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然是青年男子,也就是小陳——張志強高薪聘請來自秘密渠道的頂級殺手陳遇賢。
他也十分擅長控制局面,怎麼可能輕易地就讓黎婷把人帶走?
那以後道上也就不要混了?
另一個則是氣喘吁吁,黎婷心裡暗自罵了無數遍,這才一路跑將過來的孫雷鳴。
年輕警官倒也不犯傻,只在車門口探頭探腦跟着使勁打起眼色,愣是要讓黎婷下來說話。
這一出沒由頭的尷尬場面,可把黎婷氣出煙來,可偏偏這會兒又在外頭,不便同室發飆,尤其是在這一夥殺人不眨眼的歹徒面前。
黎婷只得嚴辭正告了張志強幾句,無非是千萬別耍花樣,她的子彈可是不長眼睛什麼的。
她這便又交代車上時不時回頭看熱鬧的司機同志,務必配合警方執行公務,也就是不得擅自開車什麼的,終究還是不耐煩地跟着下車。
看看離車雖然沒有多少距離,孫雷鳴眼見黎婷不肯再走了,也就手舞足蹈地說:“剛剛羅處又打電話過來,我,我看黎姐你……你在車上動靜比較大……”
“你也知道動靜比較大啊,那就趕緊過來幫忙,還聊個屁電話,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黎婷槍不離手,始終也瞄着班車上的動靜,卻還是忍不住沒好氣地打斷他。
“不是不是……黎姐,你,你聽我說,我說了車上可能有嫌犯,可羅處還是沒讓我們行動啊,嗯,他還說了,你手機怎麼老也打不通,並讓我轉告你,千萬要聽指揮,不要擅自行動。可,可……你,你已經貿然行動了,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跟羅處說呢?”
孫雷鳴說了一大堆,其實就一個意思,也就是深怪黎婷不聽指揮,不管不顧地還是上了車。
“什麼?人我都抓了,還能放得回去?何況命令也是羅處一早下的,大夥兒都出來了,難道還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黎婷顯然一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姿態,先前一身冷汗更顯肉感的身姿,迎着晚風一陣招展。
“啊……黎姐,那現在怎麼辦?你,你幹嘛這麼急呢?剛纔,好吧,在那邊都說了不要來,不要來……都怪你,羅處一直也說了只讓我們按兵不動的,等他回去後新的命令,你,你偏不聽,現在好了,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惹麻煩了不是?”
孫雷鳴說的還是一個意思,彷彿根本沒有留意到就在面前的這個朝夕相處的女同事,實在是一位丰姿綽約的大美人。
這身邊的人吶,通常都容易睜眼瞎。
“那是跟你說的,我又沒聽到,除非羅處親自打電話我……”
黎婷隨手掏出手機,也不管多少個未接來電,也就直接按了關機。
“你……黎姐,不行,這樣不行,真不行……”
“這事跟你沒關係了,有什麼我一個人扛,別再給我磨嘰嘰的,趕緊去開車,調頭!”
黎婷明顯臉色變了,咬着下嘴脣,發誓般地說,“我今天要是不把這姓張的王八蛋給逮進去,我他媽的,我就不姓黎!”
……
就在這兩個警察意見相左,分歧很大的同時,隔着車窗明顯看不到最後一抹的夕陽到底藏哪去了,天空只是一片濛濛的烏亮。
就要暗下來了,卻可以看到那兩個警察鬼鬼祟祟地,一般只有自己這夥人才幹得出的勾當,尤其是後來的那個青年警察一副畏首畏尾的樣子。
車上的張志強更加深信,自己隨口而出的決定是那麼的正確,也就暗暗鬆下一口氣來。
何況,他除了依仗,還有多少張王牌在手連他自己都數不過來,也都是萬不得已情況下臨時纔會想到的。
也正因爲如此,這才令他能在生米縣爲惡這麼多年始終不倒。
成功絕非偶然,長年累月的苦心經營纔是王道。
張志強不由得把剛剛鬆下來的那口氣又吐了出去,手機也就在這時候,清亮地響了一聲,一條匿名短信也就兩個字母“OK”。
他喜形卻絕不露於色。
收回目光後,張志強也就朝着已經走到近前的陳遇賢,還是極快地說:“小陳,沒關係咯,我跟他們走一趟,估計也就幾個小時的事,呵呵……放心吧,弄不好,還能叫那娘們,吃不了兜着走,呵呵……”
陳遇賢手裡一直把玩着那兩付手銬,想了想,也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好吧,算我一個了,我同你一塊去,多少,有個照應。”
張志強點點頭,心裡頭暗自感嘆,這要是自家兄弟那該有多好喔,這才叫作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說出口來,反而摸了摸有些兒光亮的圓臉平頭,似乎要把這一刻的情緒輕易抹掉,這才朝着阿水菩薩般地招了招手。
阿水始終也還是坐着的,眼睛骨碌碌地更是沒停。
這下,他看到絕對的老大這一招手,屁顛屁顛地也就一路小跑了過去,全然沒了剛纔的緊張勁兒。
他的動作幅度顯然很大,引得車上其餘的大部分人還是忍不住地溜了一眼。
到底是黑社會正在密謀着些什麼,大家既便是存了一萬個好奇也始終不敢太過好奇。
只有賴小蓮膽子夠大,也或者是今天,那個生死冤家跩樣的刁大實在惹毛了她,亦或有其他某種特殊的情結梗在心頭,一直悄然使怪。
反正閒坐着的這一大段時間裡,她不時放膽回頭,留意更多的反而是刁大。
刁大也始終死不死、活不活的樣子,好了,這會兒好像終於有點動靜了,而車內明顯要比外頭更暗的原因,賴小蓮禁不住探頭多看了幾眼,肯定有幸災樂禍的情緒在裡頭。
陳遇賢也因爲阿水靠近了的原故,顯然不喜他的這般姿態,也就挪了兩小步把後背第一次完全暴露給了車門。
他絲毫不介意遠一點的地方,正有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始終對着班車這頭,又哪裡會在意車內其餘人等此刻正在做些什麼呢?
陳遇賢微低了頭,也就拿着那兩付手銬自個兒地在一旁,繼續撥弄着玩。
面對面了,阿水這才感覺到他的存在一般。
但阿水的反應終究比較遲鈍,總覺得怪怪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以至於他把耳朵拘謹地貼向張志強,明顯就是害怕老大的意思。
張志強也就笑了笑,八字須撇到一邊後,這才極快地低聲說:“哦,你跟,跟阿扁,等會兒就不要跟着我了,噢……等,等阿扁醒了,趕緊回生米,你們兩個找條利落一點的船,有多遠就給我跑多遠,沒有我的口信,到死也不要回來,嗯……記住了沒?”
“嗯……是,是是,張,張總……”
阿水還沒有完全聽明白就搶着回了話,如搗蒜般地不住點頭後,又不禁傻乎乎地說,“什,什麼……”
“蠢貨!”
張志強不由暗自罵了句,卻還是老練地拉開了手提包,隨手又掏出了四五疊鈔票,也就用小眼睛朝跟前這個蠢貨遞了眼色。
直等阿水的眼睛發亮了,注意力完全集中了,張志強這才又說了一遍上面話裡的意思。
“聽清了?明白要幹什麼了?”
雖然阿水還是如搗蒜般地不住點頭,張志強終究有點不放心,也就多問了一句。
然後,他才把那幾疊鈔票一把遞了過去,想了想,還是要說些什麼,也就又說:“嗯,不夠的話,以後再說……反正有我,就不會虧了你們……”
“張,張總,明,明……明白明白,清……楚清楚了……好嘞,就是刁大,跟我,我,趕緊跑路……”
彷彿鈔票到手,再遲鈍的思路都會豁然開朗,阿水也就笑眯眯地只差一點兒就要手舞足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