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殿樓底下的一個山洞裡頭,四周全是石壁,只有兩扇木門死死的關着,不一會兒,什麼聲音從地底下傳了出來,地上的石磚竟然打開,兩個身影帶着個小孩快速的從裡頭跑了出來,迅速的出了門,不一會兒,底下再次傳來聲音,幾個老頭陸續從裡頭鑽了出來,看着已經打開了的木門,

“那幾人已經走了。”

老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帶着幾個漢子到了平城外頭的一塊泥巴地裡頭,老鏟眼睛一瞪,直勾勾的盯着前頭的路上,身後的幾個夥計猛地就跑了過去。

“都別動。”

老鏟罵了一聲,動作極快,從身上快速的掏出一把粉末。朝着三叔當頭灑下,三叔渾身開始劇烈的抖動,幾個夥計把手裡頭的鈴鐺朝着地上一放,就在這時候,一股滲人的氣息傳來,老鏟已經是把刀攥在了手裡。

在右手的青光之下,一個老人的影子被一點一點的從身體裡抓了出來。眨眼間就要消失不見,突然,三叔右手狠狠一抓,周圍的地上的鈴鐺開始猛烈的震動。

“想走?”

三叔大聲的說了句什麼,老鏟快速的從身上掏出一個滿是符文的瓶子放在地上,然後猛的轉身,一個夥計立馬讓開,老鏟一手就死死的按住正對着這影子的鈴鐺。影子拼命的想要掙脫,在三叔要吃人的目光之下,一點點的被塞了進去。

老鏟一屁股坐在地上,聲音都有些抖,“三爺,這是什麼玩意?”

三叔吐了一口,“這是我孫子。”說話間已經是從老鏟手裡頭接過了一根粗的不行的釘子和大錘,對着震動不已的瓶子,猛的就打了下去,鐺的一聲巨響,慘烈的嘶吼聲響起。與此同時,平城的街上,幾個老頭眼睛一瞪,只見放在羅盤上的卦角,已經是裂成了兩半,幾人氣的渾身都在打抖,

“那雜種,真的敢?”……

三叔一錘子把瓶子錘爛,趔趄了兩下,“小澈,說句話。”我沒有回答,三叔轉過身子看了我一眼,臉上有些慌,“屁娃,你……”三叔快速的把手伸進了我的嘴巴,猛的一掰,大口大口的血吐了出來,就在三叔面前,我兩個眼睛已經是瞪出了血,一頭就栽了下去,“這他孃的,這幾口淤的不吐出來他得死。”“看着做求,趕緊給老子救啊。”幾個夥計手忙腳亂的圍了上來。

“三爺,小爺這回怎麼傷這麼重?”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牀上頭,渾身包的像糉子,滿屋子全是煙味,三叔就坐在牀邊上,“小澈,來一根?”

“叔,這是什麼地方?”三叔沒有回答我的話,反而悶了一口煙,

“你自己沒感覺?豈止是手,你身上肋骨都斷了一根,到底在什麼地方摔過?”

“屁娃,你是怎麼進去的?”三叔這話剛說出口,看了看我的臉色,屋子裡頭安靜了下來,過了很久,我才又開了口,

“叔,幾年前你偷出去的罐子,裡面到底是什麼?”三叔擠出的笑容停在了嘴邊上,“你記不記得那夯王墓裡頭,有一晚上你被紅鼻子老頭迷走的事情。”

這貨看我沒什麼反應,繼續說着,“事兒就是這樣,

也怪我,我和你爹的心思都沒有在這上頭,很多事那時候我們也不知道,那紅鼻子老頭帶着幾個平城人偏偏在那節骨眼上去了夯王村……等到我和你爹發現不對頭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夯王村的事浮現在腦海,連帶着當時的幾個夥計莫名其妙的話,還有雪山裡頭,三叔撒尿的時候也說的那句沒頭沒腦的話,一時間我全想了起來,只覺得胸口一悶,這貨一手就掐在了我人中上頭。

“老子早就說不讓你來,不讓你來。他偏偏要。”

這天過後,整整一個星期都沒看見三叔的身影,我坐在黑漆漆的牀上,左邊的手臂和右邊的手指早已經被接了起來,依舊沒有任何知覺,兩個眼睛睜着。只有一個夥計按時給我送飯,

“小爺,多少吃點。先來根菸也行。”這夥計看了一眼地上的淤血,像是習慣了一般,“小爺,我先掃着,立馬就給你換繃帶。”

我渾身不能動彈的躺在牀上,兩眼發直,僅僅幾天,已經成瘦的不成樣子。這夥計看了一眼我,嘆了口氣,把煙點燃放進我的嘴裡,“小爺,說句話行不?吐血的時候光轉頭就行,不要扯着身上,骨頭和裡子都傷的有些多,到時候又要斷。”

這夥計要出門,像是想起了什麼,“小爺,這事你別說是我說的,我聽說前天晚上三爺和二爺吵起來了,好像最後還動了手,動靜不是一般的大。曉得這事兒的人都絕口不提,你是沒看到三爺那樣子。”

時間又過了幾天,我躺在屋子裡頭,兩眼看着天花板,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股陰冷的感覺傳來,屋門被關上,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陣陣嘶吼聲傳來,一個影子在這人手裡頭不斷的正在,但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硬生生的捆死了一般,厚重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有沒有怪我,這麼多天都沒來看你。”

我嘴角還帶着血跡,“爹……”

就在這時候,我老漢提着個東西已經是到了我牀邊,絲毫沒有看我身上的繃帶,反而是面無表情的盯着我,聲音依舊聽不出什麼語氣,

“手還能動,就自己動手。”

我終於是看了個清楚,這影子是個一臉憤怒的老頭,不過壓根就動不了一般,只剩下不斷抖動的影子,模糊的站在我牀前,只有意識中的嘶吼聲顯出掙扎。

就在這時候,我眼神之中變得瘋狂,吃力的把右手擡了起來,幾個星期的第一次動,劇痛扯着身子,我兩個眼睛再次瞪出了血絲,右手青光猛的一亮,劇痛之下,要是有人看到,肯定會發現,我整個臉都有些猙獰,

青光一點一點的朝着這老頭的胸口抓進去,我絲毫沒有看到,這老頭的鬼臉上露出的惶恐,猙獰的面色中竟然已經是帶着哀求。這時候我眼中已經沒了其他東西,只有一個想法,我自己都沒發覺,瘋狂的臉上竟然在笑。

就在這時候,“匡”一聲傳來,屋子的門被直接從外頭踹來。三叔一臉憤怒的衝了進來,右手直接把這老頭抓走。接着朝着我老漢吼了一聲,

“他不用你教,我來。”

三叔還在喘氣,像是很着急的跑過來一般,當着我老漢的面把

我右手手心一按,青光熄了下去,然後擋在我老漢身前,一手提着那老頭,一點不讓的樣子,“二哥,出去說話?”

“啪”的一聲,一個重重的耳光扇在三叔臉上。

這天晚上,三叔一直就坐在我牀邊,一個勁的抽菸,到了半夜的時候這貨才突然冒了一句,“屁娃,你看個球。你小時候老子被你爺爺打你他孃的還在旁邊加油助威你忘了?你老漢也沒少吃家裡頭那根抵門槓。”

時間回到幾天以前,我們從那地方出來的第二天早上,平城的殿樓裡頭,幾個老頭帶着一個女人剛一推開門,只見裡頭一個道袍老者正靜靜背坐在蒲團上,“當家的?”叫了一聲之後,屋子裡依舊安靜,幾人面色一變,猛的走了過去,坐在地上的人道袍人已經是斷了氣,就剩下一把斷了的木劍放在面前。

與此同時,另外一處地方,濛濛的天剛剛亮,又是幾個老頭慢慢的正要走進一個院子,院子門口的舊板上寫着“常”和“道”兩個字,門剛關上,幾人像是發現了什麼,轉頭就要走,就在這時,十幾個身影從院子的各處走了過來,

其中的一個老頭眼睛死死的盯着當中的一人。“你敢反悔?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對面當中的身影沒有說話,轉頭就走遠了,十幾身影裡的一個老頭拿着串黑線,臉上嘿嘿的笑,“不是沒壓死你祖宗麼?這算哪門子反悔。”

常家的老頭臉色鐵青,“你們還有臉稱什麼道?卑鄙的玩意。”

黃土山的殿樓裡,幾副棺材整齊的擺在裡頭,劉臭貨一臉的陰沉,旁邊幾個老人臉色也相當的不好看,

“當家的死了,這幾個也全是跟常老太爺這一門的,常家其他幾門一個沒事。”

一個老頭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一般,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了幾句話,“就按張老爺子死前留的話辦,讓那常寧清入掌教嫡脈。暫時由張家當家,以後再還給常家……姓王的,你們老子等着……”

不知名的小鎮裡頭,已經是過去了大半個月,我老漢早就沒了蹤影,只有三叔帶着老鏟等一羣漢子留了下來,我躺在椅子上一動都不能動,對面坐着一個女的,身後的四五個人眼睛死死的盯着老鏟和周圍的夥計。

“鏟爺,你說這平城怎麼想的?現在還讓這女的來見小爺?”狗婆娘旁邊的一個老頭雖然臉色十分不好看,但還在一個勁的說。

我臉上沒什麼表情,半天終於是對着狗婆娘開了口,“我就問你幾句話。”

三天後,一羣人上了回南邊的火車,我躺在火車上,看着外頭倒退的景色。渾身繃帶捆的綁緊。

一轉眼就過了三年時間,我坐在磚街店子裡頭,樣子已經和當初有了很大區別。有人說我長的越來越像三叔,也有人說我長的更像我老漢……

三年前從平城回來之後,我躺了好幾個月,很多事情,當時接受不了,一直到後面把所有的頭緒理清楚之後,才發現已經不是能不能去面對的問題。依稀記得回來之後的一個晚上,三叔和我說的話,那次談話之後,我一時間明白了好多東西,我自己也不知道,潛移默化的,心裡已經是對很多事的態度,起了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