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內,樹林深處。
黃昏的陽光從樹頂漏下來,就像一條條無序的縱橫交錯的光柱從樹頂捅了下來,支撐起了前方那破敗的樓房。
這樓房,在簇擁着的老樹底下,就像是撐着傘的老人,前方牆壁上的兩個破洞,是那老人的兩隻怪異的眼睛。
那眼睛,就這麼盯着我們。無論我們從那個方向看過去,它都盯着我們。
我們三人,此時站在破屋的前面。這破屋已經破敗得不成形狀,青苔和蜘蛛網掩蓋了所有可以辨認出它的身份的痕跡。
“老道,這裡是哪裡?”我問了一句。
老道說:“我也不知道。”
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早知我就不問了,浪費我口水。”
+ “那你還問?”
白諾馨擡頭張望着,說道:“這麼破敗的屋子,陽神珠真的就在裡面嗎?”看來白諾馨有些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這就連乞丐也不會駐腳的破屋子會藏着陽神珠。
“是呀,老道,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我體內的靈神珠怎麼會沒有感應呢?要是這裡真有陽神珠的話,我這靈神珠,應該有感應纔對。”
老道卻說:“你知道海森堡的測不準原理嗎?”
我愣了一下,感到莫名其妙的,這傢伙怎麼突然說起這麼高深的科學問題來了,要知道,他這一身的道術,可是科學的死敵,如今這年代,人人相信科學,反對迷信,像老道這樣的人,走大街上只會人人喊打,沒想到他竟然沒有對逼迫,甚至是扼殺他以及他的道術的科學一點都不反感。
我摳鼻不已,說:“聽倒是聽過,可是,這和找陽神珠有個毛線關係呀?”
白諾馨苦笑不已,說:“沒想到一個整天擺弄符紙抓魔拿妖的道士,竟然還會這麼高深的科學知識。”
老道恬不知恥,將嘲諷當成誇獎,全數手下,他說:“哈,謝謝誇獎,正所謂學海無涯嘛,學術是不分辯解的,法術是學術的一種,科學也是學術的一種,如今這個年代,就算是搞我們這一行這麼傳統的職業的,也得與時俱進,你們說是吧,就拿抓鬼來說,飛出符紙,這就關乎力量,速度,重力加速度,空氣阻力,反應時間等等一系列屋裡問題,而飛出符紙的時間的拿捏,就要看對方的反應,心理狀況,身體狀況,這和心理學生物學又有些關係,所以,你們別看我飛出符紙那一霎快如閃電,其實在這零點零零零一秒的時間內,我就做出了精準的計算,並綜合考慮了其他物理學生物學化學數學哲學等方面的影響因素,最後飛出符紙,確保命中鬼魂……哈哈,我只不過稍稍看了幾千本有關西方科學的書而已,不足爲道,不足爲道!你們不比用這樣崇拜我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老不好意思了,哈哈!”
我盯着這傢伙,拉着臉,皮笑肉不笑,呵呵幾下,說:“我怎麼聽到樹上有無數頭牛的慘叫聲呢?”
老道下意識往樹頂上看了看,說:“沒有呀,樹上只不過有一些小鳥嘰嘰喳喳而已,怎麼會有牛?”
白諾馨一臉鄙視地看着老道,哼了一聲,說:“被你吹上去的呀,掛滿了樹枝,碩果累累呢,話說你臉皮真厚。”
我無奈地嘆了一口起,說:“好了廢話少說,你剛纔說那什麼不準什麼原理,咋回事?和這陽神珠有毛關係?”
老道假裝咳嗽幾下,恢復一本正經,嚴肅得像是在做學術的老者,他說:“海森堡測不準原理,簡而言之,就是說這世界上的所用物體,小到原子大到宇宙,都是測不準的,有誤差的。”
白諾馨這時“呵呵”幾聲,說:“我們的大科學家,這和我們找陽神珠好像真扯不上一條毛線的關係吧?”
老道卻理直氣壯,說:“怎麼沒有關係?這海森堡測不準原理,說明所有的測量都是有誤差的,這神珠之間的感應,也算是一種測量,也就是說,神珠之間的感應,也會有誤差,有不準確的時候,現在功南體內的靈神珠和我手上的體神珠和智神珠都沒有感應,便是這誤差的最好佐證,所以,你們看,這關係,是不是大大滴呀,哈哈!”
我和白諾馨聽了,差點沒摔倒在地。
我無奈地嘆了一聲,說:“呼……看來我之前看錯你了,從前我知道你會裝逼會扯淡,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深藏不露,丫的,整個宇宙都被你這張嘴扯成兩半了!”
老道卻恬不知恥地說:“過獎過獎,不過話說回來,我其實只發揮了我的十分之一的功力而已,沒想到你們就對我那麼崇拜了。”
白諾馨抹了抹額頭,苦笑幾下,說:“其實你直接說這神珠間的感應會有差錯就行了,竟然拐彎抹角地說了這麼多,虧你在路上還說什麼時間緊迫。”
老道看了看前方的破屋子,笑了笑,說:“既然陽神珠已經近在眼前,那我們停下來輕鬆一下,那又有何妨呢?輕鬆一下,放鬆心情,能提高工作效率,工作效率一提高,沒準我們拿了陽神珠之後,唰一下就直接找到了黑暗之洞的入口,你們說是吧?”轉而老道將手裡的桃木劍往地上一插,雙手一舉,伸了伸懶腰,接着說:“現在我倒是有個提議,你們看,這裡枯枝敗葉那麼多,樹上的野味又活蹦亂跳,嘰嘰喳喳,怪煩人的了,要不我們先將樹上的鳥兒打下來,吃個烤野味,等吃飽喝足了再進去找陽神珠,你們覺得怎麼樣?反正陽神珠就在裡面,它自個兒又沒長腿,不會跑掉。”
我和白諾馨聽了老道這荒唐的建議,都苦笑不得,無語至極。
老道說完,也不等我們同意,就將手裡的桃木劍往地上一插,彎腰撿起一個小石頭來,往天上樹頂一扔,“破”一聲,樹上無數小鳥一陣聒噪亂叫,全飛走了,唯有一隻生辰八字不好的小鳥,垂直掉了下來,直接嚥氣了。
我看着地上那小鳥,有些意外,有些驚訝,沒想到老道還就真打起小鳥來了!
不過,轉而我又奇怪不已,現在這老道,可不像是原來的老道,原來的老道嘴裡說的話少而犀利,絕對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廢話連篇整個人唐僧似的,而且原來的他辦事講究效率,從不折騰,可是現在這老道,做的事卻完全與他的原則相反呀……
想到這裡,我不禁一愣,難道,老道是有意爲之?
“哎呀,這麼小一隻鳥,怎麼夠三個人分呢?”老道用腳踹了踹地上那隻小鳥,不禁搖頭嘆息,又說道:“早知道我就同時扔三個石子,那樣我們就可以一人一隻小鳥了。”
我瞥了一眼老道,他面色如常,並沒有什麼異樣,一舉一動,也很自然,不像是裝的。
我感到奇怪不已。白諾馨也一頭霧水。
可就在這時,空中突然傳來了聲音!
“師弟,你爲了引我出手,表演得蠻拼的呀!”這聲音是男人的聲音,但卻帶着些女人的尖銳,還有些許陰沉,詭異,以及狡詐!
是林銘的聲音!
這聲音,就這麼迴盪在樹頂上面,盪漾開去,一股冷風吹來,周圍的樹木顫抖着,無數枯葉從樹上落了下來,不知道是風的緣故,還是這讓人聽了就會不禁顫抖的聲音的緣故。
我和白諾馨聽了這聲音,都立即警惕了起來,四處搜尋,卻不見任何人影。
老道卻淡淡一笑,說:“師兄,你爲了引我來這裡,也是蠻拼的,竟然連陽神珠都動用了。”老道轉身拔起那插在地上的桃木劍,接着說:“不過,看來師兄你那急躁的性子還沒有改掉呀,就差這麼一小步了,眼看着我就要進入陷阱了,可是你卻先暴露了。”
“呵呵……”空中又傳來了聲音,“師弟,你別以爲我傻,你知道陽神珠在破屋裡面卻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在外面搞什麼烤野味,不就是早就發現了裡面的陷阱嗎?恐怕,就算我等上一百年,你都不會進去吧。而且,你完全放鬆了自己的警惕,還將自己的桃木劍插地上了,不就是想讓我誤以爲你真放鬆警惕了嗎?你的詭計,就是想引我出手,好在我出手的那一瞬間,辨出我的位置,突然轉身攻我個措手不及,可是……”
說到這裡,林銘從破屋牆上的一個黑暗破洞裡面緩緩走了出來,他接着說:“可是,你別以爲我是瞎子,你兩隻袖口裡面的符紙,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林銘從破洞上面一躍而下,落到地面上,穩穩地站在我們面前,他看着我們,兩隻眼睛的眼神就像是兩枚釘子,將我們往背後的樹幹上釘,他突然冷笑一聲:“我的好師弟,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還是那麼聰明,可是,你還是中了我的陷阱。”說着,林銘嘴角一翹,露出了的牙齒,像是幽靈手裡的鐮刀。
老道這時一愣,不禁大驚,突然對我大喊:“快離開白諾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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