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煙鬼的這個主意,雖然陰險點,但絕對是上上策,我們只要守株待兔就行了,用不着大動干戈。反正我第一個跳出來,表示贊同。
胡解放爺倆對視一眼,也沒有任何意見,別看胡解放是薩滿教的出馬弟子,但對付這種事兒還欠缺一些經驗。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呂雙傑從外面回來了,抓着一個袋子,到了老煙鬼跟前兒,一打開,裡面全都是新鮮的紅棗。
“這季節找紅棗太費勁,多虧了村西頭又開了一家代銷點,這是從南方運來的棗子,還新鮮呢。老先生,你看成不?”
老煙鬼有了笑模樣,抓了一把,棗子不大,但也能派上用場了。
“成,就是它了。今天老朽就幫你抓住這個孽畜!”
呂雙傑難得笑了一下,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趕緊說:“那晚上可就全拜託給老先生了,我看這馬上中午了,我先去張羅飯,吃飯完大家休息一會兒。”
這小子年紀不大,但說話既得體又穩重,顯得十分成熟
。也正是這一點,十分討人喜歡。
不過老煙鬼卻攔住了他,擺擺手:“吃飯的事情不急,我還有事情沒交代完。光有紅棗是不夠的,狐狸生性多疑,萬一不吃棗子,咱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它撒野啊。所以必須準備一些防禦工具,我得畫一道大符。”
“胡屠戶!”
胡解放一愣:“老先生你說,我老胡能幫忙的一定不含糊。”
“這件事還非得你出馬不可能,你最少給我找到十張完整的狗皮,外加一張大網!”
我們所有人都是一愣,胡解放撓撓頭:“要的東西可夠偏的,說實話,俺老胡賣肉多年,的確殺過狗,狗皮不止十張,大網嘛,村西頭的張大下巴到有一張。不過老先生你得跟俺講講,這東西又是幹啥的?!”
老煙鬼神秘的一笑:“俗話講,狗仰頭,狐狸藏尾,這說明狐狸怕狗,找狗皮其實就爲了畫符,這道符能削減狐狸身上的妖煞之氣,便於我們的捕捉,而大網再簡單不過,是用來困狐狸的。當然了,也需要特殊處理一下。”
胡解放當即恍然大悟,挑起大指稱讚:“賊拉拉的高明。道家法門就是他.娘.的不一般啊。”
說完帶着小賤風風火火的就走了。
老煙鬼衝我說:“妖這東西最邪,我們得做好萬全的準備,來吧,和爲師一起畫符!”
還畫什麼符啊?我心裡挺納悶的。
等呂雙傑從屋子裡拿出一堆白色棉布的布條後,我就明白了。
這種符,名爲‘新畜橫鎖符’,對妖精有專門的剋制作用,畫符並不是用硃砂,而是用狗血。我和老煙鬼利用一個小時的時間總共畫了三十六道。
等快到中午了,小賤父子倆回來了,拿了十五張狗皮,以及一張腥臭無比的大網。
老煙鬼吩咐,將這些狗皮相互縫起來,要形成一個大平面,又將‘新畜橫鎖符’系在了漁網各個角落,密密麻麻的都是白布條
。老煙鬼說,只要用這東西扣住狐狸精,那就沒個跑。
中午我們簡單了吃了一點東西,隨後都被勒令休息一二,因爲晚上的時候就得賣力氣了。
呂雙傑將院子裡的積雪清掃乾淨,然後老煙鬼就獨自一人繪製大符。他不叫任何人打擾,即便是我也只能透過窗子來看。
十五張狗皮縫合在一起,直徑足有三四米,我心裡講話,這道符究竟要怎麼畫,符面也太大了一些。
老煙鬼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他竟然用粉刷牆壁的刷子,沾了稀釋的狗血,飛快的畫動起來。不多時,一道古怪的大符躍於狗皮之上,我開啓了觀氣術,就發現一股惶惶鎮壓之力從大符上蒸騰起來。
符籙已成,老煙鬼直接回屋睡覺,大約下午四點的時候,我們都休息好了,纔去外面看這張大狗皮。
上面的狗血已經乾涸,但符威不減,加上白天陽氣厚重,離得近了,竟有種被壓迫的感覺。
我知道這已經成了,心裡不由自主的就鬆了一口氣,問道:“老煙鬼,我們下一步就等狐狸精自投羅網了?!”
老煙鬼點點頭:“基本上就這樣了,有了趁手的工具,便能事半功倍。不過,咱們也不能閒着,一入夜,就要各司其職,胡屠戶你和呂雙傑保護呂大娘,胡家小子和西涼上房頂,你倆拎着大網,等我的我消息,只要時機成熟,就把大網丟下來,困住狐狸精!”
一聽這個,我們全都熱血沸騰,這抓妖怪可是長這麼大頭一次,哪能不上心呢。
我就問了:“我們守護的守護,上房的上房,你幹啥啊?”
老煙鬼沉聲道:“我自然有更重的事,不過得先出去一下。”
天一擦黑,老煙鬼就離開了這裡,他說什麼都不要問,就按照他原先囑託的去做。我們心裡都十分的納悶,都以爲這老傢伙要臨陣脫逃。
但我回頭一想,老煙鬼肯定不是這樣的人,他的離開是有目的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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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院子裡挖了一個淺坑,將那張狗皮大符埋了下去,上面蓋了淺淺一層土,而後在土層上撒滿了紅棗
。
其中有五顆棗子有問題,裡面塞了秘符。只要狐狸精吃進嘴裡,那一準兒沒跑。
剛下過雪,天氣陰沉,天黑的較快,大約晚上七點後,夜幕就籠罩了這裡。由於老煙鬼的突然離去,搞的呂雙傑這小子很緊張,一個勁兒的問,老先生什麼時候回來,就咱們幾個能對付狐狸精嗎?
胡解放和小賤一個勁兒的看我,其實我也不知道老煙鬼到底幹嘛去了,但事到如今,咱也不能打退堂鼓啊,就腆着胸脯講道:“咱們準備的這麼充分,別說狐狸精了,就是孫悟空來了,也得扒一層皮,別想太多了,幹吧!”
我一句話給呂雙傑吃了定心丸,等吃過晚飯後,胡解放和呂雙傑,一人一把殺豬刀,就守衛在了呂大娘的身側。
呂大娘叫完魂之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好多了,她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整個人還挺緊張,死死的抓着被子不放手。
胡解放一個勁兒的安慰:“我說呂大娘,有俺老胡在這兒,你就放那個心,就算他們盯不住勁,我也保你平安,咱們房後面就供着保家仙,紅了眼,我就是折壽也把他老人家請出來!”
呂大娘眼睛都紅了,就一句話:“家裡的老大失蹤了這麼多年,沒找到他之前,我不能死,我還得等着他回家。”
呂雙傑哭了:“媽~~~”
我和小賤看不了這個,互相對視一眼,果斷的退出了房間,然後悄無聲息的上了房頂,把掛滿了‘新畜橫鎖符’的漁網展開,不錯眼珠的頂着院子裡的動靜。
“呂大娘命苦,操勞了半輩子,也沒過上好日子,今天說什麼也不能叫這隻狐狸精得逞。”小賤瞪着大眼珠子說。
我也點點頭:“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人活着不易,咱們可不就得幫人幫到底麼。”
說實話,三九天,站在房頂上,被北風一吹,臉都麻了,我倆很後悔,沒帶個帽子出來,而我也在不斷展望,心說老煙鬼到底去哪兒了,怎麼這次還神秘兮兮的呢。
一轉眼就十點了,我和小賤凍的大清鼻涕都流了出來,而院子裡除了呼嘯如刀的北風外,什麼東西都沒有
。
小賤凍的直哆嗦,牙齒不斷打架:“我說老陳,那狐狸精到底還來不來啊,在這麼下來,咱倆就成冰棍兒了。”
我其實也快頂不住了,但開工沒有回頭箭,咱不能半途而廢啊,所以我就跟他聊天解悶,順便把趙玉良詐屍和青羊鬥法的事情講出來了。
一聽這個,小賤激靈靈打一寒顫,一下就不冷了,渾身的鮮血似乎都沸騰起來。
“唉呀媽呀,這麼大場面怎麼沒叫上俺老胡。沒想到那隻黑貓竟有這麼大的後臺,那五鬼大搬運是不是賊牛逼?”
我這個無奈,心說差點兒把命都搭進去,還牛逼個毛線。
“更沒想到的是,借了一道天雷,把一個狐狸精給刺激了,不然也不會有這檔子事兒,這一天老煙鬼沉默的可怕,估計他也明白是自己闖的禍,所以啊,今天晚上他肯定得可勁兒的折騰。”我嘆息了一聲。
可就在這時,忽然聽聞院子外面,傳來了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音,就跟老輩子誰家娶媳婦兒一樣。
我驚訝的看了小賤一眼:“你們村兒大晚上的結婚?”
小賤撓着後腦勺,一臉不解:“不能啊,咱河北可沒有晚上結婚的習俗,即便是二婚的話,也應該吹喇叭啊,現在都時興放炮仗!”
正說着呢,我就聽吹吹打打的嗩吶聲由遠及近而來,再一眨眼,正對着大門前面的莊稼地裡,忽然出現了一幫送親的隊伍。
前面八個樂手,身穿大紅襖,頭戴瓜皮帽,胸掛大紅花,手裡捧着各種樂器,搖頭晃腦的吹着,後面是一臺精緻無比的八擡大轎,八個轎伕同樣穿的花花綠綠的衣服,腳步輕盈,幾乎是一蹦一跳的,貌似擡的這頂轎子一點兒也不沉。
但是等我看清了這些樂手和轎伕的面孔後,我這心裡咯噔一聲,渾身的汗毛後炸起來了。
小賤更邪乎,大叫着:“唉呀媽呀,這這這,這都是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