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風女的魂正在破碎,散落到空中不見了,身體已經幾乎透明。在這一刻,我眼睛都已經紅了:“原諒誰?”
風女十分虛弱的說:“原諒他的所作所爲,不要記恨他。”
說到這裡,風女忽然哭了,眼睛裡面流下兩行眼淚。而在同時,風女帶着哭臉,身體終於徹底的變淡,徹底的消失不見。
看到風女消失,我伸手去抓,什麼也沒抓到。心裡頭,那種感覺再次出現了。就好像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忽然間不見了,但是卻又想不起是什麼東西來。
我心中忽然發慌,連着喊了好幾聲風女,可是屋子裡已經什麼也沒留下。我身體也在同時感到一陣乏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無論是人是妖,最根本的東西,便是魂。某一天,要是魂散了,這個人便也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魂飛魄散,會毀了一個人的一切,而且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所以對於玄門中人來說,還是非常忌諱的。毀別人的修爲,自己便會折壽十年,讓別人魂飛魄散,更是會折壽半生,一輩子倒黴。
而他麼更讓我痛心的是,自己讓一個自己熟識的人魂飛魄散,一個讓自己痛心的人魂飛魄散。
哐嘡一聲響起,我手中的古劍掉落在了地上,只感覺心中空蕩蕩的。感覺,這個世界上好像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那麼空虛。
甚至於,這種空虛,讓我有了一種想死的衝動。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才發現自己的眼睛有點溼溼的。
而就在這時,我發現屋子裡面還留有一團黑氣。猛的一擡頭,發現這團黑氣就漂浮在我的不遠處。我身體立馬一僵,這是風女留下的怨氣。
想到這,我不再遲疑,直接站起身來到怨氣的旁邊。
而幾乎在同時,那怨氣便侵入了我的身體。怨氣其實就包含着一個人心中活動最強烈的那一部分記憶,就比如一個心懷怨恨的人死後難以嚥氣,手段高明的玄門中人,就可以通過這股怨恨而留下的怨氣,看到這個人關於這股怨恨的那段記憶。
在風女的怨氣侵入我身體的剎那,我果然看到那段記憶了。
最開始出現在我腦海中的,是一片樹林,在樹林裡面,躺着一個男子,已經奄奄一息。而此刻,我居然聽到了風女心裡活動時的說話聲。她說:“這個男子好奇怪,感覺好像跟其他人不一樣?”
說話間,視線拉近了,應該是風女在朝着男子移動。最後,風女將男子帶起,進入了樹林之中,越走越深。
到了樹林裡,日子一天天的過着,此時這些記憶快速的在我眼前放過。在這些記憶之中,處處透着一絲溫馨。
記憶中的男子,正是紀烈。他在風女的懷中,竟然如同一隻羔羊一般的順從。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個風女居然對男子產生的愛慕之情。
最後,真的跟傳說中的那樣,風女跟男子成爲了戀人。
可是這一天,風女死活也沒有想到,男子拿起了一把刀走向自己,居然毫不留情的一刀扎入自己的心臟,取走了內丹。對於一隻妖來說,內丹便是全部的修爲。
風女就這麼震驚的看着這個男子,心中滿是不解和惶恐。可是,她居然一點也沒有掙扎,而是眼睜睜的看着內丹被取走。
內丹被取走之後,風女便會喪失全部的修爲。不過,在短時間裡,風女還會保留一些力量。
取走了內丹之後,男子告訴了風女一個故事。他來自不遠處的一個王國中,因爲犯了族規,被追殺到了這裡,成爲了亡命徒。他咽不下這口氣,所以要回去復仇。
而風女聽完他的述說之後,臉上居然沒有一丁點怨恨的表情。他知道這個男人欺騙了自己,可是他沒有一丁點怨恨的表情。因爲,這是他的男人,她愛他的一切,包括他做出的那些傷害自己的事。
紀烈取走內丹之後就走了,留下風女一個人在樹林中。
畫面一轉,到了一座掩藏在樹林中的一座古城前。而此刻,紀烈就站在古城前面,眼睛十分的冰冷。
在紀烈的身前,搭建着一座祭祀臺。此刻,紀烈就站在那祭祀臺前,嘴脣不停的蠕動,時而又燒香祭拜,似乎在做一場巨大的法事。
這個時候,風女又悄悄的出現在了紀烈的身後。這個時候,畫面快速的跳動了起來,興許只是些瑣碎的記憶,所以風女怨氣中這段記憶不怎麼清晰。
當畫面再次定格的時候,紀烈再一次出現了。而此刻,這紀烈居然渾身都是血,正躺在風女的懷中。紀烈的眼睛裡,滿是不甘的表情。
很明顯,紀烈已經失敗了。我猜測,八成是紀烈巫術沒有施展成功,反而被古滇國的那些巫師發現。
而在此刻,這紀烈不止渾身是血,身體居然也在發生異變。他的臉上不只是不甘,還十分的痛苦。在紀烈的旁邊,風女大聲的抽泣了起來。
突然間,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畫面出現了。
風女忽然撿起了紀烈手中的內丹吞了下去,最後快步的朝着古滇國那座古城衝了過去,嘴裡發出瘋狂的怒吼聲,跟瘋了一樣。
同時,四周狂風大作,一朵黑雲朝着古滇國上空飄了過去。然後,這朵黑雲將古滇國那座古城徹底的掩住。
幾乎在同時,從古城裡衝出了許許多多的人,對着風女大聲的吼叫。可是,他們還沒有靠近風女,居然一個接着一個的,全部被黑雲所捲走。
最後,黑雲消失不見了,而那座古城裡已經空無一人。
而這個時候,風女身體居然也開始變黑,變成跟那朵黑雲一樣黑的東西。
地上,紀烈忽然滿臉的恐懼,大聲的嚎叫了起來。
這些畫面到了這裡,全部結束了。我的眼前,畫面忽然間消失不見,我整個人狠狠的打了一個激靈,心也跟着一陣抽搐。
此刻,我徹底的震驚了,從來也沒有這麼震驚過。
原來,他們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