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黃子平下了班趕緊往門口衝,上了黃小淑開來的車,兩個人一起直奔高鐵站。
汽車行駛途中,黃小淑道:“黃重早上給我電話說他們下午回來,晚上到。”
黃子平道:“死了那些手下的家屬怎樣?”
“沒怎樣,我讓黃重告訴他們的理由是工地出了問題,黃重問過我還要不要人?”
“你要啦?”
“沒有,同樣的藉口說多了不靈,我們不要數量,要質量。”
黃子平以爲黃小淑同意了,心裡緊張着,聽黃小淑這樣說了才鬆一口氣:“我也是這想法。”
“反正都是花錢,我們有了質量,真有需要數量的事情時,可以去僱,我們自己人帶隊和控制,只要小心點應該不會有問題。”
“你找個人保護我,更大的原因也出自這想法吧?”
“對。”
“那傢伙的資料有沒有?”
“姓沙名琅,三十三歲,一米六身高,六十公斤左右,整體形象看上去非常不起眼,不煙不酒不喝茶不怎麼近女色,不喜歡說太多話,說起話來特別直。”
“你說的正氣包括不包括愛管閒事?”
“看情況,不會都管。”
“那就是原則性很強。”
“對,很修心,明明是錯的,你讓他承認是對的,那不可能,哪怕你再會說。你跟他相處,我給你一個意見,儘量少說話,非必要不要說。他就保護你,不幫你做任何超出保護你這個範圍的事。”
“這叫什麼保護?敵人殺不殺?”
“如果殺,我早掛掉。不過你可以放心,只要近身,像白九這種能力的人,三招之類必定被打翻打暈。”
“他有什麼愛好?”
“吃檳榔。”
“愛財嗎?”
“不愛。”
“我想問清楚,他答應你保護我一年是不是即便我們做什麼壞事,只要不讓他親手做,他都會履行承諾?”
“是,這種人非常重承諾。”
兩個人聊着天,不經不覺來到高鐵站,黃小淑自己下車去接沙琅,黃子平在車裡等着。等的有點無聊,他打開車窗打算點根菸。剛把煙叼起來,忽然一陣衝力襲來,整個人往前竄,撞上座椅後背,打火機掉了,煙斷了!定了定神往後望了一眼,後面的車輛倒車,車尾撞車尾。
黃子平下車的同時,肇事車輛也下了司機,女司機。
看了一眼自己的車,發現接觸的不是很厲害,黃子平就沒打算怎麼滴,對方卻惡人先告狀:“你這人怎麼停的車?超黃線了沒看見?這是你的責任。”
他媽的,這女人頂多二十一二歲,小姑娘一個,長的挺漂亮,開的車不錯,雷克薩斯,怎麼人品如此的不堪?黃子平哭笑不得:“我說小姐,這沒超黃線,你看不見嗎?”
“你的車本來超了線,是被撞了出去而已。”
“停車場可有監控,我們可以看看真相。”
“不需要看,反正是你錯。”女司機看看自己的車,“沒什麼大問題,我也不和你計較。”
“呵呵,你還和我計較,你還真逗。”黃子平搖搖頭,“是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你走吧!”
“說的真大方,你的錯你還想怎麼滴?”女司機上車拿了點東西,踏着高跟鞋滴答滴答往外面的馬路走,曼妙的身姿一扭一扭挺動人。
黃子平一聲苦笑,轉身想上車,卻已經看見黃小淑,她站在身後大概三米開外的地方,身邊還站着一個背一隻天藍色揹包的男人,三十多歲,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長的好不起眼,屬於滿大街都能找到的類型。外形特徵都吻合,這應該就是黃小淑說的沙琅無疑,黃子平心裡想着,打算主動走過去打招呼,最終卻沒有,只是站着,臉上露着笑容。
最後是黃小淑帶着沙琅走過去,她對黃子平道:“老闆,這位就是沙琅沙先生。”
黃子平禮貌道:“你好沙先生,歡迎光臨港海城。”
黃小淑給沙琅介紹道:“我老闆黃子平。”
沙琅對黃子平點點頭:“以後我叫你黃醫生吧!”
“看來沙先生認識我。”黃子平打開車門對沙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沙先生請上車。”
沙琅沒言語,把揹包卸下來抱着上了後座。
東方大酒店的包間,黃子平親自給沙琅倒茶:“沙先生你和黃小淑的打賭,承諾之類,黃小淑已經很清楚的告訴我。你需要保護的是我,所以我得當面問清楚你,你對我,或許對我們有什麼要求?需要我怎麼配合你?”
沙琅坐姿很正式,一絲不苟,包括喝茶動作,從這些細節能看出來,這絕對是個非常嚴謹的人。他確實話不多,說話非常簡潔:“沒要求,我配合你,一年,一天都不多。”
“當然,承諾應該相互間相互履行。”
“既然如此,不用多說。”
往下的整頓飯時間,黃子平加在一起和沙琅說的話都沒有超過五句,倒不是黃子平聽了黃小淑的意見不想和沙琅說話,而是沙琅真的太不愛說話,你好不容易把話題引出來,他一句就能結掉,這可是典型的話題終結者。這樣的人,以後每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跟着自己,這得多無聊?這得多尷尬?黃子平只是想想就感覺極其可怕。
飯後黃小淑和黃子平把沙琅送上樓上的房間,先讓他休息幾個再上崗。
出了酒店,上了車,黃小淑問黃子平:“你去哪?我送你去,然後我去找老金,把老金送走。”
黃子平道:“老金已經準備好了嗎?”
“是,補藥的方子我也已經拿到。”
“醫院吧,我四點鐘有個手術。”
“做多久?”
“五個小時左右。”
黃小淑開車往醫院方向走,把黃子平載回到醫院門口,黃子平下車,她走人。
黃子平回了診室,睡覺。
因爲經過幾天奮戰,比較急的預約已經基本上看完,往下黃子平可以恢復上午班,所以能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半起來。也不知外面發生什麼事,起來就聽見很吵的聲音,打開門看見程峰和兩名護士,在和一個留小辮子,身穿黑色運動服的男人吵着,這個男人五十多歲的年紀,兇巴巴的模樣。
聽見開門聲,他把目光投在黃子平身上,轉溜了幾圈,一陣憤怒對程峰道:“不是說黃醫生不在嗎?這不是在嗎?你們還挑病人不成?”
程峰道:“老先生,我們不挑病人,黃醫生下午確實不接病。而且需要預約,前面還很多排隊呢,得按規矩來不是?”
“我不跟你說。”小辮子越過程峰走到黃子平面前,“黃醫生,我知道你是名醫,我就專門來找名醫,預約就那麼回事,你真的不能看看嗎?”
黃子平上上下下看了他幾眼,沒看出來大問題:“老先生,你身體很棒,沒大問題,而我四點鐘有手術。要不這樣,明天給你擠個號,讓你第一個看。”
“這是藉口吧?怎麼那麼巧會有手術。”
“有手術很正常,我對病人一視同仁,不會拿這種事當藉口。”
“你給我看看要很久?我可以等你,我必須今天看,不然我不走。”
什麼病人,剛剛黃子平還覺得程峰和他吵起來很不職業,現在看來是因爲他真的不可理喻:“行吧,我做手術要五個小時,出來九點鐘,你願意等嗎?”
“怎麼這麼久?”
“有些手術做十幾二十個小時都是有可能。而且我得另外說一句,這五個小時只是預計,如果中途出現計劃之外的問題,時間還會根據情況延長。”
“我等不了那麼久。”
“我看你身體沒什麼大問題。”
“不是我,是我愛人,他在大堂外面,我兒子看着。”
黃子平望了一眼程峰,做了個很微細的手勢,程峰領悟過來,在小辮子身後比劃着,說小辮子的愛人問題也不是很嚴重。不過其實黃子平也不介意看看,只不過真的需要做手術,他思索了幾秒對程峰道:“我的工作安排表呢?你去拿來給這位老先生看看,證明一下我們沒騙他。”
程峰想走,小辮子道:“我不看,我信黃醫生,但非得你做這個手術?你就先看看,然後再去做手術不可以嗎?”
“老先生,事情不能這樣辦。”程峰又不冷靜起來,“你愛人也不是非得黃醫生看吧?己所不欲,這做手術都關乎人命,而且還是人家先來對吧?”
“你什麼態度?我要投訴你。”小辮子也火了起來。
黃子平鬱悶啊,趕緊攔着道:“老先生,程醫生表達能力不好,但道理沒錯。當然我理解你是因爲太緊張自己家的病人,但每個病人都有家庭,我們作爲醫生要一視同仁,不能挑三揀四,得有規矩吧?我也必須守規矩,不然一個病人都別想看,你覺得呢?”
“我不覺得,我那麼遠跑過來,我趕時間,憑什麼不給先看?欺負我是外地人嗎?”
“沒這意思。”
“我看就這意思,要不你就看,給我證明證明。”
簡直無法溝通,怎麼還能遇上這種病人?黃子平都想發飆,但他的職業告訴他不能,他強忍着繼續用和悅的聲音道:“老先生,我們相互不理解更浪費時間,每浪費一分鐘,耽誤多一分鐘,顯然對大家都不好。你耐心等等吧,我保證昨晚手術馬上出來,可以吧?”
小辮子用強硬的態度斬釘截鐵道:“不可以,你必須現在馬上去給我的愛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