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晚慕景琰在她房裡的那一幕幕，蘇雲紫的俏臉倏地紅了一大片。
然後，她如此解釋道：“昨晚吃東西，不小心咬了。”
老夫人看着蘇雲紫面色潮紅，倒是沒往其他地方想，只以爲她這是不好意思，沒再追問。只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蘇雲紫舒了口氣，“一時沒注意。”
“小姐，奴婢看着怎麼不像是自己咬的？奴婢吃東西咬到了嘴巴，一般只有一個牙印，可是你這，好幾個牙印呢？”素琴盯着蘇雲紫的嘴巴，奇怪的說道。
若非瞭解素琴的性子，她這話聽來倒是刻意在揭她的短了。
所幸，她聲音壓得極低，若是聽到屋裡其他人的耳朵裡，又是一番好折騰了。
蘇雲紫轉眼凝了一眼素琴，“要不，待會兒你再試試？”
素琴連忙搖頭，她不要，她最怕疼了。
她不過好奇的問問罷了，沒有真的要深究什麼。
老夫人看着嘀嘀咕咕的主僕兩，疑惑的皺了皺眉。
這時，一名丫鬟從門外走進，“老夫人，老爺從前廳傳話過來說，有賓客已經陸續來了，讓您和衆位姨娘儘快過去。”
“知道了。”老夫人應了一聲，那丫鬟卻沒有立即退下去。
“怎麼？還有話要說？”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老夫人問道。
那丫鬟低着頭，說道：“是，是關於大小姐的事。”
蘇家大小姐，蘇慧儀，已於半年前出嫁，夫家並非京中權貴一族，只是城外仙河鎮上一小小知縣。
她雖不是嫡出，但到底是相府大小姐，嫁給一名知縣，委實有些不匹配。
當時，這樁婚事在城中傳開時，讓不少人大跌眼鏡。
許是蘇慧儀秉承了她母親趙姨娘清心寡淡的脾性，對於權勢，一向不看在眼裡。
所以，即便這門親事惹得老夫人不痛快，蘇慧儀還是堅持着嫁了。
因爲她打心眼裡喜歡她那位夫君。
所以，她曾在他們面前說過這麼一句話：“人這一生在意的東西有很多，不是隻有權位。或許在祖母、爹、衆位姨娘的看來，我應該尋一門門當戶對的婚事，可那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簡單的生活，一家人和和睦睦。僅此而已。”
是以，這會兒聽得蘇慧儀的事兒，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子就僵了，瞪了眼好些天沒來過主屋請安的趙姨娘，說道：“她怎麼了？莫不是連自己爹的壽宴都不來了？”
“不是。”丫鬟搖頭說道：“大小姐的馬車在路上壞了，所以傳話來說興許要晚點到了。”
“果然是小戶人家，連一輛像樣的馬車都沒有。”蘭姨娘嗤笑着說道。
“這能怨誰？當初是慧儀自己堅持要嫁過去的，就算現在過着那般破爛日子，也是她咎由自取。”崔姨娘附和着道。
趙姨娘站在原地，微低着頭，對這些話，只當沒聽見。
充耳不聞。
老夫人冷哼一聲，“派人告訴大丫頭，如果趕不及壽宴，就乾脆不要來了。”
趙姨娘驚了驚，擡頭看向老夫人。
脣，翕動了下。但，最後也沒說什麼，又低下了頭。
蘇雲紫看了眼趙姨娘，轉頭，一手挽過老夫人的胳膊，一手撫了撫她眼角的細紋，聲音清脆的道：“祖母，今個兒可是爹的大喜日子，您又何必這般生氣呢？您也知道，只要您老人家一生氣，這府裡上上下下可就沒一個能安心的。連一會兒出去招待客人都得提心吊膽的，這可不是讓爹過個壽辰都不安分嗎？”
老夫人一怔，擡眼看着蘇雲紫，連目光都柔和了幾分，“我這哪是想生氣，實在是你大姐她……”
蘇雲紫截了老夫人的話說道：“馬車壞了，大姐她也不願啊，她也想早點來給爹賀壽的。所以祖母您就不要怪大姐了，也不要傳什麼不要來了的話給大姐。她要是聽見您那話啊，指不定該多傷心呢。”
微停了下，繼續道：“雖然，大姐夫現在只是一知縣，可是有句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夫人低喃着蘇雲紫的話。
蘇雲紫點頭：“是啊。所以興許我們現在看不起的人，在多年之後就能位居高位。這樣的情況，朝中也有先例的不是嗎？”
老夫人皺眉想了想，蘇雲紫這話倒不是隨口一說，朝中還真有曾經落魄流離，今日得皇上重用，位居高位的。
老夫人看着她，心底對她再次增添一份震驚。
還有她這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得可真好。
念及往日對她的冷漠，不禁嘆了口氣，過去十四多年，她怎麼就沒發現她這孫女的好呢。
所幸，現在似乎並不太遲。
此前，她將相府的希望都寄望在蘇雅彤的身上，不管是因爲曾經的乖巧懂事，還是因爲近段時間聽聞有關她與靖王爺的事，對她她都傾注了很多心血。
但，如今看她那時不時的瘋癲模樣，只怕要讓她失望了。
至於蘇香菱，在法華寺她雖求得了一支好籤，可老夫人也深知她性子不穩，就算夫家真的可能位居帝位，只怕到時她也得寵不了多少時日。
是以，這會兒瞧着蘇雲紫，老夫人越發的覺得要將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傾盡全力爲她謀得一門好親事。
只有這樣，蘇家的地位或許才能往上再攀一攀。
老夫人這番心思，蘇雲紫沒瞧出來。只覺得她望着她的眼神就好像獵人逮到獵物一般，讓她慎得慌。
然後，大夥兒就看見老夫人竟然笑了：“好了好了。這事就這麼算了，只要大丫頭能來就是了。”
趙姨娘連忙向前謝道：“謝母親寬恕，待慧儀一到媳婦就領了她前來給祖母賠不是。”
老夫人擺擺手，說道：“賠不是就算了。只要不惹得我不快就行了。”
說完，看向衆人，“走了。大家都出去招呼客人。記着，都注意些，萬不要出了什麼岔子。”
衆人齊齊應聲。
老夫人轉頭看向蘇雲紫，“三丫頭，你今個兒就跟在我身邊，我到哪你就到哪。”
蘇雲紫知道老夫人這麼做是別有用心，定是想趁機給她介紹什麼青年才俊，她暗自哀嚎一聲，嘟着嘴撒嬌道：“祖母，我腿還傷着呢，跟你在身邊旁人豈不要笑話？”
“你存了什麼心思祖母心底可都明白着呢。”老夫人點了點她的額頭，“如果今個兒你不跟着我，讓我給你介紹介紹些青年才俊，改天我就專門爲你舉辦一場選親大會。”
“祖母，還是不要了吧？”蘇雲紫垂死掙扎。
“二選一，要麼今天跟着我，要麼選親大會。”老夫人嚴肅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