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灩熙本來是打算回府的,雖然連瀠熙的事情已經說了,但是她還是要親自回去的。
這表面功夫還是有必要做做的,而且,她心裡其是也很想去向連珏詢問一番,這族譜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從目前看來,應該不假,可連灩熙心裡面,總歸是希望能親自去確認一下。而且,這事情雖然是這樣說,可是連珏還沒有舉行儀式,她是知道規則的,在那之前,什麼事情都是說不準的,如果連珏只是嘴巴上說說,過段時間就直接忽視的話,那麼連灩熙這兒,卻也是無可奈何的。
本來都想好了,可是現在卻有些糾結。趙梓昕爲何會來這裡呢?
就在連灩熙很是糾結的時候,碧月卻是走了進來:“姑娘,咱們那邊已經收拾好了,四姑娘那兒據說她吃了藥沒一會兒就睡着了,依着奴婢看,想來尋幾個孔武有力的嬤嬤幫忙,送回府,應該是不成爲題的。”
連灩熙本來就沒準備讓連瀠熙在這兒過夜,此刻聽這樣說,就知道不管那邊的那位如何如何,自己都是要去的,當下就點頭說好,並且囑咐他們趕緊將連瀠熙送上馬車,而且還要小心,不能讓其醒來。
碧月領命,就繼續過去忙碌着,待到全部收拾妥帖的時候,連灩熙也整裝待發的戴好帷帽,走了出來。
待到連灩熙與方氏道別後,就要上馬車。
可隨想,就在這時候,前方卻是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捲起陣陣塵土,隨後,趙梓昕就這樣毫無意外的出現在了連灩熙面前。
“六姑娘。”趙梓昕看着戴着帷帽的連灩熙,笑着問好道。
連灩熙心中不快。冷冷的福了福,“世子爺安好,小女子在此拜過。”
“莫要這般多禮,”趙梓昕笑呵呵的說道,“幾日不見,六姑娘可還安好。”
“託世子爺的福,六娘素來是安好的。”連灩熙淡淡的說道。
雖然隔着紗幔,但是趙梓昕聽着連灩熙那說話的腔調,心裡就是歡喜的。談不上其他的感覺,只是覺得這姑娘十分的可人。而且。因爲之前就對她有所打算,所以趙梓昕是一直將連灩熙看做自己人的。
方氏這會子還沒走呢,她看到這情況。心思轉了轉,卻是不動聲色的上前與趙梓昕問好,既然說說笑笑,問候的雖然都是尋常話,可是在旁人看來。總是特別的。
不過,若不是連家的這位六姑娘今年不過十一,如何瞧着都是個小蘿蔔菜,否則,說不定還真是有人會往那曖昧的方面去想呢。
方氏與趙梓昕說了幾句,就發現這人的心思都在連灩熙那兒呢。此刻又聯想到之前的一些傳聞。這心裡若是沒想法,那纔有鬼的。實際上,在方氏的眼中。趙梓昕還是不錯的,年紀雖然大了些,不過也就是那麼幾歲,說來這男子年紀大些,對年紀小的妻子。還是會更加體貼關懷的。而且,單從此刻的情況來看。這趙梓昕旁的不說,只從自己看到的,和別處打聽的消息來說,這趙梓昕爲人處事還是十分正直的。
人品不錯,對連灩熙又有心思,除了這身份有些過高之外,旁的還真算不錯。
想到這些,方氏頗有一種丈母孃看女婿的感覺,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瞧越覺得這小夥子不錯。
“六姑娘,在下有些事情,可否借一步說話?”
連灩熙面色越發沉了,擡頭隔着帷帽看向趙梓昕,心中不解,他這是要做些什麼。
方氏眉毛輕輕挑起,便發話說道:“既然如此,那灩熙你便去吧,須知,世子爺問什麼,你可都要如實回答,莫要有什麼虛假。”
這話一說,那曖昧的氣息瞬間淡化了,剛剛在旁人看來,還覺得寧王世子和連六姑娘有什麼,先下方氏一說,那想來必定是什麼公事之類的。
連灩熙雖然不想去,可是這樣的情況,自己若是斷然拒絕,那就落了趙梓昕的面子。她不傻,知道這樣的情況無論如何是要同意的。
所以對於方氏的話,她不但不反感,反而是欣然接受的與趙梓昕走到一邊,雖然這身後依舊是有好多人,而且人們都能看見他們兩,可是那距離,卻是足夠防止他們聽到兩人的話。
遠離人羣,連灩熙說話的語調越發冷了,她淡淡的問道:“不知世子爺這借一步說話,所謂何事?”
趙梓昕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說道:“自然是有事的,聽聞你十一月過生辰,我琢磨着,這到底也是你在上京過的第一場,所以,我想……”
“世子爺。”連灩熙深深呼吸,眼前卻是有些恍惚,生辰?這個她都要忘記了呢,自從孃親去後,每年的那一日,也不過是比往常多上一份長壽麪罷了。“多謝世子爺好意,可是這實在不妥帖的。”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所以,到時候我是會借別人的名頭幫你辦的。”趙梓昕着急的說道,他態度誠懇,心裡卻想着,連灩熙是自己未來的媳婦,那麼對她好,那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不過,連灩熙並不知道他的想法,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好意,只不過實在無法理解,在自己已經拒絕的時候,爲何還會這個樣子。
“世子爺,小女子何德何能?說來,你若真是想要答謝,那可用的方法也真不算少。隨意……六娘是真的不理解,你爲何一定要堅持。”
“你需要有人保護,我可以保護你。灩熙,我知道你以前是覺得咱們身份不合適,但是現在不會了。你是榮欣侯府的嫡出小姐,與我是再合適不過了。我知道你心裡還有牴觸,沒關係,索性你現在年紀還小,我可以等的。”趙梓昕這番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連灩熙聽了半天,算是發現,這男人是真的善良,居然是出於這個原因?
但是,越是如此,她卻是越發不能接受的。
“世子爺,灩熙確實弱小,但是,也是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我從來沒想過尋求別人的保護和幫助。此時不會,以後也是不會的。”她說的格外認真,“我知你人極好,你說的理由,確實讓我很感動,但是這字裡行間,除了你的好心好意之外,旁的,我是真看不見。不錯,我在那樣的人家,想要尋個舉案齊眉的男子爲夫君,確實不容易。但就算如此,灩熙也是有些期待的。但是,倘若這人是你,那我可是就連那樣的期待都沒有了。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想清楚嗎?當初,寧王妃爲何會離開?”
趙梓昕猛的擡頭一怔,卻是上前一步問道:“你知道母妃的下落?!”
連灩熙深深呼吸,“我自小生在莫城,知道這個,有什麼稀奇?”不錯,上一任寧王妃在莫城蓮月庵出家的事情雖然算不得是廣爲流傳,但是該知道的人,也都是知道的。只不過,名義上前一位已經去世了,既然是個死人,尤其是皇家身份的死人,那麼,這輩子也就只能是個死人了。
趙梓昕聽連灩熙這樣問,隨即卻是點頭,“是了,你因爲那李氏,久居蓮月庵,這事情知道,有所耳聞,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只是,你知道不知道,母妃現在在哪裡。”
連灩熙微微張嘴,剛要開口說靜慧師太,那靜慧師太卻是突然出現了。
“連施主,求您莫要對他說我逝去的事情。”
靜慧師太會這樣說,自然是一片爲母之心,倘若趙梓昕不知道,那麼也許會以爲她還活着,可如果連灩熙說了,那少不得就是一番傷心難過。
連灩熙沉默了,想了想,卻是說道:“我也是那時候聽庵裡的小尼姑說的,旁的,也並不清楚。”
趙梓昕有些失落的底下頭,仔細的想了想,卻是問道:“你知道母妃當年爲何要出家?”
“看着心愛之人與別人歡笑恩愛,這實實在在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情。”連灩熙有些感傷的說道,她想起了自己的孃親,往日裡也都是悶悶不樂的,也就爹爹出現的時候,纔會格外的歡喜。“世人多癡,有人會爲心愛之人做出一切力所能及之事,只要是那人喜歡,她便喜歡。可是,也有人如王妃那般,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既然求不得,那便直接捨去。”
“父王對母妃,也是有情的。”趙梓昕認真的說道,雖然對於父王續絃的事情,他心裡十分牴觸,可是當年他也曾見過寧王在王妃棺木之前痛哭的情景。
“世子爺,六娘不曾愛慕過誰,可是,我卻親眼目睹我娘,因爲父親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就歡喜,因爲父親的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就黯然傷神……而父親,今日在我娘面前小意溫存,明日又會對別人恩愛疼惜。你覺得,這樣的情誼,又算的了什麼?”
趙梓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他厭惡妾室,可是從來沒想過那是不對的。
但是此刻,他卻有些迷茫了。
孃親當年之所以離去,難道真是因爲父王對她不夠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