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聞暄陰沉着臉，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圍在他們周圍的侍衛自動退到一邊。
最後，他停在慕一辰身前一米的距離，目光黑沉。
他看着他，不說話，但周圍的人都能在他們之間察覺到那股涌動而緊張的暗流。
“說！你爲什麼會背叛朕？”好半響，慕聞暄終是出聲問道。
慕一辰冷笑，丟掉手中的劍，望着他說道：“千里迢迢從京城追到這裡，你就爲了問這話？”
慕聞暄陰冷地盯着他，沒說話。
慕景琰坐在他身旁的馬背上，深邃的眸子微眯了眯，然後就聽得慕一辰說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恨你？所以，你不覺得你很可悲！”
“混賬！”慕聞暄被他激怒，手中的馬鞭甩出，狠狠地抽嚮慕一辰。
這一次，慕一辰沒躲沒閃，挺直地站在那裡。慕聞暄的力氣不少，這會兒更是用了全力，所以，這一鞭子從慕一辰身上抽過，一道鮮紅的痕跡就出現在他邪俊的臉上，清晰可見。
“王爺！”啓榮驚呼一聲！
慕一辰微偏着頭，修長的指頭從傷口上撫過，脣的一角陰邪的揚起，他轉頭看向慕聞暄，眸色鄙夷，然後，他視線從他身旁的慕景琰慕斯年身上劃過，“如果，他們跟我犯了一樣的錯，你會這樣對他們？”
“他們不是你，別把他們跟你混爲一體！”慕聞暄想也沒想的道，話音裡滿是對慕一辰的嫌棄。
慕一辰冷笑，“是啊，我跟他們不一樣……所以，我纔會有今天的局面……”
慕聞暄危險地眯起雙眼，“早在你決定背叛朕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有今天這麼一天！”
“可是我不後悔，就算我今天敗了！但我不後悔！”慕一辰說道，好似爲了向他們證明自己的決心。他又一次強調他的不後悔！
“逆子！”慕聞暄咬牙切齒的道，握着繮繩的手顫顫發抖。
慕一辰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麼會背叛你嗎？爲了那冰冷的皇位不惜殺掉你嗎？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爲什麼就能這樣對你？”
說到這裡，他目光倏地一橫，陰冷的道：“就因爲今時今日你這對我的態度！對母妃的態度！從來你的眼裡就沒有我們的存在，如果不是四哥。你還知道我這個兒子嗎？哪怕你對我有一點關愛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慕一辰話裡滿是對慕聞暄的指責和抱怨，但的還是恨！
“不要把自己犯錯的理由怪在其他人身上。這些年朕自問對你不薄，可你今時今日又是如何回報朕的？”慕聞暄鐵青着臉，道。
“對我不薄？”慕一辰輕嗤一聲，“那你可記得母妃是哪年哪月哪日，又因何原因過世的？”
慕聞暄一怔，想着他剛纔也提到了他母妃，所以他恨他的起因就是這個？
不過，他的問題他卻是回答不上，對他母妃他腦中連零星的記憶都沒有。又何況這些事情呢？
“回答不上？”慕一辰頓了下，又道：“那我告訴你，我母妃是祥嬪，她不是什麼王公重臣的女兒，她只是那高高的紅牆裡衆多普通宮女中的其中一人，她是你在酒後亂性後在別人眼裡榮升爲妃，從此榮華富貴但身份卻很卑微的女子。
她本來可以在出宮後嫁一個老實的男人衣食無憂的度過後半輩子。但是因爲你，她一輩子都留在了宮裡，因爲你在亂性後不再理她，她成了宮中其他宮女排擠的對象。
都說母憑子貴，但這話卻跟母妃不沾關係，因爲我。反而讓她成爲那些人嘲笑的把柄，在宮裡我受盡所有人的冷眼和欺負，所以在母妃心裡對我始終是帶着虧欠的，或許因爲這些種種原因她抑鬱了，在我五歲那天，她來不及跟我說生辰快樂就抑鬱而死了。
在她病危時，她不止一次的想見你。爲的就是想要在她死後你可以待我跟其他皇子一樣，可惜啊，到死她都沒有如願！所以，那些日子你又在哪裡？可記得還有我這個兒子？！”
他說着，轉眼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慕景琰，繼續說道：“七歲那年的冬天，我不小心掉進了荷花池，當時郭公公不在我身邊，其他宮女太監看見了，只在一旁冷眼相看，如果不是四哥恰巧從那邊經過救上我，我早就死了！所以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恨你們，恨你們所有的人。包括你，四哥。”
“你恨其他人我可以理解，可是剛剛你不是說沒有老四就沒有你嗎？爲什麼你連他都恨？”慕斯年聽了他那話，奇怪的問道。
慕一辰轉眼看他，說道：“有一種心理叫羨慕嫉妒恨！”
慕斯年眉頭皺了皺，許是有些難理解他這種心情，或者說他沒有他那樣的經歷，所以很難體會。
慕景琰聽了他那話，倒沒其他神色，似乎在他的預料中，沒覺得這事有多麼難接受。
慕一辰不再理會慕斯年，看了眼慕景琰後轉頭對慕聞暄說道：“聽了我這麼多話，現在你有什麼想說的？”
慕聞暄從他的話中回過神，他沒想過在那些年裡他們母子受了那麼多苦，從來也沒想過一個皇子嬪妃能受這麼多委屈。
當年，慕景琰把他帶到他身邊的時候，看着當時那麼瘦小的他，他才恍然想起有他原來還有這麼一個皇子，但他卻也沒多問什麼，只從他口中知道他母妃已經死了……
然後，他便什麼也沒做，只答應了慕景琰讓他跟在他身邊……
因爲這，心裡倒是對他有些愧疚。
可是，聽得他這近乎質問的話，看着他望過來的憤恨眼神，想着他最近這些時間對他做的，他心中那點愧疚也就隨着消失不見了，他說：“那天在養居殿，你就說過這一切都是被我們逼的，到現在你還是這麼認爲？”
“不錯！這個想法我從來就沒有否認過！”慕一辰說道。
慕聞暄目光冷了冷，他說：“所以你還妄圖希望朕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