的就放慢了下來,同時間低沉牛角號聲響起,西涼騎兵由原本鬆散的陣型迅速彙集起來,轉瞬間就形成了如同叉子一般的三個鋒銳的箭頭,猛地撲向曹操陣地而來!
戰馬奔騰,最前沿的西涼騎兵咬着牙放下了戰馬的遮眼布,這樣戰馬就不會因爲眼前寒光閃閃的鋒利槍尖而躲避,只會勇往直前的跑完屬於它生命當中最後的一段路程!
也是屬於他自己最後的一段路!
在最前面的西涼騎兵不是不知道自己身處的位置能活下來的機會微乎其微,但是他的職責就是用戰馬的生命,用自己的生命,去撞開拒馬,去撞開車陣,去撞出一條縫隙,讓身後的袍澤能夠順着縫隙不斷擴大,直至摧毀面前的一切!
這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之前是袍澤用血肉在爲他開道……
今天!
此刻!
輪到他爲袍澤開路!
西涼騎兵淒厲的嚎叫着,用兵刃在心愛的戰馬的屁股上割了一刀,戰馬悲嘶一聲,速度再次提升……
到了拒馬前面,西涼騎兵猛的一提繮繩,戰馬騰空而起,迎着如林一般的槍尖撞去!
曹操軍陣準備不足的弊端很快的就呈現了出來,雖然頭一批的西涼騎兵很快的在撞擊中死去,但是在沉重的戰馬高速撞擊之下,倉促佈置的軍陣很快就被撕裂開了幾個口子,西涼騎兵順着軍陣的裂縫不斷的涌入……
曹操揮舞着長劍,不斷的發號施令,企圖讓手下已經混亂的兵士重新恢復過來,但是沒有經過訓練的兵甲最終還是被本能所支配。雖然有一些人在鮮血的刺激下發瘋一般朝着騎兵亂捅亂砍,但更多人是在恐懼中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四下逃亡。
曹家的親兵圍攏起來,“撤退吧,將軍!前面就快要抵抗不住了!”
“不!”曹操漲紅了臉,扯着脖子叫喊道,“只要頂住,我們還有希望!”
願望是美好的,但是實際上西涼騎兵根本不想和曹操的右翼做過多的糾纏,在突破了右翼之後,迅速的調整了陣型,像一把鋼刀一樣狠狠的砍在了中軍鮑信的側翼!
鮑信的將旗原本是立於原地不動,其下轄的兵士也在奮力抵抗,卻不知道什麼原因,只見鮑信將旗忽然歪倒着向後方移動……
鮑信的將旗一動,頓時西涼兵就大聲的歡呼起來,本來就軍心不穩的關東聯軍紛紛往主將旗幟那邊看去,頓時都傻了眼,片刻之後,聯軍的陣線全線崩潰……
曹操也是呆了,半響之後才渾渾噩噩的在親衛的連推帶拉之下,奪路而逃。
沒能第一時間逃跑的曹操頓時成爲了西涼兵重點追殺的目標,身邊的親衛也一個個的在西涼兵的追趕中爲了保護曹操而喪生,還沒等曹操逃到汴水邊,不僅連親衛,就連自己的馬匹也被流矢所中,摔下馬來……
幾個西涼騎兵獰笑着往曹操落馬之處圍了過來……
這章本來是可以分成兩章的,結果一看章節,頓時腦中混沌一片,分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