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影躍進水裡後,我張大眼睛四處看着,不知道它下次要從哪裡跳出來,周圍陷在霧氣中,出奇的靜,我吞了口口水,“咕”的一聲,竟然也格外清晰。
“小心點,快趴下!”老頭的聲音從我腳邊傳過來,我低頭一看,好嘛,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像個王八似的趴在船艙裡了。
他經驗豐富,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只不過他自己先趴下後纔跟我打招呼,略不厚道啊。
我心裡想着,自己也趕緊學他的樣子趴在船艙裡,小聲問他:“怎麼了?有什麼東西?咱們趴下了,黑子怎麼辦?”
老頭也壓低聲音,跟我說:“那條黑狗跟一般的狗不一樣,你放心就是了,倒是你,等會兒船要是晃起來,你就死死抓住船底的木樑子,可千萬別被晃出去……”
他話音才一落,船左邊就傳來“噗”的一聲響,一大片水花落在了我背上,我睜大眼睛,只見一個大黑影從船上掠過,接着船右邊傳來“撲通”一聲巨響,船身一陣巨晃,顯然是什麼龐大的東西攪動了水面。好在黑子這時在船後面大聲吠叫起來,顯然它是沒事的,這讓我鬆了口氣。
“幸虧你趴下的早,要是晚一點,剛纔已經給那東西叼走了。”老頭說道。
我心裡一陣後怕,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但轉念一想,像王八似的老趴在這船上也不是個辦法啊,要麼得趕緊到黑水潭中央,要麼就要想辦法回去,看現在船搖晃的程度,以及剛纔那個黑影的大小,要弄翻這條小船,把我們連人帶骨頭都吞了,那是遲早的事。
我向稍微擡起頭正想看看四周的情況,這時我看見,從船右邊的水裡伸出兩根黑色的觸鬚來,那觸鬚十分柔軟,似乎在探索什麼,越是伸出的多,後面的越粗,我能看到的部分,最粗的地方已經有嬰兒的手腕粗細了!
我屏住呼吸看着,兩根觸鬚在空氣裡擺了幾下,其間彎曲下來,在我的肩上稍稍觸了一下,就這麼短暫的一觸,它忽然縮了回去,緊接着
又是“噗”的一聲大響!
這次我歪着頭看到清清楚楚,一條肚子發白,身子發青,鬍鬚有一米多長,嘴巴像煮大鍋飯的那口鍋一樣大,身子跟一頭牛一樣肥壯的鮎魚,凌空從船上跳了過去!
“噗通!”
又是一聲大響,濺到船裡的水怕是有滿滿兩桶還多,船身也再次劇烈搖晃了起來,我忍不住催促道:“老叔,你有經驗,你說這鮎魚這麼大,咱們現在怎麼辦?”
駕船的老人死死趴在船底,歪頭看着我,說:“別怕,它多半就是那年想吃我的那條魚。咱們先這麼趴着,讓船自己走,指定能到水潭中間的。”
我疑惑地道:“船現在自己漂着,怎麼能到水潭中間呢?”
老人說:“這潭水說來也怪,看起來平靜,其實是繞着中心那塊土包子流動的,什麼東西漂在這水上,遲早會到中間那個土包子上的,我每次都是這麼去的,記得很清楚。”
聽他這麼一說,我整個人纔算安心了許多,我隨口小聲問他:“你經常走這水路,聽你的當然沒錯,對了,你幾天去那個土包子上一次?難道每次你都會遇到這個狀況?”
他說:“幾天?我統共就去了兩次,沒人閒着沒事要去黑水潭中央的,那裡又沒有寶。”
我心裡懷疑我對這老人的期望太高,可能被坑了,連忙又問:“那你上次去是什麼時候的事?那時有這個狀況沒有?”
老人說:“上次也是這樣,漂着漂着就到了,具體我也忘了,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我一時間哭笑不得,十五年沒去過了,感情他跟我一樣,和第一次到那裡去也沒多大的區別。求人不如求己,何況他跟我也基本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區別了。
剛纔聽他說有什麼霧鬼,捉魚我不在行,捉鬼我卻還稍微有點經驗,不如先想辦法把這霧氣驅散了,看看我們漂到什麼方位了。
我搜尋着腦海,手上法訣掐起,先唱了一段驅鬼咒,聲音才傳出去,
穿周圍的霧氣果然馬上退開了三五米,但我剛一停,霧氣又馬上圍了上來,就在那一剎那,我隱約間看到霧氣裡有些歪歪曲曲的影子,果然有鬼!
我深吸了一口氣,仰面躺在船艙裡,把船底的繩索拉起來纏在胳膊上,先把我的身體固定好,然後又唱起了驅鬼咒,這次我是打算不停的唱,直到把這周圍的鬼霧全都驅散了再說,唯一擔心的就是我的靈力耗盡,那樣可就前功盡棄了。
在我的吟唱聲音裡,鬼霧再一次被bi退,霧氣中許多猙獰的面孔,惡狠狠的瞪着我,好像是我害死的他們一樣,其中尤其以嬰兒爲多。
爲了不受它們的影響,我索性閉上了眼睛,這一次就順利多了,大概足足過了二十多分鐘,我只覺得口乾舌燥,身體內靈氣幾乎已經調動不起來,吟唱聲也已經開始跑調,一種力竭般的虛弱感襲來。
到我實在支持不住的時候,我睜開眼睛擡頭一看,陽光刺眼,霧氣已經全都不見了,我們的船果然在隨着水漂流,遠處的景物在快速的旋轉着。
我歪頭看向黑水潭中間的土包,離我們已經不足二十米遠了,只不過我們是以那個土包爲中心,繞着它漂着的,所以一時間怕是還到不了。
“小娃娃,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手啊。”我旁邊的老頭看着我,眼睛裡帶着幾分讚許和奇怪的神情說。
我這還是第一次在人前賣弄,心裡有股自豪感,只得點頭謙虛說:“雕蟲小技,老叔,你估計還有多久能到中間啊?”
老頭也坐起來看了一下,正要說什麼,他忽然臉色一變,急忙躺了下來。我也半坐起來往他看的那個方向看去,只見水面上一道長長的水波紋,正慢慢往我們的船跟前游來,我眯着眼睛往水下一看,剛看清竟然是剛纔那條大鮎魚時,船身發出“咣”的一聲悶響,劇烈地一擺,我險些都被晃得撞在船邊上。
水潭中央那個土包子離我們又漸漸遠了起來,赫然竟是那條大魚在推着我們的船,往遠處游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