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進的方向就有了目標,有了目標身上就多了幾分氣力。按著非人羅盤的指引,三人一鬼山林間穿梭。蔡老鬼一馬當先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它煉成的離魂體本就不懼畏陽光,時下正是烏雲密佈,使它完全沒有不適的感覺。戚天行咬著牙在繼續前進,胖子已經累的腿不會拐彎了,唯一不累的就是藍心琳,可她又在拖著胖子。爲了少走彎路,蔡老鬼主動擔當起探路的職責。
翻過一座小山之後,蔡老鬼停了下來,眼睛呆呆的望著前方。戚天行感覺到有些不對,喊道,“怎麼不走了,您看到什麼了?”
蔡老鬼轉身用手指著前面,做了一個小聲的動作。肯定是有所發現,戚天行快跑過去,藍心琳也拖著胖子趕了上來。站到蔡老鬼身後,衆人睜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胖子揉揉眼睛小聲嘟囔著,“肯定是我累花了眼。”揉過眼睛之後睜眼再看,在羣山的包圍之中有一片宏大的建築,經過時間的洗禮雖以破敗,但還在訴說著昔日的輝煌,讓人想不明白的是,什麼人因爲什麼會在這深山之中修築規模如此龐大的建築。
胖子又說道,“這些建築看起來像是佛教建築。”
蔡老鬼不滿的說道,“你什麼眼力啊,明明就是佛教建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眼前的就是悲空庵。”
細心的藍心琳還有一些發現,“悲空庵的附近沒有生物活動的跡象,肯定有問題。下不下去?”
戚天行在心中衡量一下,古語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類似的事情他們之前沒少幹。“下!”帶頭走向山下的悲空庵,藍心琳和胖子跟在後面。面對當年嚇跑它的對手,蔡老鬼早就想一雪前恥,當著徒弟的面,它更要好好的表現。
三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走近空悲庵,戚天行三人都感覺到了一種陰冷,不是陰氣,也不是鬼氣,只是陰冷。觀察一下四周環境,植被茂盛,野草和樹木鬱鬱蔥蔥的,綠的就像要滴下來。環境的因素,再加上一整日的暴雨,氣溫在十度左右。寺院門口有些積水,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了寺院門口。悲空庵的大門開著,蔡老鬼趕到門口向裡張望,庭院中沒有發現可疑的目標,蔡老鬼擺擺手,三人邁了進去。
一進門就是間大殿,大殿的四邊供奉的是四大天王。四大天王面目猙獰,斑駁臉加上巨大的獠牙,有一種陰森的感覺,讓人越看越害怕,感覺氣溫也比殿外低了幾度。藍心琳不願意在這裡停留,拉著胖子和戚天行向前面走去。
出了大殿,是一個巨大的庭院,院落之中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被暴雨衝的東倒西歪一片狼藉。庭院的中間有一個池塘,不知受了什麼東西的污染,池塘裡的水是深黑色的,不時還冒出一兩個氣泡,並帶有一股耐聞的臭味。庭院的佈局和北京的四合院類似,庭院的兩邊都是房舍,三人走進左邊的房舍,裡面供奉的是十八羅漢,早已殘缺不全。三人繞房間走了一圈,沒有任何的發現。三人向右邊的房舍。右邊的房舍坍塌了很多,只有一間是完好的。門窗緊閉,戚天行走近輕輕的推了一下,門開了。藍心琳往裡看了下,房子裡沒有供奉神像,房間的地上擺了十幾個蒲團。藍心琳走進去拿起一個蒲團仔細的查看後奇道,“怪了,蒲團上沒有一絲的灰塵,房間的地面也很乾淨,顯然是有人經常打掃,會是什麼人做的呢?祭血村的人嗎?”
“肯定不會是那羣畜牲!”蔡老鬼說道,“我雖然不信奉佛家,但是大道相同,心中有佛的人是不會用他人的死來換得自己的活的。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戚天行突然說道,“白潔就在寺院之中,我感覺的到,她還活著!”戚、白二人一直心有靈犀,兩人就靠著奇妙的心靈感應互相幫助,多次化險爲夷。戚天行說的話衆人不得不信。
胖子放下手中失靈的非人羅盤說道,“那我們就快點找吧,寺院並不是很大,我們分開找,很快就能找到的。”
藍心琳不同意,“我們還是一起找的好,寺院太過詭異,分開的話我怕被各個擊破。”正在三人討論時一個聲音毫無徵兆的從三人背後傳來。“四位施主請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找要找的人!”
三人一鬼吃了一驚,一轉身才發現不知何時房門口站了一位灰衣女尼,她的面無血色,眼睛深陷佈滿了血絲,顴骨突出,嘴脣發白,像死人多過活人,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骷髏。蔡老鬼驚呼道,“你看的到我?”
女尼也不回答,徑直離開,三人交換一下眼色,蔡老鬼低聲對三人說道,“女尼的修爲不淺,大家小心,不要重蹈祭血村的覆轍。”三人輕輕的點點頭,見女尼已經走遠,快步跟了上去。
шωш•тTk ān•C〇 衆人走在路上也不說話,腳踩在沙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女尼走在庭院的角落,用手撥開一人多的荒草,一個被雜草掩蓋的小門露了出來,女尼用沙啞的嗓音面無表情的說道,“衆位施主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明知是陷阱,刀山火海擺在眼前,只要白潔在前面,戚天行也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胖子和藍心琳是不會讓他獨創險境的,兩人謹慎的跟了上去,暗中留意周圍的環境。
走進小門是一個小院,應該是一處別院,院落之中只有幾間房舍,打掃的乾淨整潔。院中的幾件房屋與外面的不同,門窗完好,門前不遠處還種了幾株花草。蔡老鬼環視一週,院落之中暗藏數目衆多的防衛法術,走上兩三處就有一處。目前是處於關閉狀態,但蔡老鬼還是能感覺到機關的威力不可小視。就算是它要闖進來,用上全身法力還要費上一番周折。
女尼指著靠了最裡面得一間房舍說道,“你們要找的人全在裡面。”
戚天行三步並做二步,跑到房門口,高度緊張的精神讓他的手有些顫抖,他輕輕的把手放在木製的房門上,原本輕若無物的房門重若千金,戚天行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一推,因爲下雨吸收了水氣而膨脹的木門咯吱一聲被打開了。
戚天行瞪大了眼睛向裡望去,屋內光線不是很好,依稀看到七八個看不清楚樣貌的年青人滿身泥濘的躺在木牀之上。戚天行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叫道,“白潔,我是戚天行,你在裡面嗎?”
話音剛落,一個人掙扎著要站起來,她身旁的兩名女伴幫她站起來,女孩帶著哭腔喊道,“天行,我在這呢。”聽到白潔的聲音,戚天行不顧一切的衝進屋內,跑到白潔面前,用力把她擁入自己的懷中。白潔在戚天行的懷中,不再壓抑自己,身體微微顫抖,眼淚流了出來。哭泣著說道,“天行,我好怕,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戚天行輕撫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胖子和藍姐也來了。一切都好了。”
藍心琳和胖子聽到白潔的聲音也都衝了進來,白潔看到兩人,心中感覺更安全了,臉頰赤紅的從戚天行的懷裡掙脫出來,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們也來了。”
胖子調侃的說道,“你出了事我們能不來麼?戚天行會殺了我們的。”藍心琳查看白潔腿上的傷後說道,“傷的不是很嚴重,沒有傷到骨頭,大概要縫上幾針,會留下一個不太好看的小傷疤,我想戚天行是不會介意的。”
“我不理你們了!”白潔害羞的把頭扭向一邊。蔡老鬼研究過門外的法陣之後也飄了進來,見到白潔的幾名同伴,它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們之中的某些人似乎能看到它,李明和顧剛就不時的向它的方位看來。
戚天行扶著白潔坐下,白潔開始講述開始講述她的離奇遭遇,從車禍到鬼影再到恐怖的荒村和車墳。戚天行越聽越自責,他不該讓她一個人旅行,遭遇了一系列的恐怖事情。等她講完之後,戚天行把他們的發現也講給了白潔,白潔的同伴們這才明白,一直讓他們感到恐懼的鬼影和呼啊怪聲都是善意的提醒。
藍心琳的眼睛一直在白潔同伴的身上來回掃視,聽了白潔的講述,職業習慣告訴他,在這幾人之中混有祭血村的人,這人身上沒有村民額頭上的特殊標記,有可能常年生活在桃林以外的地區。
顧剛看到白潔和戚天行親密的舉動心裡很難受,他拿戚天行同自己比較,沒發現戚天行有過人之處,想不明白白潔爲什麼會喜歡他。戚天行三人的到來讓李明感覺很不自在,他不安的左顧右盼。
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擾各位施主一下。”擡頭一看,門外站了年紀各不相同的五六名女尼。
正是眼前的女尼在白潔危難的時候幫了她,戚天行對她們心存感激,連忙站起來說道,“不打擾,不打擾,我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白潔的同伴也對女尼充滿敬畏,眼神卻儘量不去看她們,每位女尼都面色蒼白形若女鬼,第一次在寺裡見到她們連膽大的顧剛都被嚇了一跳。
年齡最大的女尼走進屋裡,其餘的都留在門外。女尼自我介紹道,“我叫一難,是悲空庵的主持,各位施主好。”
“師太好!”屋內所有人都站起來向一難鞠了一躬。
一難語氣平緩的說道,“天色不早了,我也就不和衆位施主浪費口舌了,空悲庵今晚將有一劫。是悲空庵早就埋下的孽緣,處理稍有不當就會生靈塗炭,衆位既然在此,也難以置身事外。衆位施主之中不乏能人異士,老尼請各位施以援手。”
戚天行問道,“是血神的事吧,就算您不開口,我們也不會放任它繼續害人的。”
一難答道,“血神是祭血村對它的稱呼,它的真名喚作血修羅,此事關係到空悲庵的一段隱秘。”一難語調低沈的講起了空悲庵的過去,所述大部分與蔡老鬼講的出入不大,只是講到簫如雲時語氣帶有一絲的波動,“簫如雲把龍華一家的死歸罪於空悲庵的頭上,一日趁寺中人員鬆懈,闖了進來,發下毒誓要讓悲空庵萬劫不復後帶著滿腔的悲憤一頭撞死在大雄寶殿上,冤魂留在大雄寶殿。之後的繼承人一時心軟不忍對師姐下手,就讓它留下接受香火供奉,希望它早日化解心中戾氣,登上西方極樂世界。不知她從何處得來妖法,修煉成了血修羅,等到寺人察覺爲時已晚,沒有人能消滅的了它。只能傾全寺之力暫時把它封印,從此悲空庵就成了一座鬼寺。最近幾年,封印的力量越來越弱,血修羅會不時的衝破封印出來吸食人的精血,大概就在今晚,血修羅將破除封印而出,到時人間將是一場浩劫。方圓十里之內的人類將在瞬間被它抽乾身上的精血,化作一團白粉。”
一難的話嚇壞了白潔的同伴,水兒等人臉色鐵青,數次經歷生死讓他們面對死亡已不再害怕。只有米娜哭喊著,“我又年輕又漂亮,我不想死,我還沒活夠。”唐利也跟著喊道,“我也不想死,我們跑吧,在天黑之前我們也許可以跑出去的。”衆人向兩人投去鄙視的目光。李明的臉色最不好,他用低的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不斷重複著,“十里,方圓十里……”只有顧剛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呵斥米娜和唐利閉嘴,胖子向他投去讚許的目光。
戚天行見到白潔沒事之後,恢復了往日的精明,一難師太對他們說這一番話,自然有她的用意,如果沒有應對之策,一難師太也就不會站在這裡講她門派最隱秘的事情。他對一難說道,“遇到了這種事我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師太有用到我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們是不會讓血修羅出來害人的。”
一難師太像是早就預料到戚天行的反應,她說道,“我知道幾位身懷絕技,成敗就在今晚一舉,各位施主聽貧尼安排便是。”
在一難師太與衆人談話的同時,在不遠的山林裡有兩名黑衣人遠遠的望著空悲庵,戚天行等人與兩人打過不少次的交道了,兩人正是合閣教的媚姬和鬼一。鬼一用他特有的難聽嗓音問道,“媚姬,故地重遊,多少該有點感覺吧?我沒記錯的話,這次是你離開後第一次回來。”
媚姬呆呆的望著空悲庵,沒有說話,表情有些怪異。
過了一段時間,媚姬開口說道,“時間久到我已經記不起有多少年沒有回來了,荒母有什麼命令。”從她說話的聲音可以聽出媚姬對空悲庵是有感情,像是離家多年的孝子回到家裡見到了日夜思念的母親。
鬼一毫不在乎媚姬的感受,繼續說道,“你放心吧,在你加入我們合閣教時荒母就說的很清楚明白,合閣教是不會動空悲庵的。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眼下的空悲庵弱小的就像只螞蟻,我隨便動動手指就可以輕易的捏死它。”
媚姬驚訝的問道,“那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她在心裡想,不是對空悲庵下手,難道荒母要對付戚天行三人了?也就是說胖子有危險了。
鬼一惡狠狠的說道,“我還真小看了幾個小鬼,就靠我留下的半片紙,就能找到悲空庵來。不過我們也不是來對付他們的。荒母說今天晚上血血修羅會突破封印,讓我們來就是看看血修羅的實力有多強大。幾個小鬼和空悲庵的尼姑們要是解決不了它的話,我們還要幫幫忙。”
“你說什麼什麼?”媚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爲聽錯了。
鬼一怪笑兩聲說道,“不要不相信你的耳朵,荒母就是這麼說的。剛得到命令時我也以爲自己聽錯了,自從三個小鬼出現之後,荒母變的越來越奇怪了。不殺他們也就算了,還讓我們做斬妖除魔的事,那我們和正道不就沒區別了。荒母居然還向我解釋說現在他的大計已經到了後期,不想血修羅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這邊來。天下之大,不乏能人,看出荒母的大計,會壞了荒母的好事。”
媚姬反問道,“大計?我跟了荒母這麼久,怎麼從來沒聽荒母說起過還有什麼大計?”
鬼一意識到說漏了嘴,胡亂解釋道“你畢竟和我們這些邪魔外道不一樣,你是從正派叛過來的,荒母對你不放心。”
媚姬追問道,“我加入合閣教這麼多年了,死心塌地的爲荒母做了多少事,對我還不放心?究竟是什麼大計。”
鬼一見她真的生氣了,就是借他兩個膽,他也不敢泄露荒母的計劃,說道,“你別心理不平衡了,不僅你不知道,教中很多人都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完成了這次任務之後,你可以親自去問荒母,荒母要是信任你,自然會告訴你。”
媚姬不再說話,心裡翻江倒海。加入合閣教這麼多年了,看著合閣教做下一件又一件的血案,卻一直不知道合閣教有什麼目的。衆多實力強悍的人物都拜倒在荒母的腳下,隱忍了這麼多年,一定有什麼可怕的目的。爲了不引起鬼一的警惕,媚姬轉移話題,問道“血修羅的實力我清楚,不是很好對付的,荒母就派我們兩個來有點困難吧。完不成荒母的任務後果可是很可怕的。”
鬼一得意洋洋的說道,“你放心好了,完全沒問題,荒母給了我這個。”說完他炫耀的從袍子裡拿出一個玻璃盒子,盒子的外面貼滿了符文,裡面裝的是一塊手指頭大小的回事石頭。但石頭的表面有凝實的五色光在流動。鬼一把盒子放在媚姬的手上,頓時媚姬就被石頭上蘊藏的龐大五行力量給嚇到了,像一座大山壓在她的身上,重壓之下的媚姬呼吸都有點困難了。“這是……這是……”
鬼一對媚姬的反應很滿意,笑著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它可跟空悲庵裡的仿品不一樣,這個可是真的。荒母把它放在我的手裡的時候我也被嚇了一跳,不相信這是真的。我們合閣教的實力不是一般的強大。總有一天,荒母會帶著我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整個世界都會被我們踩在腳下。”媚姬見他越說越瘋狂,厭惡的將頭偏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