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兒?!
我頓時蒙圈了,趙玉良死了?!
這貨纔多大啊,撐死了不超五十,好端端的怎麼會死。
響起四年前,老煙鬼去大青河打撈血敵雙煞,趙玉良不情願,最後還是被我爸的八十塊錢打發了,自從血敵雙煞問世,他才明白老煙鬼的手段,日後對我爸恭敬了不止一分。
這些年我都在上學,回村的時間漸漸減少,碰見趙玉良撐死了叫聲‘掰’,也沒啥深交。
不過說到底也是一個村的,他突然一死,我這心裡真有點唏噓呢。
“他這是得癌症了?!”我問我爸。如果沒有重病,不可能說死就死,都說人脆弱,但說到底也瓷實着呢,哪這麼容易翹辮子。
我爸嘆息一聲:“要是癌症就好了,這死的倒也踏實。趙玉良死的又冤又慘,命中該有這麼一劫。”
他端起白開水喝了點,把隨身的兜子接下來,裡面都是做木匠活的工具,我眉毛就是一蹙。
“趙玉良今天起早去保定辦事,可沒到十點就被人給打死了,腦袋上砍了一刀,胸口中了一槍,當場就死了,後來才聽說,今天早上,保定市西邊兒一個廢棄的化工廠,發生了大規模的械鬥,好像是黑社會幹的
。一撥人追殺另一撥人,打的天昏地暗,逃跑的一撥人都嚇死了,只要有擋道的一律下狠手,趙玉良趕得也巧了,一個照面就丟了命。屍體還是公安局送回來的。跟你前後腳,你剛躺下,公安局的人就進村了。”
我一聽這個,差點兒從地上跳起來,心說糟糕,這動靜,肯定是孫大炮的人搞出來的,看來小鱉查到了據點的位置,從而爆發了火拼。但這神仙打架,百姓也跟着遭殃。這趙玉良雖然難揍點,但沒招誰沒惹誰,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死了,總感覺有些不應該。
不過既然是被逃兵弄死了,那肯定是血月哥那幫人,黑虎會這又背了一條人命啊。
此時,我爸一臉低沉,接着說:“公安局的人說明了狀況,趙玉良家裡都炸了鍋,死活要找人償命,但現在連怎麼回事都沒調查出來呢,根本找不到兇手啊。哎,這事兒也出的邪性,辦點事兒把命給辦沒了。但人死了就得張羅後事,我抓緊時間弄了一副棺材,你師傅超度了一下趙玉良的亡魂,這不弄到現在纔回來。”
我點點頭表示懂了,心裡講話,這人吶看着瓷實,其實不僅折騰,就跟流星一樣,唰,說沒就沒啊。
老煙鬼抽完一袋煙,從鞋底子上磕着,冷哼:“人的命,天註定,既然橫死街頭,那就說明趙玉良不是什麼好餅,怎麼別人不死?”
我爸趕緊攔着:“算了算了,人都死了,還說這些有啥用。”
我們說着話就進了裡屋,他倆都在趙玉良家裡吃了飯,根本不餓,我趕緊收拾了桌子,沏了一壺茶,仨人就嘮開了。
我剛從保定回來,保定就出了大事,我爸還挺慶幸的呢,說保定那邊兒打老輩子就不太平,以後可得加小心。
我有些汗顏了,昨天后半夜賊拉拉的驚險啊,被雙管獵都頂腦門子了,說出來肯定把我爸嚇個好歹,所以我還是閉嘴吧。
老煙鬼眼睛不揉沙子,喝水的功夫就問我,昨天到底幹啥去了。
都說到這份上了,我沒敢隱瞞,就把楊奇家裡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並且着重的闡述了下邪教高手的外貌。
唐裝,布鞋,披肩發,黑布蒙面。
一聽又是邪教作祟,老煙鬼直接從板凳上跳起來了,急赤白臉的就吼:“那幫狗崽子又回來了?
!”
我衝老煙鬼一擺手:“我說您先坐下,說到底,是我破了風水局,邪教高手敗了的一塌糊塗的,你有啥可激動的。”
老煙鬼重重哼了一聲,眼中有精光爆射,說:“你少跟我嬉皮笑臉的,那靈寶派外獅子豈是那麼好抵擋的,你沒死,就算三清祖師爺顯靈了,不行,我非得去保定一趟,把邪教的人給捏死!”
我苦笑:“你都不知道人家在哪兒,怎麼捏死?我知道您本事大,但敵在暗處,咱們決不能莽撞啊。”
老煙鬼氣呼呼的把菸袋鍋摔在桌子上:“那你說咋整,成天出這事兒,你叫我倆怎麼踏實?”
我爸也着急呀,趕緊說:“是啊,沾上邪教,可甩不清了,不行,咱們找個機會和解一下,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老煙鬼冷笑:“老陳,你想的太簡單了,這幫人都沒好心眼,西涼屢次壞他們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和解,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徹底滅掉!”
我爸嘆息一聲,不言語了。
我嘬着牙花子,心裡講話,這老傢伙的火氣要是上來,天王老子都擋不住啊。他可是經歷了早年的戰亂,殺了不知多少敵人和死鬼,恐怕這世上就沒能叫他害怕的!
我和聲說道:“其實吧,這件事也就是被我趕上了,湊巧了,如果我不幫楊奇家破風水局,咩厲鬼,也對不上邪教的高手。”
我爸不解道:“你說這個邪教,怎麼竟想着害人,楊奇的爹媽怎麼得罪他了?”
一說這個,我可來了精神頭,苦笑道:“這事兒說起來也邪乎啊,邪教高手先在水井裡安置了兩個厲鬼,先後害死了楊奇的父母,風水局佈置的那個專業,我尋思沒有個深仇大恨不可能這麼做。但是等滅了厲鬼,破了風水局之後,楊奇的父母死活不說怎麼回事,就一句話,因果報應,該來的總會來,這都是命!”
可這一句話不要緊,我爸手裡的杯子,‘啪’一聲就掉地下了,摔的稀碎,茶水濺了我一褲子。
我就發現,我爸跟魔怔了一樣,一張臉煞白,嘴脣都哆嗦,但很快,他就回復了正常,連連乾笑着說沒注意,拿起笤帚就把玻璃碴子掃走了
。
我這心裡可犯了嘀咕了,爲啥反應這麼大啊。
老煙鬼悶頭裝起了菸絲,根本不跟我對視,就跟剛纔的事情不存在一樣。
嘿,這個場面詭異啊,弄得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我又想起我爸自身的秘密了,我知道他肯定瞞着我什麼,但他死活不說,我也沒辦法。或許老煙鬼知道他當年做過什麼,但這老東西嘴巴也上了拉鎖,就是不肯吐露隻字片語,反正遇到他們來,我算是一點轍都沒了。
等我爸回來,屋子裡的氣氛纔好轉了一些,楊奇家裡的事情被避過去了,我爸開始詢問我的學習成績。
我天,自從上了高中,他可從沒講究過我的成績,今天是多沒話說啊,怎麼把這茬兒給提起來了。
眨眼間,就到了十點,我爸準回去睡覺,但臨了,老煙鬼就隨口問了一句:“楊奇的父親叫什麼?”
我不假思索的就說了一句:“楊金德!”
這三個字可不要緊,就見我爸渾身一抖,腳下一軟,差點兒栽地下,多虧了扶着桌子,我一看,他雙腿都打擺子了。
“爸,你咋回事?!”我一下扶住了我爸,挺着急地問。
我爸這個表情呦,哎,怎麼說呢,眼睛瞪的直直的,就跟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眼中除了極度恐懼外,還有很大的不解。貌似楊金德三個字是那麼不可思議。
“爸,你說話啊,是不是白天干活累着了?”我爸一心都撲在我身上,他要是有個病,有個災,我是真心疼。
過了好久,我爸爸才緩過了一口氣,一臉的死灰,看了老煙鬼一眼,一抹苦笑就從嘴角上綻放出來了,叫人怎麼這麼心酸。
臥槽。
這特碼到底怎麼回事呀?!
“沒事孩子,可能今天降溫,受了寒氣,睡一覺就好了,你昨天勞頓了一天,也別熬夜,被窩裡躺着去,暖和
。”
說着掙脫了我的手,就往裡屋走,我分明發覺,他的掌心出了一層細汗,手掌都哆嗦。
我心裡咯噔一聲,這是受了多大的驚嚇,怎麼會這個樣子?難道說,我爸認識楊金德不成?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爸已經離開了,我就看向了老煙鬼,而老煙鬼卻一臉憂愁的坐在那兒,眼睛迷離着,煙都不抽了。
我就知道壞了,這倆人今天反常的厲害,其中必定有古怪。
“老煙鬼,我爸到底怎麼回事,你要是知道就說出來,我這當兒子的不踏實啊。”我都快給他跪下了。
老煙股眼中有思考,但跟我爸一樣,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清了清嗓子,就說了兩個字:“睡吧!”
說完也要走,這次出奇的奔我爸那屋走了,他倆可從來不睡一屋的,怎麼今天……
我這心裡就跟貓爪子撓一樣,恨不得掐着老煙鬼的脖子,叫他把話說明白一點,這麼藏着掖着的不是老爺們兒啊。
我氣呼呼的躺炕上了,關了燈,大被窩一捂,輾轉反側的尋思。
我想到了我媽,想到了我媽的死,想到了我爸的秘密,又想到了楊金德的那番話。
不知過了多久,我就聽院子外面有火光,亮亮堂堂,我心裡一驚,以爲失了火,趕緊扒窗戶往外看。
這一看把我嚇一跳,原來是我爸蹲在牆角,往盆子裡燒紙錢呢,一邊燒一邊說話,貌似在祭奠我媽,他聲音很小,外加上北風很大,我聽不清楚。
斷斷續續的就那麼一句:“翠蓮吶,我以爲那件事都過去了,咱們也遭了報應,但你不知道,楊金德死了,都變成鬼了,也啥都沒說啊。”
我爸眼淚流了下來,又放了一疊紙,嘴脣哆嗦着說:“他們…他們回來復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