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臉上一抹淡淡的羞紅,先是在屋子裡看了看,確定一直跟着我的男鬼玄青不再,才低頭在我耳邊說道:“瓊姐姐,我跟你講,事情是這樣的……”
我爸和我大舅這兩個人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居然會在一起!難怪這幾天都聯繫不到他的人,原來是和我爸去了苗疆一帶。
事情可是不妙啊!
那五隻利用親人的靈魂,用來運轉“五鬼運財”風水格局的回魂娃娃,都還在我大舅的手中。其中有一隻娃娃,裡面已經裝了我二舅的靈魂。
至於從我爸小三手裡面拿的那五隻,不過都是複製品,和原本那五隻保持着血咒一樣的聯繫。這要是真的讓我大舅,把娃娃練成了可以運財的小鬼,那我二舅曾爲遠他生生世世那都是沒有辦法進入輪迴的。
聽戴沐風這個少年說來,我爸和我二舅在苗疆一帶利用邪術害人,那已經是敗露了。好像是害死了不少人,弄得官方那邊也看不下去了。再則,邪術也不犯法,更沒有什麼準則可以去衡量。
所以官方的人沒有辦法,只能過一個電話打過去求助道門的,戴沐風原本是要跟着師兄弟一起去苗疆除魔衛道的。
我和戴沐風私交還算頻繁,平時也會發發短信相互慰問,也會相互之間探討一些道術陰陽之類的理論,也算是有共同話題了。
這一次戴沐風是因爲我們之間的這一層關係,特意來提醒我。
提醒我,我大舅的一妻一子,已經失蹤了,現在下落不明。我大舅他已可能經湊齊了三個可以煉化,替他賣命的小鬼。
還剩下兩個鬼魂,很可能就是我姥爺和我。或者說,我和我大舅的血緣關係並不是特別的近,還有可能是我媽,我姥姥,我姥爺三個人的其中兩個。
總之,這一次的事情複雜了。
戴沐風好像很趕時間,他穿着道袍,活像是漫畫裡走出來的少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說道:“姐,我還要趕飛機呢,就……就不多呆了。你一定要小心,如果……如果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難道我還需要你這個小弟弟保護不成?”我覺得有些好笑,揉了揉這個雖然身材已經拔地而起,樣貌卻十分稚嫩的少年的髮絲,“放心,也許……也許還要去苗疆找你呢,畢竟我老舅的魂還在他們手上。”
“你要來了,記得來找我,瓊姐姐我……我……會保護你的。”這怯生生的少年個性乖巧,很容易相處,他微微低頭看着地板說着要保護我的話。
他本身個性上有些柔軟單純,但是此時此刻卻給人一種堅定倔強的氣息。
這種改變對我來說,本身就是一種震撼,我笑了笑,輕輕的應了這少年一句,“恩。”
等到這少年離開,我才皺着眉頭看了看前面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看報紙的我姥爺。他上了年紀了,不可能一直都站在門口等,所以就坐在不遠處看報。
他大概是知道戴沐風特地來找我,等我們兩個商量好了事兒,他的老花鏡從鼻樑滑到了鼻翼,一雙清癯的目光就這麼
好像能看穿一切的看着我。
我失憶了之後,和我大舅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也不算親厚。我二舅的喪宴上,我和我大舅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還都只是見面打招呼的客套話。
這個人人品如何,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只和我那叛逆的遊戲人間的二舅關係甚篤,可我實在接受不了,自己的二舅是被他的親哥和我的親爸聯手害死的。
照理說,我大舅有了那麼多的錢財之後,就應該要知足了。
但是他沒有,他居然想親人的靈魂,幫他永無休止的製造財富。財富對於很多貧窮的人來說至關重要,但是對於我大舅來說只是數字而已,這些數字在他的心目中難道就比親人的親情更加的重要嗎?
沒人能知道!
我的腳上就好像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無比的沉重,我走到我姥爺身邊坐下。我姥爺放下報紙,然後嚴謹的根據四個對角折起來,“瓊兒,你和道門中的這個小徒一直都有聯繫?他剛剛站在門口等了很久,好像很急的樣子。”
這句問,好像不經意提到了一樣,我卻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口。因爲我感覺我姥爺好像知道了戴沐風的來意,他活了這麼大歲數了,在這個圈子裡的人脈可不是一般的廣。
“恩,他人很好,會常常和我探討一些易術玄學。他來找我……說的是我……我爸和我大舅的事情。”我嚅囁的說了一句,沒有立刻把戴沐風和我說的事情全都告訴我姥爺。
我姥爺那是相當的篤定,好像早就聽說了,他把報紙平整的放進他的黑色皮包裡,然後淡淡說道:“這事兒我知道,是我讓你大舅去的,連你姥姥都沒告訴。你要知道你姥姥嘴碎,又心軟,這事兒是個秘密。”
“秘密?您大爺的,這事兒您知道,您……您是在逗我嗎?”我驚異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脣,嘴裡面已經對我姥爺爆粗口了。
我大舅幹壞事,還經過我姥爺首肯,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隱情?
我姥爺摘下了老花鏡,低聲嘆息了一聲,顯得很是無奈,也沒有因爲我爆粗口而生氣,只是低沉的說道:“你大舅媽和你大舅的孩子,都被人帶走了。是你爸那個人渣做的,我讓你舅跟着他幹,先換取你爸的信任。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原來!
原來我姥爺,一直都在假裝和我大舅聯繫不上,他根本就是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
我大舅那根本就是我姥爺,派到我爸身邊的臥底!
到了現在,事情驚動了道門,兜不住了告訴的我。
“我舅媽和綿宇什麼時候被我的爸的人帶走的?”我完全已經坐不住了,情緒裡面全都是激動,還有對我爸的憎恨,他已經不是人了!
綿宇是我大舅的孩子,那孩子還小,我大舅的老來子,我爸也真是能忍的下心來!
我站在那裡,完全控制不住身體在戰慄,但是我絕對不能讓情緒變得過於激動。否則毒蠱一爆發,那就會得不償失。
慢慢的我沉下激動面孔,冷
靜下來了。
我姥爺一直觀察着我的神色變化,見到我好像慢慢的激動的情緒得到平復,才說道:“那天從你爸的住處回來之後,你大舅就來找我了。他的妻兒,都被人綁架了,而且就是小時候綁架你的那幫人。”
那一天晚上回來,我睡到了下午四點鐘,對於我姥爺見我大舅的事情毫不知情。醒來就遇見了戴沐風這個可愛而又呆萌的少年,反倒是沒有多想我熟睡的時候,我姥爺會瞞着我和我姥姥見了我大舅。
這時候聽我姥爺這麼說,心裡面有些鬱悶。他真的是瞞我瞞的好苦,我一直在心裡面都是誤會我大舅的。可我身爲小輩自然不能去責怪我姥爺。
我的心裡面火急火燎的,擔心是我大舅的情況。
他和我爸那種人,隻身在西南一帶,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當下這種情況,我只能先把從我爸小三嘴裡面撬出來的,冰蠶蠱的下落告訴我姥爺。
冰蠶蠱,在金壇裡面。
我姥爺說金壇,被最爲證物暫時還沒有銷燬,一直都密封保存着。但是裡面毒蟲太多了,而且都是極爲厲害的蠱蟲,要想從裡面取出東西。不僅要得陳警官的協助,還要有馬蘭馬花這樣的養蠱高手的現場。
從醫院回去,馬蘭馬花拿了失而復得金蠶蠱,變得格外的喜悅。她們兩個很少在城市裡生活,在我家的晚上飯桌上,又是喝酒,又是興奮的談論櫥窗裡的漂亮衣服。
這兩個女人平時就是幹農活的,那力氣和本事可不比男人小。
喝酒喝到了勁頭上,給人一種豪氣干雲的感覺。我起身給她們兩個敬酒,順便提了一下如何處理這幾隻金壇的事情。
蠱蟲這種東西,雖然極爲的詭秘可怕,但是最忌諱的就是火燒油浸。其實拿去火葬場的火爐子裡燒了就好了,不過火葬場裡面每天運過去的屍體可不少,那東西送去火葬場一個弄不好也是會產生屍變的。
所以,往金壇上倒點汽油,找兩個道士用陽火燒了也就完事了。
我一聽要毀掉金壇這麼容易,根本就不用把屍骨拿出來入殮,又問她們:“我聽說……我聽說這麼養蠱的方式,那是利用這些屍骨的靈魂滋養蠱蟲。如果燒了,那這些被困在金壇裡的靈魂怎麼辦?”
我姥姥坐在飯桌前,臉都黑了。
她那是最討厭我姥爺的那一門手藝,又是在吃飯的時候說這些,要不是有客人在。早就拿筷子,打我的手背了。
但是馬蘭和馬花兩個農村婦女,剛好就是喝醉了。
這個時候,問她們,那是最容易問出答案來的。馬蘭馬花的臉上,有幾分猶豫,但是在悶頭喝了一口酒之後,又低聲說道:“哎呀,姑娘啊,我就這麼跟你講吧,這些靈魂,被吃掉的差不多啦。就算超生了三魂七魄也不完整。投胎只能進畜生道的啊,那閻王老爺,他……他也沒有辦法的嘛。這個世界上,有誰可以憑空造出靈魂得啊?能造魂魄的,那是神,神神,你懂不……”
她果然是喝醉了,噴了我一臉的酒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