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大怒:“操.她媽的陰魂不散,老子撞死你!”
一邊叫罵,一邊胡亂的開着車,加速減速急轉彎,甩得武廷芳像飄在風暴之中的樹葉。
武廷芳左手抓緊,右手伸進車窗破碎的副駕駛位,胡亂之中揪住一個人的頭髮死命往外拽,她拽住的是死去多時的小邱。
副駕駛的門在撞擊中也壞掉了,武廷芳這一扯,小邱連屍體帶門,都哐當滾落了下去,迅速翻滾着落到了後邊。
武廷芳大叫停車,右手摸到了槍,往車門內一送,準備擊傷司機,黑洞洞的槍口一露頭,徐凡緊急轉彎,武廷芳就被甩歪了,砰一槍走火,也不知道射到哪裡了,小葉嚇得哇哇大叫,大頭狠狠給他一拳,打得他口鼻流血。
“孬種,軟蛋,打不死你!”
大頭又從後面撈了一根棍子,往後拉開車門,直接往車頂胡亂一捅,感覺捅到了人,於是發力連續狠狠的捅過去。
電影畢竟是電影,武廷芳趴在車頂上才知道多麼不容易,槍在手裡反而變成了累贅,在一個急轉彎處,離心力讓她抓不穩,加上腰間被棍子捅得生疼,一鬆手終於被甩落了下去。
這次她學了個乖,落地雖然被摔得頭昏腦漲,也拼死往路邊翻滾,直接滾下了黑漆漆的斜坡。
不管會被摔成什麼樣,總比被車壓死強。
果然,麪包車倒着壓了回來,沒看到人,徐凡才狠罵一口,一溜煙兒跑了。
猶如皮球一樣滾下斜坡,武廷芳只覺得天旋地轉,過了好一會兒才總算停下,休息一會兒才爬回公路上。
往回走到那個被自己扯出車外的人身邊,武廷芳小心翼翼靠過去,才發現這個人腦部中槍,死了很久了。
站在空茫茫的郊區公路上,武廷芳只覺得渾身劇痛,望着麪包車逃跑的方向,別提有多沮喪了。
報告了被擊斃的歹徒位置,武廷芳回到摩托車邊,費了好大勁才把卡進輪胎的鋼鐵扯出來,扶起車子一試,還好車沒有問題。
武廷芳把棍子綁在車後帶回,摩托氣筒冒煙,筆直的往三醫院趕回去。
……
第三醫院。
303病房靜悄悄的,深夜,大家都已經入睡。
白老爹的點滴藥水已經完了,空氣順着滴管一步步逼近針頭,順着針頭進入了血管。
本來正常情況下點滴藥水完了以後,因爲血管內存在血壓,空氣不會輕易進入血管,但白老爹不知是因爲血壓偏低還是怎麼回事,熟睡中的他血管內正在一點點的進入空氣。
微量空氣進入靜脈,漸漸被帶到右心房,再進入右心室,剛開始因空氣量較少,被右心室壓入肺動脈,並分散到肺小動脈內,最後進入毛細血管,與血液溶爲一體。
但是針管有空氣源源不斷的進入,空氣開始在右心室內聚集,肺動脈的入口正在被阻塞。
熟睡中的白老爹煩躁不安地扭動起來,忽然,他大嘴一張,雙眼猛地圓睜,喉嚨裡烏七八糟的聲音,顯得極度恐懼。
白老爹嘴脣周圍、十根手指和甲牀迅速變成紫藍色,雙腿猛烈抽搐,雙手亂舞亂抓,針頭被扯掉出來,手背上一道污血流出。
‘哐當!’
白老爹驚恐的叫喊着,將牀頭櫃上的暖水瓶撲倒在地,一股熱氣升騰而起,整個室內煙霧繚繞。
這一下驚醒了病房裡的其他人,看見白老爹的慘狀全都驚怕不已,老人那一雙孝慈有加的兒女也不知哪兒去了。
臨牀的病人趕緊按緊急呼叫,響了好幾聲沒有人迴應。
白老爹近乎癲狂地翻滾,咚一聲滾落到牀下,掉進開水和玻璃渣滓裡,拼命的抽粗掙扎着,看上去要多慘有多慘。
幾個病友的留夜陪護的家屬趕緊下牀去幫白老爹。
……
值班的正是杜小美,她從廁所出來,打着姬無命的電話,卻一直都是關機狀態。
“死少爺,不知道去哪兒風流快活去了,哼,沒良心!”杜小美邊走邊玩着手機,忽然看到前臺警示系統有病人在呼叫,趕緊過去回覆。
“你好,有什麼問題?”傳呼器內,前臺值班員終於有了聲音。
“不是我,是3牀的白老爹怕是不行了,快點!”
聽到這話杜小美腦子嗡一下就炸了,飛奔過去,鞋子都跑掉了。
“老爹,老爹!怎麼了,你怎麼了?”
衝進病房的杜小美被眼前一幕嚇到了,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是因爲過多空氣進入心臟造成的痙攣,她疑惑的找了找白羽和白雪的身影,奇怪,這兩姐妹哪兒去了?
白老爹在地上翻滾掙扎了一會兒,會然全身僵硬,缺氧休克了。
愣了一下的杜小美趕緊呼叫醫生,叫來值班同事迅速將白老爹臺上擔架轉移到搶救室。
幾個病友被驚嚇的不輕,一時半會兒是睡不着了,反正閒着沒事,穿好衣服跟着去急救室外等着了,經過接觸,他們都很喜歡白老爹的質樸實在。
……
武廷芳騎着摩托狼狽的回到了醫院,她想先去看看白老爹和白雪的情況,剛剛停好車,老遠就看見住院部大門口有兩個同事增加了執勤哨位。
祝培山見武廷芳蓬頭垢發,全身有如經歷萬里長.徵的跋涉一般狼狽,大吃一驚,上前道:“你怎麼這幅模樣,有沒有受傷?”
武廷芳大步流星,直接衝向醫院裡:“別管我,醫院裡怎麼樣?”
祝培山道:“醫院很安全,沒有人來過。”
武廷芳還是不放心,咚咚咚,警用皮鞋敲得地板直響,走到303病房,狼藉一片的地面和空空如也的房間讓她大吃一驚。
“這是怎回事,人呢?”
武廷芳變成了怒目金剛直斥祝培山,祝培山也急了:“我們來的時候檢查過,沒事啊,之後我們一直守在大門口,絕對沒有一個人進來的!”
這時候值晚班的清潔工阿姨推着清潔車過來了,到303門口停下,拿起掃把就進去了。
“阿姨,請問這個病房的人呢?3牀的白老爹呢?”武廷芳道。
清潔阿姨看武廷芳狼狽得甚至有些慘烈的樣子,嚇了一跳。
“別害怕阿姨,我們是警察。”祝培山安慰道。
清潔阿姨看了她們的*,這才道:“好像是病人突然缺氧休克,在急救室搶救呢!”
武廷芳立刻往急救室跑過去,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急救室外,好多人都在。
武廷芳巡視一圈,發現了杜小美的身影,她記得這女孩和姬無命走的比較近,於是問道:“白老爹怎麼樣?”
杜小美提防地看着這鼻青臉腫的女警察,反問道:“你怎麼在這裡?姬少爺人呢?”
武廷芳總是被這個問題刺激得不行,急道:“他在監獄裡關着。你先告訴我,白老爹怎麼回事?”
杜小美一聽,這還了得,上前質問道:“你說什麼?在監獄,是不是?”
“是。”武廷芳也沒辦法,只好承認。
“你這個女人怎麼還白不分啊!”
杜小美是真急了:“姬少爺明明是爲民除害的英雄,你怎麼不去住那些欺負老人家的壞人,卻把拼命救人甚至救了你的人給關到監牢裡去?你說,爲什麼?”
杜小美一個疏忽,差點搞砸了姬少爺交代的事情,一切都怨眼前這個穿着制服的女人把姬少爺帶走了,居然還關在監獄,杜小美把心裡的火氣全都撒在了她身上。
幾個不明所以的羣衆聽了這話,對這兩個實習警察指指點點起來,是啊,人民公僕怎麼能這樣,那小夥子人好的真是沒話說啊,怎麼能被抓起來呢?
祝培山拉住杜小美前勸道:“這位小姐,事情不是這樣的,你……”
“幹什麼,還想打人嗎?警察就可以顛倒黑白抓人,警察就可亂打人,警察有什麼了不起?”
祝培山也被杜小美一頓狂噴,委屈得跟個什麼似的,一句:“不可理喻。”脫口而出。
這話就像是火柴點燃了炮仗,杜小美哪裡肯罷休,揪着祝培山胸前的衣服罵道:“你說什麼,不可理喻?你說我不可理喻?你算什麼東西啊,你們亂抓人還有理了啊,你們穿這身衣服是幹嘛的?你對得起你對這身衣服發的誓嗎,你對得起你頭頂的國徽,對得起警察這兩個字嗎!”
杜小美氣的滿臉緋紅,兩隻大眼睛水汪汪,清冽的淚珠兒不住的滾落。
祝培山好像是死耗子堵在喉嚨,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整個人一下子呆住了,本來很生氣,望着杜小美那憤怒卻掛着淚水的臉龐,心裡忽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病友們紛紛指責警察不該這樣說話,更不該抓錯人。
武廷芳心裡那個委屈啊,心道:“我也不是有心的啊,誰知道林國棟那個敗類怎麼會突然橫插一腳進來。”
出來鍛鍊兩三年了,伍廷芳第一次感覺到真委屈,她心裡在交戰,要不給家裡打個電話,只要自己打給爸爸,姬無命的事,立刻能解決,可是自己離家出走的時候說的豪言壯語又讓她吃吃做不了決定。
祝培山雙手不知道往哪裡放,摸到兜裡有紙巾,趕緊摸出來遞到杜小美面前,杜小美憤怒地打開他的手。
武廷芳不再遲疑,打就打吧,爲了姬少爺,什麼也顧不得了,手伸進兜裡摸手機,她忽然想起那張內存卡,姬無命一定留了什麼東西給自己,心裡立馬雪亮一片。
接過祝培山手中的紙巾,上前遞給杜小美,真誠道:“杜小姐,真對不起,姬少爺的事的確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不過我的確不是存心的,我發誓,我一定會盡快把他救出來,很快,你放心好了。現在你告訴我,白老爹究竟怎麼回事?”
杜小美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怒氣發泄過後也趨於理性,白了一眼武廷芳道:“白老爹是輸液藥水完了之後空氣過多進入血管,引發的缺氧休克,幸虧發現的及時,問題不大。”
說着,杜小美變了變聲音道:“小羽這傢伙也是,明明叮囑他好好看着的,這倒好,兩姐弟一個人影都不見了,真是。”
兩姐弟都不見?
武廷芳腦子又是嗡的一炸,立刻問祝培山道:“白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