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可是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離我遠去,我的心就會非常的難受。
他們走的理所應當,可是我的心中卻多了一份的愧疚,所以在一切都結束以後,我穿了一串手鍊,鏈子上的每一顆珠子上,我都會刻下一個名字。
都是曾經幫助過我,卻又犧牲的人們。
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至少,遇見,是這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事。
當我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正睡在自己的家裡的臥室裡,四周的熟悉感,讓我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外面的陽光燦爛又溫暖,陽臺上不知道誰掛上了一串風鈴,隨着風聲的吹拂,而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
“咿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聲音很輕,但我還是聽到了。然後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腦袋探了進來,隨後對着身後揮了揮手,小聲的說了句,“快進來。”
然後又伸進來另一個小小的腦袋,兩個看上去差不多大,都長得水靈水靈的漂亮。前面的那一個古靈精怪的,後面的一個顯得要沉穩許多。
兩人一步一步的小心的走了進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他們走到了牀邊,然後一人一邊抓住了我的手。
“媽媽,你都睡了這麼久了,爲什麼還不醒來呢?蘇爸爸說,你要是再不醒來,他就要去娶其他漂亮美眉了。”
“天執,你胡說什麼,蘇爸爸只喜歡媽媽。那些貨色他纔不喜歡。”
“可是媽媽怎麼還不醒呢?爸爸也不回來,只有天執一個,好不開心。”
“天執還有我和蘇爸爸,天執還有媽媽,天執一定要開心。”
“但我想媽媽和爸爸的懷抱。雖然你和蘇爸爸,還有外公外婆都對我很好,但都比不上媽媽。爸爸直到現在都睡在水中棺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醒來。怡然阿姨一直都說很快,可是快到現在都沒有。你們都在騙我,媽媽是不會醒了,爸爸也不會醒了,天執註定是個孤兒。”
天執說着就快要哭了,祁塵連忙阻止道,“你別哭。要是被蘇爸爸知道,你又要捱罵了。”
“纔不會呢!蘇爸爸要罵我,我就不讓蘇爸爸看媽媽,哼哼。”
“是誰在說我壞話呢?”
當蘇止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的時候,我整顆心猛然一震,幾乎是下意識的要睜開眼睛,可是我還忍住了。
從他們的對話來說,那場大戰應該是結束了,可是我一直沒醒,驚夔也睡在水中棺裡,我還想知道更多的事,所以我打算再睡一會兒。
“蘇爸爸,我剛纔說我很喜歡你哦,你是最好的爸爸。”天執立刻展開撒嬌模式,抱着蘇止親暱不斷。
祁塵人小鬼大的搖頭裝深沉,蘇止也無奈的笑笑,輕打了一下天執,“別打擾你媽媽休息,等媽媽醒了,蘇爸爸就答應你一個要求。”
“可是媽媽真的會醒嗎?你們已經騙了我好幾年了,我現在都五歲了。”
天執嘟着嘴,一點都不信。蘇止聲音一沉,道,“我說的都不信了?是屁股癢了?”
“啊,蘇爸爸,我最愛你了。”然後就使勁的往蘇止臉上親,蘇止氣的只能笑笑,最後讓祁塵把天執拉走了。
房間裡少了兩個孩子,變得非常的安靜,安靜到我可以聽到蘇止的呼吸聲,可以感覺到他坐在我的身邊,握着我的手,摸着我的臉頰。
每一個動作都那麼的溫柔細膩,好像是疼在骨子裡的。
“莫逢,醒了,就睜開眼睛看看我吧!五年了,我一直都想你再看看我,好嗎?”
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正好滴在了我睜開的眼睛裡,成了我的淚水滑落臉頰,然後我像受了刺激一樣,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蘇止,蘇止。”
我不斷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將我緊緊的抱在懷中,親着我,全身顫抖的說,“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太好了,五年了,你終於醒了。”
“蘇止,你告訴我,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我覺得才過了一會兒,卻已經過了五年了?”
“當初驚夔得了你的魔心珠,去對抗魔王。聯合趙家的力量,已經將他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而如欽那邊又被墮魔所控制,得不到救援。就只差驚夔的最後一擊了。可是驚夔一旦下手,就再也活不成了。所以趙怡然本打算自己下手的,只要將魔王再度封印,驚夔還是可以存活的。可是驚夔拒絕了,並且對趙怡然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當初他毀掉驚夔和彌月的婚書,就是爲了成爲獨一無二的驚夔。他雖然是善念,但你是容器,本身就是一對,他答應過你要回去,所以即便是死也要活着,不會在最後的最後對你食言。”
蘇止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我的心卻已經翻滾起來,驚夔一直瞞了我很多事,也對說過的承諾沒有實現過,可是最後,他卻堅守對我的承諾,一定要活着回來。
“那麼他的活下去的辦法是什麼?”
“元神。在魔王被封印的這麼久的時間裡,他通過冥王的幫助,有了自己的元神。雖然很微弱,但只要元神不滅,他就可以不死。但冥王也說過,因爲他是善念,所以這個辦法的成功率只有半成,也就是說幾乎是完全會失敗的。但他堅信會成功的,所以否決了趙怡然的提議,要徹底殺死魔王。可是最後,當魔王死後的那一刻,他自己的魂魄在分離消散了……”
我的心又是一緊,反握住蘇止的手,緊張的問,“那麼後來呢?”
“後來出現了一個人,叫做姜辭。”蘇止說到這裡,看了我一眼,“你該知道的,對嗎?”
我點點頭,將自己魂遊的那段經歷說了出來,蘇止並沒有驚訝,反而一切都已經知道了一樣。
“姜辭的出現是以善魔使的身份出現的,所以只有他可以找回驚夔的魂魄。可是一旦驚夔的魂魄完整之後,姜辭就會飛灰湮滅。之後,驚夔復活,姜辭消失。但因爲驚夔的本身受到了重創,所以一直在沉睡,他沒有軀體遮掩,所以我只能把他放在水中棺裡面,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他自然會醒。到時候你麼一家子就可以團聚了,而我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蘇止臉上的笑容有些落寞,他一直待在我的身邊,是因爲天執沒人照顧,是因爲我和驚夔一直沒有甦醒,所以他走不開。
因爲當初對我的承諾。可是現在我醒了,他也是時候離開了。
“不,天執叫你一聲蘇爸爸,你就是他的蘇爸爸,你不能離開。”
蘇止搖着頭,鬆開了我的手,望向了窗外,“可是我若不走,你會答應嫁給我嗎?”我下意識的抿嘴不語,蘇止卻笑了,他低頭親了我一下,才說,“莫逢,你的心不在我,強留沒有任何意義。我既然讓兩個孩子叫我一聲蘇爸爸,那麼逢年過年我
就會回來看他們,這個約定,永遠不變。最後,祝你好運,一定要幸福的微笑,帶着我,帶着魑魔的那一份,一起走下去。”
蘇止留下這句話後,在當晚就離開了我家,而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和我爸媽解釋的,總之面對我的沉睡,面對兩個孩子的出現,他們都沒有疑惑,反而很開心我的醒來。
而在蘇止離開後的第七天晚上,我看到了房間裡放着的水中棺,水中棺裡坐着的正是驚夔。
當我再度看到他的時候,心不是沒有激動,也不是沒有喜悅,卻更多的是一種沉寂。就彷彿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即便分開,再見面的時候,也沒有那種小別新婚的急切和喜悅感。
而是一種安心的寧靜。
只因爲他回來了。
“驚夔,歡迎你的迴歸。”
“莫逢。我回來實現承諾了,雖然晚了五年,但我做到了。”
“對,你做到了,你做到了,你真的回來了,這就足夠了。”
我撲到他的懷中,原本不想哭的,可是在抱到他的那一刻,平靜的心突然之間蕩起了不小的漣漪,徹底擾亂了僞裝的平靜。
“傻瓜,別哭了,一切都結束了,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
“你說的哦,若是再敢離開我,再敢欺騙我,我就去找蘇止,我就再也不回來了。”
“有力氣的話,你隨時都可以試試。”
驚夔一語結束,就封住了我的脣瓣,帶着霸道的吻,深深地將我纏綿。
久違的氣息,久違的靠近,讓彼此的心都隨之顫動,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記時間,只想着彼此的靠近,只想着心動的甜蜜跳動。
所以都忽略了門口的兩個小腦袋。
“哎呀,爸爸在咬媽媽,我要去幫忙,他怎麼可以一醒來就欺負媽媽的。蘇爸爸說,只有他纔可以那樣的咬媽媽的。”
天執小小的身體就要衝進來,卻被祁塵一把抓住,祁塵用力將他往門外拉,一邊小聲的說,“小孩子別看,這個是大人的世界,你長大就懂了。”
天執被他拉出去,嘟着嘴很不開心的說,“那你就是大人了?”
祁塵露出一個迷之微笑,看了裡面一眼,然後關上了房門,拉着天執往自己的房間裡走去,笑着說,“或許吧!我們走。”
闊別五年的時光,一切的災難結束,該死的死了,不該死的也死了,但更多的是活了下來,生活也回到了最初的原點,一切都在慢慢的進行着。
唯有一點就是,自從我和驚夔都甦醒後,就發現魔心珠分成了兩串,分別掛在我和他的手腕上,就像是情侶的手鍊,非常的漂亮。
而每次當我問起,我的心裡是什麼的時候,驚夔都會避而不答,直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在我的心口留下的是趙家的那兩塊封印之玉。
一塊是封印,一塊是守護。
而在我和驚夔都魂歸離恨天之際,我將兩塊封印之玉拿了出來,一塊交給天執,一塊交給祁塵,希望他們可以帶着守護,帶着封印,繼續走下去。
並且永遠的記住一句話——死亡並不是終點,新生也不是起點。自己的路,一旦認定就走下去,孰對孰錯,全憑在心。
而我和驚夔的故事走到這裡,就完全結束了。
我很感謝能夠遇到我一生的摯愛——鬼神殿下,莫不相逢,攜手一生,共赴黃泉。
——全文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