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除夕夜的第一聲炮響,新年到來了。
然而,連灩熙卻是半點兒過年的氣氛都沒有,只憂心忡忡的看着天空中那一輪朦朧的月亮,心裡,卻是有好多好事情,雖然從鬼魂那兒已經得知趙梓昕被找到的事情,可是,不看到人,她便一日安寧不下來,總歸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去擔憂。
過年,也不過是看着熱鬧罷了。
懷着一顆擔憂的心,這個年過的也十分不舒坦,然而,當元宵節結束之後,這上京卻是突然傳來了一個噩耗。
此噩耗正是有關趙梓昕的。
去年還鮮衣怒馬在上京各種風光的寧世子卻是在與突厥對抗的一場戰鬥中發生意外,雪崩圍困失蹤,而待到找到的時候,卻是凍傷太重,久久無法醒來。
昏迷不醒的趙梓昕雖然被人救了出來,可是無論大夫如何醫治,無論身上的傷漸漸好轉,可是他本人,卻是如何都醒不來。
如此情況,當真是極壞了寧王。
雖然有心想要隱瞞一二,可是所謂紙包住火,也不知是人爲還是天意,在趙梓昕秘密回到上京的寧王府不到半月的時間,寧王世子重傷昏迷不醒的事情,就人盡皆知了。
而在這個時候,連灩熙才終於知道了這件事情。
這下子,連灩熙當真是意外,不是說已經尋到了,沒有生命安危嗎?怎麼就重傷不醒了?
“澔哥兒,你且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因爲擔憂趙梓昕的安慰,連灩熙最近的心情都不怎麼好,因此就是那些鬼也懶得去見,所以這段時間,都是連澔幫忙傳遞消息什麼的。而趙梓昕的事情,也都是連澔說的。
連澔有些爲難,自己這樣隱瞞,不就是怕她擔心過度?!可是現在若是要解釋,卻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說。
然而,連灩熙卻是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只是火速的去呼喚藝雅。
最爲契約鬼魂,藝雅雖然平日裡和連灩熙沒有什麼緊密聯繫,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是可以做到隨叫隨到。
“連姐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啊?”藝雅問道。
“你可知道寧世子現在到底如何了?!”連灩熙擔憂的問道。
藝雅想了想,說道:“寧世子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不過。還沒有到靈魂出竅的情況,所以這醒來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沒有靈魂出竅?連灩熙的心裡稍微安了一點兒,可是想到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當下就有些受不住了。只覺得眼前一黑,直接坐倒在軟榻上。
連澔瞧着她現在的狀態。心裡當真是擔憂了。
“小灩灩,你沒事吧?”
“我要去看他,親眼看他。”連灩熙緩過神來,卻是無比堅定的說道。
“你和他雖然是未婚夫妻,但是這樣去看,恐怕不合適吧?”連澔擔憂的說道。在這個世界待的時間越長,對於這裡的規矩自然也瞭解的越多,此刻卻是知道這樣的未婚男女相見。卻是非常不合適的。
連灩熙自然更加清楚,可是此時此刻,她只覺得自己如果不去看一樣,就安心不下來。
“不管如何,總歸是要看一眼。哪怕只是遠遠的瞧一瞧,也是好的。”
……
寧王世子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此事在上京很快傳播開來,同時,連珏也知道了這件事情。
不過,連珏第一個想到的倒不是世子爺的安慰,反而是自家六閨女和這位世子還有婚約。這倒不是因爲連珏心疼連灩熙,而是此刻對於萬一那世子爺沒了,自家女兒若是無人問津,那豈不是損失大發了?
倘若連灩熙還是一個庶女,連珏恐怕也不覺得如何,但是此刻一想到連灩熙現在算是正兒八經的嫡女,這原本去做世子妃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可是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
若是世子爺真沒了,那自家女兒,豈不是就要面對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
連珏倒是不擔心連灩熙的心情,可是一想到這樣的話,連灩熙以後就不能給連家帶來好處,如此的話,心裡總歸是有些不舒坦的。
然而,這樣的節骨眼,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卻成了頭號難題。
連珏的擔憂通通被李氏看在心裡,實際上,李氏這段時間對於連灩熙那是非常的看不慣,只不過之前礙着那未來世子妃的名號,很多事情她也不好多做,可是現在卻不同了,寧王世子現在是生死未僕,所以現在的連灩熙就有點兒威脅力都沒有了。
雖然李氏對於連灩熙成爲寧王世子妃給連家帶來的榮耀很是看好,但是與之相比,她還是更加願意看到連灩熙落寞的樣子。
哪怕是毀壞了這一門親事,毀壞了與皇族的姻親,那也是值得的。
李氏知道最近連珏因爲這門親事而在傷腦筋,心思一轉,就對連珏說道:“老爺,您說六娘這回還能安慰嫁過去嗎?”
連珏陰沉着臉,過了半響,才說道:“難!”
李氏面露擔憂之色,說道:“雖說六娘不是我所出,但是到底也是看着長大的,她以前年紀小,是不懂事,但是這兩年卻是性情越發穩重,我瞧着也是歡喜的。此刻一想到六娘未來可能會守寡,我這心裡,就難受的很呢。”說到這裡,李氏還不忘擠出兩滴淚水,順便拿着帕子擦拭一番。
連珏瞧着李氏這樣的表情,心中一軟,只覺得自己的妻子一直是這般的溫婉賢惠,他深感欣慰的拍了拍李氏的手背,說道:“此事到底是命,只不知六娘能不能熬到那時候。”
“老爺,您這般豈不是要毀了六娘一輩子的幸福?這世子爺若是挺過來,也就罷了,可若是沒有,那我們六娘,該如何自處?她還這般年幼,以後的路還長着呢,雖然說寧王府榮耀光輝,可是六孃的幸福,也分外重要啊。”這番話若是讓一個外人聽了,必定以爲這連灩熙乃李氏親生女兒,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與連珏成親多年,李氏對於自己的夫君,也是再清楚不過的。
連珏本身就爲這件事在發愁,此時聽李氏這般說,一面感慨她的賢惠,另一面則是在想,倘若那寧世子真是死了,自己女兒就算是入了寧王府的門,又有什麼用處?“此事我心中自有計較,你莫要有心。六娘心情好,想來也是個有福氣的。”
李氏一聽這個,眉眼中閃現陰厲光芒,不過很快就遮掩住了。
“哎,咱們六娘當真是個苦命的,想想方妹妹好不容易入府,可還沒享福,就那般去了。老爺那會子在上京,是不知道。我們六娘啊那時候,可是被人說了好些難聽話呢!”李氏略帶隱晦不忍的說道,眉眼中滿是憂傷。
連珏對於這事情還真不曾聽過,說來對於方氏,他還是有好些情意,因此一想起方嫣然,他的心也就跟着綿軟了幾分,同時,也會想起連灩熙便是方嫣然的女兒。本來心下以有不忍,可是這會子李氏卻是說出這樣的話,這也就由不得連珏好奇了。
“此話從何說起?”
“方妹妹剛剛去的時候,總是有人說咱們六娘面相不好,乃是……剋夫克親之命。”
“胡言亂語!”連珏猛的站起,他平日裡最是機會這些事情了,此時聽到,如何能夠高興?
李氏就好似被他的行爲嚇到了一般,只捂着胸口深呼吸,良久之後,才趕忙說道:“老爺,這自然是胡言亂語,六娘如何會是那樣的命數?不過是方妹妹去世的時機不好,纔會有這樣的傳言。”
若說開始連珏還沒有什麼想法,可此刻一想起方嫣然難產去世的事情,這心裡面對連灩熙多少就有了些忌諱。
“此等事情,莫要亂傳,到底是關係到咱們連家的名聲。”連珏認真說道,心裡卻是想以後還是少和連灩熙見面的好,若真是克了自己,那可如何是好?
連珏雖然也喜歡方嫣然,但是相對的,他更加在乎的還是自己的生命,至於旁的,卻是都可以捨棄的。
這樣的想法實際上都是在李氏的算計之中,因此連珏的說法作爲以及表情,都不曾脫離她的計劃。
只不過……
“老爺,咱們也不過是在自己宅子裡說這件事。妾身想起,也只是因爲世子爺的事情罷了。”李氏憂心忡忡的說道,“倘若真是因爲咱們六娘,那世子爺纔會那般,這可該如何是好啊。”
連珏一聽這個,當下面色就變了。
若世子爺的事情真是被連灩熙克的,那麼以後寧王若是得知了真想,那可如何是好?
連珏這會子可不會想到所謂的剋夫克親都是李氏杜撰,只覺得這事情雖然玄而又玄,但若真是如此,到時候倒黴的就是連家了,當下,就是那最後一點兒想要隱藏維護的心情都沒有了,只在憂愁如何去解決這個問題,以防止連家因爲這連灩熙而遭受可怕的爲難。
這時候的連灩熙,卻是不知道連珏和李氏的對話,也不會想到,自己那涼薄的父親對於她會是怎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