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根竹子之間,那隻麻灰色的野兔在拼命的掙扎,它腦袋頂撞着旁邊的竹子,而後腿則蹬着地面。一下,兩下,兔腦袋都撞出血來也無法掙脫夾在前肢上的捕獸夾,最終它只好安靜的趟在那裡,接受後面的一切。
五樓護欄旁,此時的我全身冰冷,雙腿更是不聽使喚的發抖,往下軟去,好像支撐不了自己的體重。不過我的雙手卻是異常有力,緊抓着護欄,用下巴勾住護欄,滿臉驚恐的看着樓下的那個人影飄進竹林內。就這樣我堅持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下巴失去知覺,雙手手臂力乏我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坐在地上,我的身體仍然止不住顫抖。我無法想象剛纔那個人影從下往上看我的眼神,太可怕了。
我在心裡不斷的安慰自己沒事,剛纔那個人影應該是個人吧,那眼神可能是光線的問題造成的。可我怎麼能欺騙的了我的眼睛呢,光線在怎麼不好也不可能出現那樣的眼睛,光線在怎麼不好也不可能看到那個腳尖點地隨風飄走呀,那明明就是、、、、、、我不敢繼續想下去。我必須回到房間裡去,對,回到房間裡用被子矇住腦袋,那就安全了。
我跟個盲人一樣在地上胡亂的摸索着那把手電筒,然後抄起地上的手電連滾帶爬的跑進樓道。我的內心很恐慌,雙腳沒有輕重的踏在臺階上,一聲聲異常響亮的腳步聲迴盪在走廊內。
砰、、、
我一腳踹開管理室的房門,然後反手猛地把門關上,整個人跟只老鼠一樣鑽進了被窩。
管理室內的燈亮着,窗戶卻是緊閉,牀榻上拱起的被子在不斷的顫抖,牆上的掛鐘正指在一點半的位置,渾厚的敲鐘聲在房間內反覆迴盪。
被窩內的我滿頭大汗,心臟快要從嘴裡跳出來,呼吸聲更是像抽風箱般響亮。
我感覺胸口很悶,被子內的氧氣明顯不足,可我卻不敢把頭露出來喘氣,就是在被子上開個小孔我都不敢,好像自己的膽囊被剛纔的那一幕嚇破了,膽汁在一點點流出體外。
夏日的夜晚總是很短暫的,不知不覺天邊開始出現魚肚白,村裡的公雞打鳴聲響徹整個張村,被窩內的我一把將蒙在身上的單被掀飛,異常疲勞的大腦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已經矇矇亮,大概是昨天晚上下雨的緣故,溫度差使得村四周的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霧氣把張村包裹在中間,正眼一看竟然有股仙家重地的味道。
村子最裡面,祠堂旁邊,一間小瓦屋的大門嘎吱一聲打開了,然後又嘎吱一聲被關上。
張起肩抗着鏟子,鏟子後面挑着個麻布袋,滿臉興奮的出了門。
走在村裡的黃泥路上,此時的張起心裡不知道有多開心,嘴裡哼着小曲,雙眼賊亮賊亮的,就好比是已經看到竹林內的那隻野兔被捕獸夾捕獲,然後自己走過去伸手提起那隻野兔,裝進麻布袋內一樣。
從村子到竹林這一里路對於此時的張起來說就是幾分鐘的事情,他一邊想着腳步也不由得快了起來,到最後他直接拔腿跑了起來,一溜煙的衝進了竹林。
竹林內的竹子生長的很茂密,還沒完全亮起來的天色讓的竹林內光線是如此的昏暗,綠幽幽的竹林內瀰漫起一層薄薄的霧氣,更是讓的視線距離大大縮短。
張起三步當作兩步跨,幾個健步就來到了那兩根竹子的旁邊。彎腰看到竹子之間的那個小洞內的捕獸夾盡然不在洞內,而系在竹子上連接捕獸夾的繩子也被帶進了視線看不到的霧內,隱隱還能看到繩子在一動一動,很明顯是有東西拉着繩索在動。
張起大喜,嘴裡不由得就發出興奮得話語,“捕到了,捕到了,太好了”。
趕忙放下肩上的鏟子,張奇雙手快速解開綁在竹子上的繩索,小心的拉扯起來。
繩索在張起的手中不斷的回縮,並且有點沉甸甸的感覺,張起的心中激動不已,雙眼也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回縮的繩索。
就在繩索那端馬上就要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張起猛然站了起來,拉着繩索的雙手瞬間向上一提,繩索的那端直接被他拉了出來。
然而就在繩索那端出現在他眼裡的瞬間,張起臉上的笑容徒然凝固,接着眼皮一抖,把手中的繩索重重的向地下一甩,整個人驚慌的後退,同時開口叫罵道“什麼鬼東西”。
只見地上的捕獸夾上,兩隻前肢被夾在捕獸夾中,一個圓鼓鼓的東西連在那雙前肢上,血肉模糊。四隻跟小貓那麼大的老鼠死死的咬住那個圓鼓鼓的東西,啃食的津津有味,完全沒有因爲張起的用力摔繩索而鬆口。
後退的張起一手捂住身邊的一個小竹子停了下來,伸長了脖子一看,接着他額頭上的青筋鼓起,抓住竹子的手掌也是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那個圓鼓鼓的東西盡然是兔頭,而那兔子其他的部位不見了,並且那四隻老鼠還嘶咬着兔頭不放,一副不乾淨不罷休的意思。
滿心的期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憤怒的烈火在他胸中熊熊燃起,從他雙眼直接迸出。
彎腰從地上抄起那把鏟子,猛地向那四隻小貓大的老鼠拍去。
啪,,,,
嘰嘰,嘰嘰,,,,
鏟子拍打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圍在一起的啃食兔頭的老鼠發出幾聲尖銳的叫聲倉惶逃竄,鑽進了視野看不到的洞穴內。
看着倉惶逃竄的老鼠張起本還想追上去,不過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他想到在幽暗的竹林內,這些老鼠就是這裡的地頭蛇,何況附近一定有老鼠洞,自己拿它們沒轍。
將手中的鏟子重重的插到土內,張奇蹲下身體看着在捕獸夾上被自己拍打中的老鼠,看着它奄奄一息顫抖着四肢 ,肚子內的腸子從腔道內流出,心裡的怒火也逐漸平息下來,但他並沒有就此放下這隻老鼠的意思。
他伸手將插在地上的鏟子拔了出來,咧嘴一笑,一抹玩味的笑容出現在他臉色,可那賊亮的雙眼深處卻迸發出殘忍的光芒。他單手舉起鏟子,鏟口精準的對着地上快要死去的老鼠腦袋,像個高舉屠刀的劊子手,狠狠的將手裡的鏟子cha進了老鼠的腦袋上。
做完這些後張起也起身離去,雖然此時的他心中多少還是有點不爽,一想到自己捕獲的兔子被老鼠吃掉的場面就更來氣,但是殺了那老鼠後給他的感覺挺興奮得,尤其是高舉鏟子的那剎那,隱隱盡然讓他想起了幾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
那時六月的一天傍晚,太陽還很高,還很熱,在一個流水的山澗,幾個五六歲的小孩在戲水,其中還有兩個女孩。在那酷熱的天氣下,一直單身的張起心中升起一個邪惡的念頭,最後,,,,,。最後完事後他用鏟子把那個女孩拍死,那場景跟剛纔的很像,不過並沒有斬首。他把那個小女孩的屍體用麻布袋裝起來,天黑後丟進了村口的池塘內。
他並不擔心會被人發現,因爲他知道這口池塘內以前總是有淹死小孩找不到屍體,所以他也試試看。不過他並沒有着急離去,而是坐在老樟樹旁邊抽着煙等待天明。事實結果跟他想的一樣,天亮後他發現自己拋的屍體不見了,然後他安心的回家睡覺。當時在回家的路上他也想過屍體消失的原因,但他也只是好奇隨意想了想,並沒有深入。
張起走後,竹林內的水霧也慢慢散去,東邊山東處一片紅色,馬上就要天亮了。
寂靜的竹林內,迷霧散去,竹林內的一切都清晰可見。在離兩根竹子十幾米的一塊大石頭下面,一隻老鼠從石頭下面的洞穴內爬了出來。
這隻老鼠個頭跟剛纔的那幾只差不多,而且嘴上有着血跡,應該是剛纔的那四隻中的一隻。
老鼠把鼻子伸進竹葉子內不斷的嗅着什麼,很快它就來了那兩根竹子的中間,然後它蹲在那個被張起拍打的腸子都流出來的老鼠身旁,用鼻子瘋狂的嗅着地上的屍體。嗅着嗅着,突然發出一聲嘶叫,“嘰嘰”。
不一會兒,幾十只個頭不一的老鼠躥了過來,直接圍在一起,圍成一個圈,把那隻死去的老鼠團團圍住。
圍成圈後,它們互相嗅着對方的鼻子,像是在傳遞什麼信息,最後它們拖着地上的老鼠屍體倉惶的鑽進了石頭下面的鼠洞內。
在我迷迷糊糊的睡着後,我盡然發現我又來到了祠堂門口。
看着面前木製的大門,門上鏤空雕刻的圖案,我伸手輕輕推了這扇門,走了進去。
祠堂內還是一如既往地黑暗,檀香安靜的燃燒,濃烈的香味鑽進我的鼻腔,感覺整個人暈乎乎的。
我徑直走向倒數第二排的位置,蹲下身體,很熟悉的拿起那半截靈牌,看着下面的靈牌。我大吃一驚,怎麼還是三塊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