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時間已是早上六點,天已矇矇亮,陳俊輝和步歐都還沒有醒來,我不想吵醒他們,於是便輕手輕腳地開了門,進了宿舍,脫下鞋子衣服,爬上牀,準備再睡兩個鍾,八點再起牀。
我還在猶豫着這第一天要不要翹課,不是因爲我不想去上課,而是因爲,我發現,這些課程,和我之前在“夢”裡面上過的課程一模一樣,而且我竟然將翻過的教材書裡面的內容,全都記在了腦子裡面!
這個我也是到現在才知道的,那個“夢”裡面,其實我也沒怎麼去上課,就隨意翻了一下書本而已,當時翻過之後,就忘記了,可是現在,我卻全都記得了。
我知道,這可能是因爲我從醫院醒來之後,記憶力變得超強的緣故。我現在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我醒來之後記憶力會變得這麼好。
最後我決定還是要去上一上課,畢竟是第一節課,一般第一節課老師都會點名,如果我不去的話,那就太不給老師面子了。
既然已做了決定,我便不再多想,將手機的鬧鐘調到八點,然後便睡覺了。
昨晚爲了制服那女鬼折騰了一夜,我早已困得不行,所以,一躺下牀,蓋上被子,我就睡着了。
睡夢中,我竟然又隱隱約約看到了那黑色的人影……
黑色的人影,黑色的披風,黑色的帽子,黑色的臉……
只有那微微翹着的嘴,露出的牙齒,是白色的,白得耀眼,就像是陽光下刀刃所反射出來的白光。
“冥神!”我對着那人影大喊了一聲,“我知道是你!”
那人影卻沒有回答我。
我沒有往前走,可不知爲何,我的身體,卻自己緩緩往冥神的方向飄去,就像是在水中的一隻小船,被人用繩子拉着靠岸那樣。
我愣了一下,掙扎着,想要擺脫那條將我拉向冥神的繩子,可是,卻無濟於事。
轉眼間,我竟然來到了冥神的身前,他就這麼面對着我,他的胸口,距離我的胸口,也就只有十釐米的距離。
可是,就算是這麼近的距離,我卻依舊看不清他的臉。
他的臉被他那頭上的披風的帽子的陰影遮住了,一片深黑色,他的臉,就像是夜空,而他那一彎嘴角,就是黑色夜空裡頭的月牙兒。詭異的月牙兒。我看着那月牙兒,恍惚間感覺到,這月牙兒隨時都可以變成一把圓月彎刀,然後從黑色的夜空中飛下來,往我的脖子上一抹,然後我的腦袋就“咕嚕”一下,掉地上去了。
“哼……”那月牙兒動了動,他發出了一聲冷笑來。
我有些驚慌,伸手想要將他從我身前推開,可是,我一推,卻推了個空,我的雙手,竟然穿過了他那黑色的披風,他就像是一個影子,讓人摸不着的影子!
我不禁一愣,慌忙往後退,卻發現無論我怎麼後退,都和他拉不開距離來,他那胸口,距離我還是隻有那麼十釐米。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大喊了一聲。
“呵呵,我曾經對你說過……說過……說過……”他的話音,就像是空谷迴音那樣,不斷得迴盪在我的耳邊,刺激着我的神經。
我渾身一怔,“嗬”地發出一聲急促的呼吸聲來,從胸口裡噴出一口氣,然後真個人都被驚醒了過來。
再看看高架牀下面,陳俊輝在忙着穿鞋子,步歐在陽臺外面刷牙……
我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這才知道,自己又做噩夢了。幸好這次做噩夢沒有叫喊出來,否則他們倆又要用看怪物的眼睛看我了。
話說回來,我怎麼又夢見冥神了?……
而且,他說:“我曾對你說過……”
他曾對我說過什麼呢?
我努力去回想着,發現他對我說過不少話,不過,關於他說的話的記憶,都比較模糊。
我感覺我的記憶力很是奇葩,我醒來之後,對自己所經歷過的事兒,就算是在街上隨意瞥了一眼的貼在牆上的通廁廣告,我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有關於那個“夢”裡面的一些事兒,我卻記得很迷糊,我不是不記得那些事,不過只是記得個大體輪廓,比如我記得我和老道一起南亭抓鬼,記得我和白諾馨的那些快樂時光,也記得我和老道以及安貴去玲瓏迷宮找玄雲老頭,可是,這些記憶,卻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發生的那樣,我只記得它們的輪廓,卻不能記清楚細節,就比如,在黑暗之洞裡面,我記得冥神對我說過不少話,這些話的內容主要是將吳小麗的死遷怒於我,可是,我卻記不清他所說的原話了……
記不清原話,對正常人來說,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就比如我現在對你說兩句話,過了兩分鐘,雖然你還記得我所說的話的意思,可是你就很可能不會記得我所說的原話了。
可是,這種現象出現在我身上,卻是不正常的,因爲我腦海中對其他的記憶都很清晰,其他的記憶片段,在我的腦海中呈現出來的,就像是一部超高像素的相機拍攝出來的圖片那樣,而關於那個“夢”的那一段記憶,卻像是國產山寨手機所拍拍出來的照片……
這種反差,讓我覺得,我的大腦好像被人動了手腳那樣,如果將我所有的記憶片段比如成一幅鉛筆畫出來的圖畫,那麼,這圖畫中關於那個“夢”的那一部分,就是被人用橡皮擦擦過的一部分,相比於其他的記憶,這部分記憶變得模糊了,可是,那人擦拭得不夠乾淨,不夠成功,而我醒來之後,不知爲何,記憶力又變得出奇的強,所以,我對那部分記憶,雖然相比起我腦海中其他的記憶來說變得模糊了,可是,比起一般人腦中的記憶片段,卻依舊還很清晰。
“功南,醒了呀,快下牀刷牙吧,得抓緊時間去吃早餐,然後去上課。”步歐拿着牙刷和杯子從陽臺外面走了進來,他見我像是還沒睡醒,呆呆地坐在牀上,便對我說了一句。
“哦……”我這才從思索中回過神來,趕緊下了牀,慌忙穿好衣服,還有鞋子。
可這時,陳俊輝繫好了他的鞋帶,突然看着我的鞋子問了我一句:“功南,你的鞋底怎麼那麼多黃泥的?”
我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