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苦不堪言，身體被顛得都快散架了，眼睛一睜就感覺天旋地轉。
狼狽不堪的張揚硬是花了半分鐘才激起一點力氣，拎着嘔吐袋子往車外鑽。
姬無命看他行動不便，伸手拖着他腋下把他扶起來，被張揚憤怒地甩掉了。
姬無命淡淡一笑，道：“一直往前走，牆角有個垃圾桶，旁邊有水龍頭。”
張揚微微睜開眼睛，步履蹣跚，沿着S形衝了過去，將嘔吐袋一扔，真個人都趴在水龍頭下，，右手摸索了一陣子，打開水龍頭。
被太陽曬得有些溫熱的自來水往外流，張揚好像跟水龍頭有仇似的，兇狠地用力擰開到最大。
清冽的自來水綻開白色的碎沫嘩啦啦地噴射出來，張揚的頭和大半個背部直接被沖刷着。
激流的水飛濺開來，在太陽下折射出耀目的光線，張揚雙手用力的捶打着積水的地面以宣泄他內心的憤怒和委屈，將積水抽打得濺出老遠。
悲催的低吼子啊喉嚨裡沉吟，發泄了一痛，張揚仰天翻過來，仰在在地上，任由嘩啦啦的水龍頭沖刷他的臉面。
污穢的嘔吐物很快被沖刷乾淨，不過激烈的水流灌進了張揚的鼻子，他一張嘴，又灌進了他喉嚨，因爲嘔吐本來就灼燒得火辣辣的喉管和氣管更加劇痛，讓張揚蜷縮在地，痙攣着劇烈咳嗽，好半天才回過氣來，嗆得整個臉都白了。
“趕時間，趕緊洗完走吧。”姬無命走到他身後，面無表情地道。
張揚仰天曬着太陽躺了半分鐘，慢慢爬起來，上半身溼淋淋地站起來，在水龍頭下一番沖洗，才渾身是水地離開。
姬無命遞上一根車裡的毛巾，張揚看也不看，錯開身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姬無命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你去哪兒？”
張揚好像觸電一樣，反應極大，猛地甩開姬無命的手，憤怒地咆哮道：“你有什麼毛病，折磨我還不夠嗎？你他媽算老幾，憑什麼管我？”
張揚歇斯底里，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眼球上都佈滿了血絲，眉尖上卻掛着水珠，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姬無命冷笑一下，道：“你的事兒我還就管定了！還有，你這就算是折磨，還是男人嗎，連坐個車都怕？”
張揚氣憤不已，擡起頭吼道：“管我？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哼，我不像你，我是個窮人，我是個父母都死了的的窮人！我連公交車都沒坐過的窮人，我不適應，這下你滿意了吧？”
張揚的眼裡不只是憤怒，還有說不出的悲哀與羞憤，淚水瞬間在眼眶裡打轉。
張揚及時地轉過身，不讓姬無命看見他流淚，大步而去。
姬無命再次捉住他的胳膊，張揚二話不說，咆哮着轉身，憤怒的就是一拳砸過來，被姬無命輕易捏住了拳頭，動彈不得。
“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張揚目眥欲裂。
“張揚你記住，別人怎麼樣我管不着，但是我姬無命認識你，認識你父母，他們就不會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死了還受到不白之冤，你大伯你爺爺又拜託過我，那我就不能不管。”
姬無命頓了頓，道：“你不是想爲你父母報仇嗎，今天我就讓你得償所願！”
一句話讓張揚猛然太擡頭，雖然仍然憤怒，但是默然不言，半天，才道：“你說的是真的？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你只需要相信你看到的就行了。”張揚滿頭溼淋淋的頭髮貼在臉上，滴溜溜地流着水，姬無命再次遞過毛巾說道。
“還有，我問你，你父母是怎麼死的，是不是那個混蛋在玩兒是愛車飆車？”姬無命問道。
張揚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接過了毛巾。
張揚當然記得自己的父母是被超速的法拉利賽車給撞死的，他忽然想起，姬無命剛剛和那個女的一直在說，是要去參加什麼賽車！
猛地擡起頭，張揚彷彿求證什麼似的，眼裡也閃動着激動的閃光，有些結巴的道：“你……姬少……你是說，你會帶我去參加那些畜生的飆車大賽？”
姬無命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似乎坐不了賽車。”
張揚忽然目露兇光，激動地抓緊姬無命的胳膊，道：“不，我能坐！你開多快我都能坐！”
姬無命掏出從車裡找到的香菸，獨自點了一根，吸了一口，吐出煙霧。
若有所思的斜脾了張揚一眼，低沉道：“真正賽車的時候，比剛剛的速度可還要快得多，而且，隨時有危險，粉身碎骨的那種危險。”
但張揚聽說能夠直面謀殺他父母的仇人，就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哪裡還肯放手？他保證似的道：“不！我能坐，我一定能坐，不管你開多快，我都能坐！”
張揚胡亂而快速地擦了擦頭髮和臉上的水漬，雙眼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堅定：“我求求你，帶上我！”
姬無命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眼望遠方，香菸在燃燒，煙霧在脣間繚繞升騰，好像在衡量考慮着什麼。
張揚以爲他生自己的氣了，道：“姬少，我向你道歉，以前是我不對，我……一直對你不服氣……小雪……小雪跟你好，我……心有不甘……所以一直對你抱有成見懷恨在心，我……我鄭重向你道歉！”
張揚極度誠懇地道歉，說道激動處，擡起手狠狠抽向自己的臉要抽自己耳光。
姬無命伸手拉住了他手腕，道：“你不用這樣，我根本沒有計較什麼，否則，我也不會答應張大爺他們了。”
張揚反抓住他的手，道：“姬少，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年輕氣盛……求你一定要帶上我，我不要求別的，我只要親眼看那畜生慘死！”
張揚臉頰兩邊青筋暴起，說的咬牙切齒。
“我求求你，姬少……你一定要幫幫我……我知道你是有這個能力的……姬少……”
“那個王八蛋，撞死我父母，還誣陷他們……誣陷我……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我知道我能從拘留所出來是你幫的忙……你有能力幫我，姬少……我求求你，帶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