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五分鐘時間思考,預想到李綿芳的種種反應,想好怎麼應對,我纔給李綿芳打電話,剛接通他就呵呵笑道:“太陽還沒下山就已經來電話,看來你的辦事效率要比我想象的高……”
我道:“託你洪福,廢話我不想多說,你趕緊放了程懷火。”
“你認爲就這麼簡單?是你天真還是我天真?程懷火他沒有那麼廉價吧?況且你還害死我爸!”就知道他上次留着這話話題不談,是想在第二次的要挾之中佔據先機,“廢話我更不想多說,要程懷火可以,必須拿王印來換,我們在廣順交易,就今晚,地點可以由你選,我無所謂。”
“你爸的死你該去找林振堂,相反我爸的死我要找你。”
“不急,我們會有你死我亡的一天,但不是今天,你好好想想吧,我等你來電話。”李綿芳掛斷了電話。
雖然已經預計到李綿芳會要挾我交出王印,聽他說出來,心情還是有點糟。
做了些其它事,去食堂吃完飯回來已經差不多七點鐘,天早就黑了下來,天氣起了變化,漆黑的天空偶爾會有閃電閃動,風比白天的時候大了不少,看樣子就要有一場風雨。而在這場風雨到來之前,我們長順的暴風雨已經率先到來,就爲了這場暴風雨,所有休假人員,包括後勤人員都已經回到公安局,很有隊形的站在停車場中間。
我站的是第一排,視線寬闊。
準時七點鐘,我看着黃局長帶着幾位副職走出來,黃局長一翻慷概激昂的演講過後,每個副職負責一片區域帶隊出發,匯合特警、派出所警、交警,展開全城大搜捕行動。坦白說,這種架勢我第一次見在長順看見,雖然我無法參與到最前線,但我能想象,從他們離開公安局大門那一刻起,將會整個城都是警笛的聲音,警燈閃縮的彩光。
轉瞬間,原本停着許多車的停車場空了出來,黃局長說了一聲皇天保佑,對着大門口敬了一個禮,立刻轉身往大樓裡面走,我跟着他,來到五樓的指揮中心。
程懷火他爸已經在指揮中心裡面,就坐在密密麻麻掛滿監控顯視屏的牆壁正面。他左手拿着對講機,右手夾着一根菸,坐姿很標準,神色很凝重,以至於左右隔壁在崗的中心技術人員都不敢看他一眼,更不敢跟他說話。
黃局長整理了一下制服,走過去告訴他行動已經展開,他輕輕嗯了一聲道:“城南收費站這裡的關卡不要設在收費站前面,要設在後面,明白我什麼意思嗎?”
黃局長道:“明白,如果設在前面,要出城的車發現有關卡,有衝卡的機會,而如果設在後面,剛過收費,站油門還沒有踩起來,我們就能成功把車攔住。”
“你知道你不會這樣安排?怎麼當的局長?”程懷火他爸說着話又吼了起來,好彆扭的感覺,都說級別越高的領導越和藹可親,高高在上範不着跟小人物生氣,可這種特點在程懷火他爸這裡完全無跡可尋。當然有因爲自己兒子生死不明,着急所導致的原因,但撇開這個看,他跟流氓一樣。
黃局長被一頓臭罵,立刻拿起對講機聯繫負責設卡的人,讓他們立刻進行整改,我看着監控,發現他們的動作還挺快,收到通知用了兩分鐘已經全部整改完畢。
就這時,程懷火他爸回頭看了一眼,招手讓我過去,我走過去站在他前面居高臨下看着他,他感覺不太舒服吧,站了起來,挺直腰板,聲音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你們查的案子我已經大致瞭解清楚,你們調查過程中的細節你跟我說說。”
這是問殺人細節麼?我以爲他早會問,結果來那麼久不問,開口就在這公衆地方,我還真不知道如何說起:“這個……那個……”
黃局長倒是識趣,她說上個廁所,連忙就走了出去,我靠近程懷火他爸一步小聲道:“金通的案子原來是程懷火負責,後來接連死了兩個人慢慢開始嚴重起來,到昨天下午廣順鎮又死了一個人,是個副所長,我和程懷火去調查,遇上的事特別奇怪,現場被清理乾淨,那裡的領導不想我們查。”
程懷火他爸眉頭一皺,激動了起來道:“是他們謀殺的嗎?爲何不配合調查?小黃沒給你們指使?他幹什麼吃的?”
“你最好自己問,我不知道,我回來以後還來不及寫報告交上去就遇上許多事,程懷火就在那個時候被一個電話叫出去,然後失了蹤。”
“你意思是你懷疑他的失蹤跟廣順鎮的案子有關?”
“不是。”我想說是,因爲那樣更合理,但如果我說了是,廣順的戒嚴就要和縣城一樣,如此一來我們和林振堂的交易真要徹底泡湯,“殺人是之前的事,是中午的事,就那牛棚案,你剛剛說你已經瞭解清楚,所以應該知道這個案件。其實真實的版本是程懷火殺了人,我們一起毀滅了證據和屍體,當時情況很複雜,不得不殺,否則死的會是我們。”
“聽你這樣說你們就是合法開槍,殺就殺了彙報就好,爲何把事搞那麼複雜?”
“死者身份特別,我們不能暴露出去,尤其程懷火不能,我就知道這麼多,具體的要問程懷火。”我只能先往程懷火身上推,否則真無法解釋過去,而只要程懷火沒事,他會配合我,不會告訴他爸,“最後我想說的是,在這個事上面我們已經盡力,事實上現在這事沒人管,想管都管不來,證據鏈無法組合起來。”
“那是沒遇上查案高手。”程懷火他爸哼了一聲,“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讓我幫你們擺平?我告訴你,這事跟他無關,不是他開槍,是你開槍,這纔是真相,你如果想平安無事,等把他救回來以後勸他跟我走。”
“領導,你這不是坑我麼?他的性格軟硬不吃,他愛在這裡,別說勸,綁都綁不走。”我是看出來了,是領導都陰險,確實官字兩個口啊,他們說什麼是什麼,他要真那樣說,絕對沒有人相信我,就算相信我,都無能爲力。
“你是弱智嗎?不會利用他的弱點?跟他翻臉,絕交,讓他噁心,他鐵定離開。你不願意,我不勉強你,坐牢去吧,或者現在開始祈禱無法把他平安救回來。”
我愣住,我誤會了,徹底誤會了,他這不是陰險,簡直就是毫無人性。程懷火那是他兒子,需要這樣算計對付嗎?心涼啊,有個這樣的老爸,肯定活不長命。
我走出指揮中心的大門打算去廁所洗把臉冷靜冷靜,剛到門口,黃局長從裡面出來,他先開口道:“小雨,廣順鎮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原來我只是心軟,不想鬧大,後來覺得不妥,所以改變主意讓你和程懷火去查,你這沒亂跟領導說吧?”
我感覺很不可思議,黃局長竟然告訴我這些事?心虛?坑?心裡想着,我選了一種最安全的處理方法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就和他說了一句讓他問你。這是實話,我上個廁所。”我立刻越過黃局長進了廁所,一額冷汗。
等我洗完臉想從廁所出去,大哥大突然響起來!
謝天謝地啊,終於響起來,我已經等了好久,我連忙把大哥大掏出來往外面走,走到走廊盡頭按下接聽鍵。和我想的一樣,另一端傳來的是林振堂的聲音:“小子,你是在跟我玩花招麼?怎麼全城都是警察?”
我道:“這跟我沒關係,我就等你電話,我們要改見面地點,不在縣城,在廣順,你先讓我確定你把孩子帶了來。”
“等等。”一陣雜音響過,沒兩秒鐘,傳來小姨的聲音,她說她和兩個孩子都在,不過來不及說第二句,又是一陣雜音,再然後是林振堂的聲音,“我要的是王印,我說過我有把握把他們搶來我就有,說交易地點吧!”
“你現在想辦法出城去廣順,路上我會給你打電話。”掛斷了林振堂的電話,我連忙給我媽打過去,讓向飄飄聽,問她選好交易地點沒有?
向飄飄道:“馬鞍坡北面的石山,我們隨時可以出發,你那邊情況如何?”
我道:“林振堂剛來過電話,兩個孩子和小姨都在,我等會回覆林振堂,大概一個小時他就能去到馬鞍坡,你這樣交易,先把林美麗給他以示誠意,然後換孩子和小姨過來,如果他不願意,孩子走中間,小姨走最後,給了孩子給王印,他拿到王印放小姨,如果他都不願意,取消交易。時間不多,趕緊去現場佔據有利地形,交易完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白白爸爸這邊呢?他會不會來了長順?我有個想法,交易完成以後你可以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王印的下落,他如果想要,讓他去攔截林振堂。”
“放心,我已經想好,我還要通知李綿芳,讓他們三夥人碰在一起搶個半死。”
說了一聲萬事小心,向飄飄掛斷了電話,我轉而給林振堂打過去,讓他去馬鞍坡北面的石山和向飄飄交易。
往下就是等消息,只要消息傳來我就立刻行動,首先交口供,其次抓王芸,接着抓陳彬以及李文章招供那些人。然後通知白少堂和李綿芳,我們和林振堂做過交易。等他們忙的不可開交,我再利用程懷火他爸和黃局長,把這三個傢伙早安排進來的道士、蠱師、退伍軍人、小嘍囉,一次過全部清出長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