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個少女嘴裡面的白色亮光越來越明顯,越來來越大。乍一看就能夠看清楚是一團炙熱的白色火焰。
在這狹小的洞窟裡面,驟然間這樣的火焰包圍,那根本就只剩下死路一條。
我根本就來不及去想到底要先救誰,順手就拉起了我身邊趙岱川的褲腰帶,往洞窟外面一躍而起的逃了出去。
星璇的修爲比我強,根本不用我操心,左手提着還不知道大禍臨頭的藍星,右手抄着嚇個半死的楊蠻也從洞窟裡逃出來了。
我們腳下的冰蓋大概有三四米厚,平時如果只是不行而過的話,是很結實的。但是現在洞窟當中被白色的火光包圍,也變得不牢靠起來。
腳下地動山搖的。好像底下一層的玄冰被燒化,要把這一片地面都帶下去似的。我們幾個人不敢多做停留,招呼了喇嘛一塊逃跑。
跑出了有一段的距離了,再回頭看,才知道有多壯觀。
就見到我們剛剛站的洞窟附近,白煙四起。屬於洞窟上方的,大片的冰蓋消失無蹤。白色的火焰已經從地下漫上來了,通明的白色火光明亮到了一定的地步,即便是在如此明媚的白晝,依舊晃眼的很。
洞窟裡面的東西看來都被這一場白色的火焰燒沒了,玄青和流雲仙君冒險脫離隊伍,下去尋找的東西已經化爲了灰燼,誰也別想再得到。
這附近本來是很冷的,火焰爆發出來之後,反而覺得四周圍的溫度好像是升了幾度。誰也沒法想象,一個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頭的少女,她的嘴裡能噴出白色的火焰來。
而且就這火焰噴發的程度,我已經能夠完全確認。這一股火焰就是活人修靈。才能使用的白色火焰,就連星璇也召喚不出這樣的火焰。
我心裡面還在思考爲什麼一個褪去魚尾的鮫人族少女的嘴裡會噴射出這樣的火焰,或者說那個洞窟就和活人修靈者有關,纔會讓流雲仙君和玄青不告而別的去洞窟裡尋找。
“邪魔……邪魔的報應啊!邪魔,怎麼沒讓無量業火燒沒啊!!”喇嘛凝視着火焰,又用仇視的目光看着趙岱川和楊蠻。
他的情緒已經激動到了一定的地步。手緊緊的抓着胸口的嘎烏,嘴裡面用藏語默唸着奇怪的經文,一字一句的都是帶着顫抖。
可是聽到人的耳朵裡面,卻是很舒服的,彷彿這些經文都是能夠淨化心靈的。和喇嘛在一起的這幾天,我對當地的文化了解了一些。
他們所念誦的詩篇,一般都不是什麼咒語,而是傳說故事,或者聖人修習佛法的典故和心得。所以不僅能起到震懾邪魔的效果,也能淨化人的心靈。
楊蠻和趙岱川其實都很不喜歡這個喇嘛,誰沒事喜歡被人叫做邪魔啊?而且這兩個人,那自己本身也是有能力,有修爲的人,身上本身就多了一絲傲氣。
趙岱川在此刻沒說話,但是臉色已經鐵青了。他堂堂趕屍匠的後人,大概是恨極了別人的說他是邪魔。
楊蠻已經甩了腰間的水壺。扔到了地上,“我……我們陪着你們過雪山,來高原的,不是找氣受……”
他個性老實,一般很少發脾氣。但是自從掉進湖裡以後,對喇嘛的就變得很暴躁,接下來嘴裡面罵罵咧咧的說着一些,有我沒他,有他沒我的話。
其實大概的意思就是,如果喇嘛要和我們一起繼續進入崑崙山腹地,那他們兩個就不去了。
趙岱川一直都沒說話,這時候他忽然開口了,“蘇紫,你們對我們趕屍匠一族有大恩,不管什麼事情,只要你開口,我都會盡力做到。但……但……有辱尊嚴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同意的。所以,我是支持楊蠻的說法的。”
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了,趙岱川也不想和喇嘛一同上路。
喇嘛普通話說得不好,可是帶着湘西口音的普通話可是聽得懂的,他大概不想讓我和星璇爲難。
他脫下了自己脖子上的嘎烏,戴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後虔誠的做了個手勢,“如果給你們造成了麻煩,我就不陪你們進入崑崙山腹地了。不過這一路上都有諸多的危險,這個嘎烏有通神的能力,希望能庇佑你的平安。”
嘎烏被戴在了我的胸前,我伸手摸了摸,心情還是比較複雜了。再有一段路程,就到了葬骨溝了,確實不再需要喇嘛帶路了。
而且,越往後面那肯定越危險。
只是這暴風雪馬上要來了,喇嘛這時候返回,還來得及嗎?
我心裡面着急,卻一時想不到好的理由調解這兩方僵化的關係,心裡面着急就去看星璇。他腦子比我好使,每次遇到很難解決的難題的時候,他總能想到辦法迎刃而解。
星璇和我對視了一眼,終於開口說話了,“洞窟裡的火焰,是保護死者屍身的機關。楊蠻剛剛碰了一下冰壁,被當做盜墓者機關一下就發動了。大概是寧可毀掉一切,也不希望被人盜走。整件事,和邪魔沒有關係。”
他沒有勸任何一個人走,也沒勸人留下。
其實在明白人眼中,星璇話裡的意思很簡答。那火根本就不是什麼淨化之火,只是一般的防盜裝置,喇嘛在冰蓋上面,看不到裡面的情況,是沒法瞭解的,纔會誤會是邪魔觸怒了天神。
但是,這件事情,又是楊蠻擅自去摸冰壁中女屍的臉。結果只是隔着一層冰壁,也觸動了機關,所以到底還是楊蠻闖下的禍端。
楊蠻有些不服氣,指着藍星,說道:“你是欺負我老實人,不懂事兒嗎?我看見了,他也摸過冰壁的。”
“他和那個少女是同族,當然沒事。”我立刻制止了楊蠻的指責,心裡大概沒明白,這一個洞窟絕對是古鮫人上了岸留下的。
難怪金烏氏會在鮫人族中滅絕,原來是上了岸。只是褪去魚尾的過程太痛苦,也容易造成死亡,所以纔會有那樣慘烈的壁畫。
這時候,大家也都沒說話,似乎完成了某種默契喇嘛繼續帶着我們前進。越往前走,越能感覺到高原之中的高原反應是多麼的讓人難受。
海拔都已經高到了將近四千多米,最好的辦法就是快速的挺進,進入兩峰之間的溝壑。這樣胸悶氣短的反應就會減輕許多,也能稍作休整。
到達葬骨溝附近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鮮紅的雲霞照耀着雲朵和雪山,有說不出的聖潔和空靈,朝遠處眺望着。那些坐落的雪山就像披上嫁衣的神女,美的讓人沒法收回視線。
喇嘛是不太同意我們晚上進葬骨溝的,說是那一片兩峰當中的溝壑白骨累累的,全都是野獸的屍骨。
先不說神乎其神的怨靈了,那骨刺也是很鋒利的,一不小心就容易刺破了鞋底。刺進了肉裡,到時候就沒法走路了。
其實這在白天,也容易發生。
我給想了個笨辦法,切兩塊堅冰套在鞋子下面。
任骨刺有多麼尖銳,全都給踩碎了才最好,否則再在高海拔的地方住一晚上。藍星,還有楊蠻,趙岱川這三個人就該受不了了,的必須降到海拔低的地方讓大家恢復一下。
下到葬骨溝的時候,才知道這個溝壑很窄,就是在兩峰之間。
地上全是野獸的白骨,不過看着都死了好些年了,應該都是很早以前跳崖自殺的野獸。這時候,還能有野獸閒着沒事幹自殺,做這麼玄乎的事情嗎?
等到夜幕完全黑下來,這一片白骨森然的地方藍色的鬼火燒到處都是,看着陰森森的。腳下的白骨起碼有好幾米深,踩下去,還能陷下去一些深度。
山崖上面是一輪皎潔的明月,從山上忽然就滾落了幾塊石子。石子很小,只有指甲蓋那麼大,直接砸在了楊蠻的肩膀上。
他的肩膀好像脫臼了一樣,直接就讓砸了一個血窟窿,那血液從厚厚的棉衣裡浸透出來就知道傷勢有多嚴重了。
想想看從高空中墜落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個小石子,下墜的力度那是極其可怕,都能把人體砸穿了。
那都還沒時間救治楊蠻呢,接着空氣中又傳來了急速下挫的勁風,使得衆人都不由擡頭一看。
就見到從山崖的頂端墜落下一直長牙五爪的白狼,那白狼和藏獒一般的大小,身上的皮毛銀光鋥亮的,披上了月光之後更加的華麗。
它在空中張着血盆大口,嘴裡面依舊是在狼嚎着,狼眼看到我們的時候已經露出了兇光。這畜生就是迎頭砸下來的,我們在這狹小的溝壑當中避無可避,被砸中了就是腦袋開花。
我的媽啊,真的有動物閒着無聊,跳崖跳着玩。
緊接着,更多的銀白色的物事從空中墜下來,看得人心驚肉跳的……
那第一隻掉落的雪狼的身體已經和我們的腦袋近在咫尺了,就在那一刻星璇手中的玉蟬高速的旋轉着,把墜落的狼軀擋在外面。
“轟!”那是狼軀墜落的巨響,星璇的手指明顯顫抖了一下。玉蟬的光罩那都兜不住這麼個大傢伙從海拔千米的懸崖上掉下來,那都有了碎裂的徵兆。
“原路返回!”喇嘛的聲音不敢太大聲,怕高聲的呼喊引起雪崩,只能走在前面,招呼這種人從狹窄的溝壑當中逃跑。
我們的身後發出來的都是地動山搖的響聲,一個接着一個,空氣中狼嚎的聲音悽絕的讓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