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黃子平剛和歐陽斌飽餐了一頓,劉先生就打來了電話,讓他們立刻去派出所。
因爲劉先生已經聯繫好,所以花不了兩個小時,他們又從派出所出來了。事情基本上已經解決,黃子平不用再看見警察膽顫心驚,可他心裡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更加沉重起來。原因很簡單,這事超出他想象的恐怖,明明違法,卻能雙方各派代表和和睦睦進行談判,而且還是在派出所裡,真是大開眼界。
上了車,歐陽斌對黃子平道:“黃先生,送你回醫院以後,我的工作就完了。關於我老闆,我還是那句話,你自己想辦法去了解,我是愛莫能助。”
黃子平就知道歐陽斌會這樣說,他有自己的說法,他道:“行,你回去告訴你老闆,我不會有感激之心,因爲追究起來還不知道是誰的責任,反正我認爲,如果不是你老闆,肯定不會出這事。你原話轉達一句:不要再在我背後搞三搞四,我不需要,找張大山報仇我自己會,我有手有腳有腦子。如果你要多事,首先把你的真面目露出來,否則給我走遠點。謝謝!”
歐陽斌搖頭嘆息道:“黃先生,這樣可不禮貌。”
“禮貌?”黃子平一聲冷笑,“你認爲藏在暗處多管閒事是禮貌?你們沒對我禮貌有什麼資格要求我?”
“好,不爭論,我幫你轉達就是。”歐陽斌臉上勉強笑笑,心裡是一陣不是滋味。我的老闆,你到底是幹嘛了?看做的這事,吃力不討好,你何必如此?讓你老爹知道不直接給氣死?搖了搖頭,歐陽斌收起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專心開車……
回到醫院,黃子平第一時間去郭恆紅的辦公室。
見到他的時候,郭恆紅一張臉佈滿了笑容,像看見他爹一樣:“子平,你回來就好了哈,別亂想,就當做了一場不礙事的夢。”
黃子平一愣:“郭院長,你有事說事,你這樣我有點不是很習慣。”
“沒事,你辛苦了,回去洗個澡早點睡,嗯,你放假幾天吧,這幾天好好調整。”
“這……”黃子平心裡很忐忑,“郭院長,你真沒事?”
“沒事,去吧!”
帶着滿滿的疑惑,黃子平離開了院長辦公室,回到宿舍還沒坐下,一陣印象深刻的手機鈴聲響起,是馬俊楠的來電。
慘了,自己的老師肯定是看見新聞了!
接了電話,果然,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罵,黃子平好不容易纔給他解釋清楚,消了他老人家的火氣。接着張寶妮也打來了電話,她也看見了新聞,原來就一直在打黃子平的電話,當時黃子平的手機在公安局,關機中,急死她了。黃子平也是安慰了她一通,掛斷以後趴在牀上邊抽菸,邊用手機在網上搜索所有關於歐陽斌的資料。
不搜不知道,一搜嚇一跳,歐陽斌竟然是港海最牛的律師,開着港海最大規模的律師樓,還是律師協會的會長,入行開始還贏過許多匪而所思的案件,而且沒有敗績。
他的律師樓給港海許多大名企提供法律諮詢問題,也就是說,黃子平想從中找出來他老闆是誰,幾乎不可能。
沮喪啊!
把手機丟一邊,黃子平給自己點燃一根菸,邊抽邊在思索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搞清楚?
郭院長可能知道麼?
知道,畢竟歐陽斌是先去他的辦公室再聯繫上自己的,但他會告訴自己麼?
不可能!
那,把一個個大集團的老闆找出來後篩選?
黃子平想哭,連對方是男是女,年少或年老都不知道,篩選個屁!
懶得想了,抽完煙睡覺……
一夜亂夢,第二天清晨胖子下班把黃子平吵醒了,黃子平主動提出去吃早餐,把昨天經歷的事情和胖子那麼一細說,胖子無語了好久才道:“臥槽,這兩夥人要有多牛掰?”
黃子平呵呵笑道:“我被震着了,他媽的這世界比我們想的要黑暗,但正因爲這樣,這個世界需要我們去創造光明。”
“你還真樂觀,我們現在是兩眼抓黑,藏在後面幫你的是誰?爲啥幫你?”胖子一臉抓狂表情,“話說你到底想沒想清楚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牛掰轟轟的親戚不知道?”
“沒,就算有都不在這邊。”
“那你過去幫過什麼人?做了好事不留名,但對方還記得你?”
“你覺得有那麼巧嗎?拜託,我從北方來的好不好,就算做了好事都只不過在北方。”
“那是有什麼人看上你了?”
“你神經病,你看上一個人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就不顧一切各種所謂的幫忙?”
“那你自己有懷疑對象沒有?”正說着,胖子忽然加大聲音道,“會不會是你違規做手術救的那個女人?”
黃子平早已經想過幾百遍,最後還是覺得不可能,沒理由,就做了個手術,手術後見都沒見過,更是一句話都沒說上,而且又不是他一個人做的手術,人家憑什麼那樣?他道:“不可能,沒理由,而且如果是她,比如你認爲的感激我的救命之恩,爲何出院這麼久都不親自說一聲謝謝?”
“這也是。”胖子摸了摸腦袋,又抓狂了,“算了,懶得理你這點破事,那麼牛掰的人和事老子惹不起。”
他們都沒料想到,更牛掰的還發生在中午,黃子平正在飯堂吃飯,突然四個角落的液晶電視都亮起來,在播放當地新聞,中醫院採訪,也是黃子平的採訪。關鍵在於昨天還是負面的,今天徹底扭轉過來,把黃子平誇成了救世主。昨天負面,今天突然正面,節操何在?很顯然這是有力量在左右電視臺這樣做。而能左右媒體的力量通常都不單單只是權錢,還有許多各種各樣的因素,綜合三個字來說就是:超級牛。
飯堂裡可有很多人,看見新聞的他們都有意無意把目光投到黃子平身上,離黃子平近的還不由自主給予一個祝賀或者肯定的眼神。
只有角落裡的兩個人,他們看見新聞氣的都吃不下飯,一個是周梧桐,另一個是外科的主治陳飛揚。
陳飛揚,中院最年輕的主治,只有二十七歲,就在去年他還是中院的風雲人物,傑出青年醫生,雖然他爸是副院長,但他也是真有實力。只是很可惜,發生了一次不該發生的醫療失誤,他竟然把手術刀留在了病人的身體裡,導致病人感染死亡,這件事幾乎吊銷了他的職業資格,所以他現在要低調做人。
當然陳飛揚心裡氣憤不是因爲嫉妒黃子平以更小的年紀,更少的資源,取得更大的成功。而是因爲他喜歡郭溪,如果不是出那個醫療事故,他興許已經向郭溪表白抱得美人歸。那天看見黃子平在住院部門口的小花園惹郭溪生氣,他這心胸狹隘的人,簡直當場就想把黃子平千刀萬剮,竟敢欺負他的女神。
和陳飛揚想法一樣,但背景不一樣的是周梧桐,他是真嫉妒、生氣以及害怕。
麻辣戈壁,還以爲黃子平要出不了派出所,結果非但幾個小時就出了來,一天時間不到輿論還完成了逆襲,甚至可以說,昨天發生的事讓他今天更加光彩。到底是誰給他撐腰?天,如果他知道了是自己找張大山殺他,會如何對待自己?周梧桐不敢想下去,但腦子裡有個聲音,這事絕對不能讓黃子平,以及他背後的人知道。
煩躁地走出了飯堂,周梧桐邊往自己的辦公室走,邊在想辦法解決問題。他有一個很強烈的預感,自己身上很快就會有麻煩到來,然而他最後什麼都想不到。回到辦公室以後,他習慣性地點上一根菸,抽了幾口以後,打通了一個越洋電話:“步芳,乾爹遇上一點麻煩,你要幫我想一想。”
電話另一頭的周步芳瞬間緊張起來:“乾爹,什麼麻煩,你說說。”
周梧桐簡明地把事情說了一遍以後才又道:“這傢伙看似沒有背景,但那背景其實強的無法想象。”
周步芳呵呵笑了兩聲:“乾爹,這有啥,不難解決。”
“你有辦法?”
“兩個辦法,第一,僱人把張大山殺掉滅口,或者多殺那個黃子平一次。”突然,周步芳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前者相對來說要容易殺一些,他現在人在醫院是吧?你肯定能想到辦法,但我不建議這樣做。換了我我會選擇殺後者,因爲他只有一個人,殺他一了百了。而張大山,你怎麼知道他沒有告訴手下人上次是幫你做事?而且問題在於,留着他可以當替死鬼。反正是他和黃子平有仇,至少黃子平那邊的人會這樣想,你覺得呢?”
“有道理。”
“殺吧,我給你個號碼,你打過去,就說是我介紹的,頂多五十萬就能搞定。”
“真的殺?”周梧桐問這話不是善良,他已經讓張大山殺過一次,他善良個屁,他是擔心不成功而出問題。
周步芳輕描淡寫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