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蕭大瞎子猛往嘴裡灌酒,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恐懼當中,貌似那天的一幕幕還在眼前回放。
我和小賤也渾身發冷,怎麼好好的一個人,會變成這個樣子,恐怕是被鬼上身了。
蕭大瞎子呲了呲牙,滿口都是酒氣:“跟你倆說真的,當兵那麼多年,啥玩意兒沒見過,但在一刻,快特馬把我嚇死了,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我後面的小黃嚇的都說不出話來了。可就在這會兒,貼在樹上的戰友,噌的一下消失不見了,就跟會瞬移一樣,我聽到遠處的樹林子嘩啦啦直響,很多鳥兒被驚嚇的撲騰着翅膀就飛了,我心裡就尋思,這戰友不會是跟猴子一樣,順着樹枝子跑了吧?”
“事後,我和小黃艱難的站了起來,說句掏心窩子的,兩腿都打擺子啊,光知道老林子裡邪乎,但誰也沒見過這麼邪乎啊。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麼變成了這樣。不過,那是我們的戰友,都是過命的交情,無論他變成了啥,我們都不能放棄呀,所以我倆喝了幾口水,端着槍就往前追,可能你們不理解我們那時候的感覺,要說害怕是真害怕,但更多的是着急,人一急眼了,啥特麼危險都拋開了,必須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大火剛被撲滅,滿天滿地都是白煙啊,老林子溫差大,別看我倆一路奔跑,但渾身涼颼颼,得零下十幾度,等一跑起來,我和小黃就忘記時間了,不知不覺竟然進入了老林子的深處,這裡的植被太多啦,像什麼落葉松,樟子鬆,紅皮雲杉,白樺,蒙古櫟,山楊,有的粗壯的,五六個人都抱不過來,像落葉松高三十多米,把老天爺都能遮擋上,我們一路前行,根本就沒有任何方向感了,最後也不知怎麼回事,我和小黃就來到了一片墳圈子。”
蕭大瞎子抿了抿嘴,嘆息一聲:“這老墳圈子太邪乎,可不跟農村的墳地一樣,一眼就能看到頭,誰也不知道這些墳存在了多少年,反正方圓數裡,乃至數十里地都是墳頭。有些老兵跟我們講,這些墳一大部分是鄂倫春族人的,還有一部分是古代人的。”
我詫異道:“古代人來大興安嶺幹啥啊?打獵麼?”
“啥玩意兒啊,不是打獵,你是不知道,在漠河那地界有黃金,連邊境的老毛子都過來淘金了,古代的朝廷自然知道這些事情,所以經常在大興安嶺駐紮軍隊,找黃金,充國庫。但是老林子哪是平常人能待的,古時候竟死人了,並且十月份大興安嶺就會封山,進也進不來,出也出不去,死了的人,只能就地埋葬,久而久之,這老墳圈子的面積就大了去了。”蕭大瞎子煞有介事的解釋起來。
我和小賤全都恍然大悟,看起來,大興安嶺比想象中的還要惡劣啊。
“你們到了墳地又發生什麼事兒了,找到你們的戰友了嗎?”小賤等不及了,趕緊問道。
蕭大瞎子情緒激動了起來,陰沉說道:“找到是找到了,但,但我那戰友已經被人給殺了。”
啥?!
這麼一會兒就死了,這老林子還有別人?!
蕭大瞎子一拍桌子,把我來下一跳,無比憤慨的說:“我cao他個八輩祖宗的,到了老墳圈子之後,我和小黃就發現那個戰友被斬成了一段一段的,腦袋,四肢,全特麼砍下來了,肚子也剖開,血呼啦的腸子流了一地,哎呦,那個慘,那個滲人。我和小黃當下就哭了,不是被嚇的,而是心疼啊。就在這時,我倆忽然發現遠處的老林子裡有三個人影閃動,是兩個大人帶着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我們本以爲是人,但沒想到他們的速度太快了,幾乎是飛啊。小黃直接嚇癱了,說那三個是厲鬼,就是他們殺死了戰友。”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當初是咋想的,反正一股怒氣就頂上了腦門子,我端起槍,衝前面老遠老遠的三個人影就是一梭子,打的樹木噼裡啪啦的,我一邊開槍一邊扯着嗓子罵大街。等我宣泄完了之後,我心裡就咯噔一聲,因爲不知道啥時候,那三個人影竟然回來了,就在不遠處看着我們。”
蕭大瞎子一臉的驚悚:“你倆是不知道啊,那三個人影真不是鬼,是人,但是他奶奶的,他們比鬼長的還嚇人啊。那兩個大人,一個身材消瘦,臉色就跟塗了白灰一樣,倆眼珠子紅彤彤,就跟要吃人似的,並且還斷了一條胳膊。另一個更瘮的慌,腰上盤着一條大野雞脖子,並且有特馬三個腦袋。”
我和小賤不由自主的就嚥了一口吐沫,先不說那個白臉紅眼斷臂的傢伙,光是旁邊那個人就夠瞧的了,野雞脖子是啥東西?那學名叫虎斑頸槽蛇,賊拉拉的毒烈,要是被咬了,那就趕緊準備後事吧,屁轍沒有。所以說這人竟敢在腰上盤一條野雞脖子,這是真心牛逼啊。
不過,要說這個人長了三個腦子,就有點天方夜譚了,反正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三個腦袋的人,三隻手的小偷到是有所耳聞。
小賤吵吵上了:“哎呀,我說瞎子,你這也忒能扒瞎,哪有三個腦袋的人,這要是長三個腦子,那尋思事兒還不亂了套,到底聽誰的?”
我一口酒沒噴出去。
蕭大瞎子罵道:“你這猴崽子知道個屁,當年我的眼睛可不是這樣子,看的真真的,還能騙你?”
他喘了口氣,繼續道:“按說老林子裡邪乎事兒多,平常人頂多在外圍打個獵,真敢往裡面走的可沒幾個,那時候可是大半夜,這兩大一小三個人行蹤飄忽的,一看就不是善茬子啊。並且是他們殺了我那戰友,所以我說什麼也不能饒了他們。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就嚇人了,那個長仨腦袋的,看見我之後,明顯很興奮,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套話,我根本聽不懂,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個外國人。可沒等我反應呢,這個外國人就從腰上接下了一個袋子,用手一抖,袋子裡鬼哭狼嚎,竟從裡面跑出一道黑煙,這黑煙在密集的老林子裡呼嘯騰飛,把我嚇的都快尿褲子了,我剛要換子彈打他狗日的,誰知道這黑煙竟幻化成了一個厲鬼,直接本我臉上就掏了過來,我感覺眼珠子一疼,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我心裡一驚,果真是被厲鬼給掏了眼珠子,但據我所知,即便給厲鬼摳瞎了,也不可能成爲鬼眼啊。你以爲被厲鬼弄一下,眼睛就會變質?那絕對是扯淡,你不信找個厲鬼去試試,摳下你的眼珠子,那眼眶子裡就啥都沒有了。
所以說,我聽到了現在,感覺事情越來越奇妙。這兩大一小三個人到底是幹啥的。尤其是三個腦袋的外國人,明顯會道門之法,不然的話,他不可能驅鬼害人。
小賤趕緊給蕭大瞎子倒酒:“後來呢,那後來咋樣了?”
蕭大瞎子可喝了不少了,臉色酡紅,呼呼的,不過藉着酒勁兒,他的精神頭可就上來了,由原先的低沉,一下子張揚起來:“後來?!後來的事兒更特麼邪乎啊,等我清晰過來,我感覺我蓋着厚實的衣服,我以爲我被小黃帶回林場哨所了呢,我這心才踏實了一點,並且我的眼睛也被包紮好了,不怎麼疼,就是很澀,總流眼淚,我心裡那個憋屈呦,這以後沒了眼睛可怎麼生活?但我心裡又慶幸着,能撿回這條命就算不錯啊。”
“可等我徹底清醒了,我才發現壞了,爲啥,因爲我聞着周圍的空氣特別潮溼,發悶,並且我也不是在哨所的牀上,而是在一顆大樹叉上,我一下就慌了,心說這是哪兒啊,難道我被三個腦袋的外國人抓走了?這一折騰不要緊,我直接從樹杈上給翻下來了,我眼睛看不見,不知道離地面多高,但我那時候渾身都難受,真要摔一傢伙,半條命可就沒了。”
“可就在我往下掉的時候,突然探出了一雙手,就跟接一塊棉花差不多,把我放到了地上,那我一下就毛了,問對方是誰,是不是小黃,可我一問出來就後悔了,小黃那孬貨,哪有這麼大力氣啊。於是我胡亂撿了跟棍子,就抱在懷裡,要真是三個腦袋的雜碎,我就豁了這條命了。”
我聽賊拉拉帶勁,整個人都投入了,所以我就發現了破綻,說道:“不可能是三個腦袋的外國人,他放鬼把你的眼珠子掏了,不整死你就夠可以了,還能給你包紮,還能接住你。”
蕭大瞎子一挑大指:“還是你小子激靈,比姓胡的小子強多了。”
小賤一瞪眼:“我特麼……”
“別鬧,你趕緊說說,到底是誰救了你啊。”我問。
蕭大瞎子一臉神秘的說:“我一開始就問過你們,信不信這世上有神仙,你倆都說信,其實我也信,因爲救我的就是一個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