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主。”
羅武走上前來,恭恭敬敬託着一個盤子,盤子上面一個盒子。
盒子是紅色的。
骷髏面具拿在手裡看了看,沒說話,卻將紅木盒子捏在手裡。
死氣沉沉的廳堂之中,他起身站了起來。
他揹着手很威嚴地站在那裡。
許久之後怪笑兩聲,開口了。
“今天是青燈鬼門最重要的日子,青燈鬼門的當家人會在今天產生!但是,在進行選舉之前,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說!”
骷髏面具的聲音依然很沙啞,有氣無力的樣子,“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這件事不是別的,便是前不久發生的一件慘案!想必在座的各位已經知道了吧,不久之前,紅燭鬼門出了一個晚輩,叫什麼,叫什麼……陳凡的!據說,還是陳光斗的孫子!據說,還是紅燭鬼門的六段鬼術師!呵,小崽子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多歲!要說這麼年輕就能擁有如此高的造詣也是難得,也是歸恩的一大幸事!可怪只怪這小子不學好啊!野心勃勃,作奸犯科!驚人的是,他不知用了什麼樣的手段,竟然從我的府邸裡盜走了……盜走了我們的三件寶物!還說這些東西是他的!還說我是冒牌貨!要討伐我!”
屋子裡沒人吱聲兒,骷髏面具卻一攤手,“可笑啊!可笑!簡直是……荒謬至極!”
那骷髏面具說完,冷哼一聲坐在椅子上,故意加重了語氣,“更可悲的是,我聽說,他還跟我們中間的某些人勾結起來,想謀害我!”
此話一出,衆人譁然。
鍾離低下頭,臉色微變不做聲。
大家面面相覷,也都在小聲議論。
“誰呀?誰呀?”
“可別瞎說!誰有那麼大膽子!”
“這話聽着瘮人啊!”
“是啊是啊……”
上面的骷髏面具一擡手,衆人趕緊安靜下來。
骷髏面具一步一步地下來,“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老夫我,福大命大,幾個毛頭小子,還奈何不了老夫!只可惜了青燈鬼門羅三通、紅燭鬼門金鵬長老,這兩位,都是因我而死呀!要不是他們捨身相救,老夫可能已經遭了毒手啦!我,我!我每每想起來,都覺得……痛心疾首!嗚嗚嗚……”
骷髏面具假模假樣地捂着額頭,嗚嗚的哭了兩聲,下面還真有人學着他的樣子假哭起來。
王寅長老沒說話,看眼神真是無奈極了。
在場的不少人也是如此。
這是幹啥啊?都是演員嗎?眼裡都是戲,還了不得了呢!
“聖主方纔的haul,至情至理。”
說話間鍾離站了起來,儀態萬方地走了出來,“不過聖主不用過於傷心,陳凡那小子現在已經被我們抓到了,客觀地說,這件事的發生紅燭鬼門要負首要的責任,今天是青燈鬼門最重要的日子,紅燭鬼門爲了表示三堂盟好的情誼,已經將陳凡的屍體帶了過來!藉以告慰羅真人的在天之靈。”
此話一出,自然又是一陣喧譁。
羅武在一邊走出來,問鍾離,“人呢?在哪兒?”
“人就在外面,我可以叫人擡進來。”
鍾離說着,回頭一擺手。
還真有幾個年輕力壯的擡着一口紙棺進來了。
羅武走過去,角落裡馮杏兒也隱隱地露出半張臉,盯着地上的紙棺。
一個火葬場用的那種很普通的硬紙棺。
這東西不重,卻很堅硬。
羅武快步上前,伸手向去打開那紙棺,鍾離卻一擡手將他攔住了。
羅武面露疑惑之色,鍾離卻微微一笑。
“羅先生先不要着急,陳凡的屍體就在這裡,跑不了,但是在將屍體交給你們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同在座的諸位問個清楚。”
鍾離說着,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地看着臺子上的骷髏面具,“金鵬長老德高望重,是堂口下的八段鬼術師,早年已經成名,弟子門人無數。他而今遇害,我有責任要個真相。方纔聖主說,金鵬長老是被陳凡殺死的,不知道金鵬長老是被什麼樣的法術擊中?又或者說,他是被什麼樣的法術中傷的?”
“誒,你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聖主的話嗎?”
羅武忙於表現自己,這裡又是他的主場,他有點按捺不住了,擰眉怒目地說。
“我並沒有懷疑聖主的意思,只想問個詳細。”
鍾離不卑不亢,說得很清楚。
“誒。”
骷髏面具一擡手,示意羅武不用攔着,他上下打量鍾離,忽然笑了起來。
“金鵬長老是被陳凡打死的,一掌打在了心口上,用的紅燭鬼門的秘法,不周斷掌。”
此話一出,衆人愕然。
大家面面相覷都在小聲議論,“不周斷掌?現在還有人會使用這樣的法術呢!?”
衆人議論之時卻只有旁邊不知道是站着還是在坐着的黃大仙冷笑起來,不過他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了鍾離一眼。
“饒我再問一句,金鵬長老是被不周斷掌打死的,那羅真人又是怎麼死的?”
鍾離淡淡地說。
“羅真人是被陳凡擊中頭骨死的,被擊中之前,中了陳凡的三招擒拿手!分筋斷骨!”
骷髏面具歪坐在太師椅上,懶洋洋地說。
“聖主如此說,鍾離自然心中明白,不過鍾離內心裡有些許不解,還希望聖主閣下答疑解惑!此事並非鍾離非要較真,實在是影響到了紅燭鬼門的名聲,不得不問。在場的大家都知道,陳凡突襲總舵之前,先去找過羅真人,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被埋伏起來的長老們帶人伏擊,雖然被救走了,卻早已深受重傷!而金鵬長老和羅真人出事,卻是在兩天之後,如此短的時間裡,陳凡的傷勢必依然十分嚴重!那麼,重傷之下他又爲什麼要去鬼門總舵?難道他不知道鬼門聖主神通廣大,偏偏要在自己最不濟的時候去拿雞蛋碰石頭?”
“他不是去刺殺聖主的!他是爲了那把劍去的!鬼劍孤鸞!”
羅武看骷髏面具被問住了,忽然插話,“鬼劍孤鸞,被我父親奪去了,父親認爲這東西不該是自己掌管的,想將他交給聖主,這件事在場的衆人都可以作證!長老會的人當時大多在場,都是親眼所見!”
“沒錯。”
角落裡一個穿中山裝的老頭兒忽然開口,淡淡地說,“那一天陳凡的確去見了羅三通,羅三通想說是想看看那古劍是什麼樣子,趁機騙走了那把劍,我等就埋伏在屋外,都看了個仔細。”
“嗡——”
在場的人直接炸了,又開始議論開了。
“臥槽!合着是這麼一回事啊!真夠不要臉的!”
“堂堂一個掌舵人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真是丟臉!”
“誰說不是呢!天,這都什麼事兒啊!”
那些人交頭接耳的時候,羅武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可他也無話可說,只能狠狠地看了一眼角落裡說話的老頭兒。
那老頭兒八風不動,眼皮耷拉着,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
“羅先生,這位前輩所說的,可是實情?”
鍾離攤開手對着老頭兒的方向,頭一扭,笑吟吟地看着他。
“是。”
羅武知道瞞不過,索性點了點頭,順帶着翻了一下眼睛,擺出很不屑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更要問了,陳凡手裡沒了鬼劍孤鸞,還被青燈鬼門的各位聯手擊潰,重傷瀕死,如此情境之下,怎麼會有本事在鬼門總舵以一敵三?大家都知道,羅真人的本領通天,金鵬長老也不是泛泛之輩,至於聖主閣下的能耐,更不用說!大家不覺得這三位頂尖高手鬥不過我紅燭鬼門的一位六段高手,有些不通情理嗎?”
“陳凡可能不是自己去的,他有一個幫手,本領不在他之下。”
忽然間有人說道。
“的確,那個人的本事並不比他差,起碼是個九段高手。”
又有人說。
“可是,自始至終都沒有人提起過她,不是麼?”
鍾離一攤手,笑吟吟地。
“鍾離!你什麼意思!?”
有人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是來鬧事的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什麼時候!”
又有人站了起來。
“各位稍安勿躁,我與青燈鬼門的前輩們並沒有什麼恩怨,各位大可不必如此動怒,只是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不得不提罷了。”
鍾離說着,一轉身,“把人帶上來。”
外面上來一個人,腦袋上套着黑色布袋,五花大綁。
鍾離把頭套一摘,那人甩了甩頭,看向四周。
大家一看,頓時傻眼了。
來人,是失蹤多日的金彪。
“金彪不是死了嗎?”
有人小聲議論。
骷髏面具也回頭看看,看了看身後站着的一個護衛。
“這個人大家認識吧,金鵬長老的孫子,金彪。”
鍾離笑吟吟地扭了幾步,看大家,“是是非非說那麼多,都是無用,我們問問當事人!金彪,你說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當着大家的面,你要實事求是!我相信,能站在這裡的都是鬼門三堂最有頭有臉的人物,很多人又都是金鵬長老的故交好友!即便你你心中有顧慮有難處,也不用怕,我相信真理大過天,大家會爲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