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瓊,普通在校大學生,單情家庭長大的孩子。因爲一場意外失去了所有記憶。我媽說我是陰性體質容易招惹不乾淨的東西,但是招惹上黃鼠狼又算什麼呢?
我舅學的是我姥爺那一脈祖傳的面相,看風水。
我舅說,招惹上狐黃白柳灰這種有靈性的家仙準沒好事,最慘的是狐狸,黃鼠狼次之。自從上週晚自習發現有一隻黃毛的大老鼠跟蹤我,我的生活就被這些帶毛的傢伙攪得亂七八糟。
你們誰會想到,一大清早起來,被窩裡頭多出一隻綠眼睛的黃鼠狼是什麼感受?反正我是整個人都不好,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進來的,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不是幹了什麼缺德事。被一羣黃鼠狼盯上。
今天晚上,又有一隻黃鼠狼躲在我身後。偷偷跟着下了晚自習的我回家。
正值凜冬,一輪上弦月掛於天穹,淒寒的月光照在樹影搖晃的大街上。這一帶,原本就是靠近老胡同的位置不乾淨。
這時候,身後還跟着一隻圓毛畜生碩大的身影,它也不怕被我發現明目張膽的跟着我。
在帶着冷光的路燈還有月光下,那黑漆漆的影子放大拉長映在我跟前。我每走一步,它就跟上來一步。
我舅說,這玩被跟着只能自認倒黴,除非遇到高人化解它。可誰他孃的受得了天天被老黃皮子這樣巴掌大小的圓毛畜生跟蹤了?
大活人還能怕一小動物?
我也豁出去了今天,也不怕得罪傳說中厲害的家仙,掏出了口袋裡的防狼噴霧,轉頭就衝了上去對着那隻黃鼠狼噴上去了。
雖說神話故事裡,黃鼠狼就是黃大仙。
但畢竟是動物,它來不及反應,中了我這一下防狼噴霧。迷離的小眼睛難受的迷住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小爪子驚慌失措的主動了幾下。
藉着頭頂上的路燈,可以看見這隻黃皮子身形不大,身子還很窈窕,穿着大紅色的繡金絲旗袍,眼睛上還畫着眼影,嘴脣上塗得通紅。
即便是被防狼噴霧迷了眼睛。那依舊要保持一個慵懶的姿勢,側臥着,兩隻修長的小腿柔順的交疊着。
這姿勢,這打扮!
活像是大姑娘出嫁,看着好生的嫵媚啊。
“嗖——”
凜冽的寒風吹過我的脖頸,四周圍冰冷而又寂靜,連一個人影兒都沒有。突然,看見一隻穿着活人才能穿的衣服的黃鼠狼,顯得十分的詭異。
莫非這些跟着我的黃鼠狼,都已經成精了?
可是它們爲什麼要跟着我啊?
我雖然覺得好奇,可是胃裡面發寒,已經有幾分害怕。我縮了縮脖子,打算不去理會地上倒着的黃鼠狼,快步的離開。
忽然之間,就感覺這雙腿雙腳好像邁不動步子了,寒意瞬間就從背上衝到腦門上了。 []我的背上是一瞬間就起了白毛汗,又頃刻冷卻了站在裡面的一層保暖內衣上。
好像……
好像有什麼東西抓住了我的腳踝,我的個媽啊,真是黃皮子成精要害人了!我滿腦子都是一個月前,我那個常常給我和我媽母女臉色看的奶奶,被東北狐仙撞客的模樣。
我是單親家庭,爲何還有奶奶?
這都是都是後話,反正我奶奶她是以前作孽太多,真的遭了報應了。不僅被狐仙撞客了,最後還死於一種怪病,肌無力肌萎縮,得病不到半個月就死了。
腳踝上冰涼的觸感,讓我連低頭朝下看的勇氣都沒有。
我好不容易深吸了一口氣,朝下一看,卻什麼也沒看見。就好像剛剛腳踝被人東西給抓住了,只是一種錯覺。
寒風吹動,把我的腦子吹得是格外的清醒。
我嘗試走了幾步,身子突然能動了,我提着一顆心也就放下了,在心裡面不斷地暗示自己,剛剛就是個錯覺。
此時此刻,我也不管其他的,在這片小樹林當中的水泥道上快速的跑。我心裡面那叫一個後悔啊,我原本可以從車水馬龍的城市大街上走。
但是爲了少走十五分鐘路,所以特意走了林子裡面的近道兒,抄近路回我們家的院兒。這條路,我媽告訴我,我從小到大走了有二十年,從來沒事。
但今天,總有種非比尋常的感覺。
夜深人靜,焜黃的枯樹葉子被冷風從枯樹杈上吹到了地上,黑色的樹影在地面上長牙五爪的搖晃着。
我奮力的朝小路的盡頭跑去,原本五分鐘的路,我感覺自己要跑了十分鐘都沒有跑出去。
我雖然心裡頭害怕,但是我腦子裡很清醒,我沒走錯路,但是卻一直都沒走出個詭異萬分的修建在林子裡的小馬路。
我看了看手錶,是晚上八點鐘了,我媽七點就在家裡等我回去吃飯了。
我……
我得快點回家,省的她擔心我。
我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奔跑消耗體力,而是在馬路邊慢慢的走,腦子裡慢慢的分析我遇到的情況。
老舅曾經和我提起過鬼打牆,還說只有童子尿可以破解。可我是個大姑娘啊,哪有什麼童子尿可以破鬼打牆出去?
還有個辦法,就是不再亂跑亂走,等到明天天亮。
我掏出了手機,信號格清空了。
這附近是有信號發射站的,可是信號卻被清空了。說明附近不是有信號屏蔽器,就是有強大的磁場在干擾信號。
我打不了電話,短信雖然發不出去,但是我手機有反覆嘗試發送之前發送失敗的短信的功能,只要一有信號,短信就能出去。
我總共就發了兩條短信,一條短信給我媽,我撒謊騙她住學校宿舍,讓她別擔心我,今晚上早點睡。
這樣也許我媽,晚上還能睡個好覺。
另一條發給我老舅,把我遇到的事情說一遍,希望他老人家能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到我。至於他能不能在我冷死之前收到短信,那就只能看老天爺的了。
反正這大冷天的街頭,也沒少凍死過流浪漢,或者遇到雪天路滑的行人。
就當我大大咧咧和流浪漢一樣坐在零下十三四度的馬路邊,沒心沒肺的玩手機的時候。真的,我都快要凍的迷糊了,在屏幕上滑來滑去的手指頭都凍成棍兒了,耳邊竟然是傳來了敲鑼打鼓放鞭炮的聲音。
而且,那個聲音越來越近,好像馬上就要來到我身邊一樣。
敲鑼打鼓的聲音還挺喜慶的,就像古裝電視劇裡娶媳婦奏樂發出的動靜差不多,其中除了鞭炮聲聲十分嘈雜之外。
好像還有很多男男女女的談論聲,不過這些聲音都很模糊,聽不見他們在聊些什麼,總之很喜慶。
可是這大姑娘出嫁,哪有放在晚上十點多鐘舉行的?
者按照我們北方的古禮,可都是傍晚黃昏的時候,擡着八擡大轎道衚衕口迎親。新娘子還得由夫妻和睦,產過男嬰,並健康順利成長的喜娘,來從家裡頭背上花轎。
這樣據說能討個好彩頭。
我心裡面可沒想着一定要找這些娶親的隊伍,幫忙把我給帶出去。我可不知道打這小樹林經過的,大半夜的迎親隊,到底是人是鬼?
鬼娶親,在我們這地方,也有不少傳說。
我在這大冷天蹲在馬路邊得有倆小時了,雖然已經是冷的要暈過去了,我的視線順着遠處那聲音傳出來的方向看過去。
就見到樹影交錯的小道上,月光透過婆娑的樹影照在水泥地上,恰似一襲清冷的水窪,將一切照出了微寒的光亮。
月光之下,還真有什麼東西成羣結隊的走來。它們當中有的在擡着一定碩大無比的花轎。或者說,那花轎並不大,而是擡着花轎的東西,它們都太小了。
有的負責吹小嗩吶,有的負責敲銅鑼。
還有倆小東西站在最前面,手裡舉這個竹竿子。竹竿上掛了好幾串鞭炮,這麼多鞭炮也不怕在這大都市當中擾民,這一路都在響鞭炮的聲音。
我眼睛是散瞳,散光很嚴重,又不喜歡戴眼鏡,變成受人嘲笑的小四眼兒。照個我現在的這個距離,是看不清楚那些黑不溜秋小東西是什麼。
可我的心裡,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些東西的形狀,怎麼就那麼像這幾天偷偷跟蹤我的黃鼠狼的影子?
真是怕什麼,它就喜歡來什麼。
等到這花轎慢慢的走進了,纔看清楚一切,那些個黃鼠狼身上都穿着量身剪裁的衣裳。一個個有模有樣的走過來,就跟活人娶親的陣仗一樣的有派頭。
它們綠油油的眼睛,在夜晚中,就跟盞綠燈似的。
這花轎旁,還有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老太太的手有些奇怪。一隻是乾枯的人手,一隻是黃色的黃皮子的爪子。
她皮膚白的要命,但是又生生的上了腮紅,活像上了死人妝的屍體在地上走。這老太太她身上穿着大紅色的滿清旗袍式樣的喜服,頭上還帶着兩朵而大紅花。
走起路來,不僅哆嗦,屁股還一扭一扭的。
水桶一樣的腰肢,扭動起來,還有模有樣的,嘴角就是銜着喜慶的笑容。可是偏偏有一種陰冷的,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她老遠就看到了我了,手裡面拄着柺杖,一瘸一拐的就跟着黃鼠狼的迎親隊,就這麼緩緩的走過來了。
我也沒打算跑路,這片地方那是有鬼打牆的。
我跑?
我上哪兒跑啊!
我手中的防狼噴霧已經準備好了,小小一瓶兒,對付這麼多的黃鼠狼,肯定是不夠的。只能夠等這個花轎一到,見機行事。
它如果是去找別人的,這閒事兒我就不管了,我在這裡等到天亮了。
如果要敢來招我,我也不是隨便就能讓人欺負的。
想到了這裡,這黃鼠狼們迎親的隊伍,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花轎被這羣看起來嬌小脆弱的小東西,擡着就給放下來了。
那個白臉兒的老太太,臉上堆着慈祥的笑容。那隻用黃皮子爪子接起來的手裡面抓着一隻瓷碗,碗中有好多的滲着泥印子的金豆豆。
金豆豆多的,都要把這隻破瓷碗裝滿,掉出來了。如果要拿到行市上去兌錢,少說能換個十幾萬吧。
這種金豆子,我在潘家園也見過,如果不是從土裡埋了很多年頭,才刨出來。那泥土絕對不會滲進金子裡面,給人一種髒兮兮的感覺。
她手裡的這個破碗還帶着古怪的土腥味,要我說,這些東西沒準都是從老墳裡掏出來的。可她把東西遞到了我面前,眼神是那樣的執着:“夫人,這是給您的聘禮,還請您跟着老身上轎。”
“你說什麼?”我看這老太太也太喜感了,連新郎都不知道是誰,就憑這幾粒金豆子,還想娶我?
在這座城裡邊,誰去老婆,不是拿車子房子,做聘禮了。
一隻破碗,幾粒金豆子,還是讓黃鼠狼擡的花轎,就想讓我莫名其妙的上花轎,這也忒好笑了點吧。
況且,我也不想嫁人,我……
我這一輩子,都要陪着我媽,誰也別想把我們分開。
老太太似乎並不意外我的驚訝,繼續堆着笑臉說道:“還請夫人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