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冷然在稍有些遲的午餐,氣氛無比融洽那時,委婉地提及要和屠美丹一同再去觀音岬那片海灘上。
“去哪兒做什麼?”
屠美丹重新作爲人的第二餐飯沒有再用吞,三犖兩素卻也吃了個盤底朝天,心滿意足地這纔開口說話。
“哦,出來轉轉,不是到處走走看看的麼?何況,那裡的風景,真的還好。”
冷然自然不會說去看看偷香鬼,實在說了也沒用,自然懶得說。
“不去。”
屠美丹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毫不猶豫地滿口拒絕。
但馬上又彷彿看到了熟人,她稍微地怔了怔,這便改口說:“除非,除非……”
“除非什麼?”
冷然急切地就想知道她的條件,因此忽略了身後,有個男人已經緩緩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除非……除非現在就去上班,否則,這個班不要上了。”
身邊人似乎認識冷然他們,至少其中一個,所以毫不客氣地這樣說。
冷然驚覺地偏過頭臉去。
最先入眼的是一隻毫不掩飾、耀眼的男款金錶,竟然非常放肆地撐在了他的椅子後頭。
一個矮壯如牛、滿面紅光、明顯不是對着他說話的中年男人,隨即也就映入眼簾。
“哦……還真是呂總,難怪看着面熟,只是這個世界真有辣麼小嗎?實在是不敢認了。”
屠美丹猶疑片刻,索性也就脫口而出。
她其實一直憑藉着她那強大的本命魂,壓制着這副身體見到男人就得瑟的不良習慣,但語言本來就是要模仿的,顯然不需要刻意地改變太多。
還真是屠美丹認識的人,也就是那衆和汽車貿易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呂某人,好吧,他和他的名字,都讓人不得不由衷地感嘆,真是夠亮瞎的了。
屠美丹這便又想了想,繼續說:“還,還真是哦……過幾天,就要去你那裡上班,是麼?”
“是是是,哈哈……剛纔說笑了,你這麼個優秀的美女,只要能來我這兒上班,隨時都歡迎,哪有不要你上班的道理?呵呵……反正都是我呂某人此生莫大的榮幸。”
呂某人其實鄉土氣息非常濃厚,卻老喜歡扯些文皺皺的話,似欲強加給別人一種錯覺,呃,他就是一個非常有涵養的人。
“呂總,你過獎了……這,都還沒有來上班,你怎麼知道,我行不行?”
屠美丹與往常絕然不同的表情以及交際模式,很明顯,她像變了個人似的,始終孤芳自賞地從容自若。
還真不知道呂某人邂逅美女心情絕好的此時,有沒有留意到?
反正男人都應該是這樣的了,碰到心儀已久的美女,通常都會無比地鬆懈下來。
他也就不管不顧地說:“我呂某人說行就行,呵呵……小屠,如果方便的話,今天,哦不,就是現在,你都可以上班了……哦,不對不對,還沒問過,你,你這位怎麼稱呼呢?”
呂某人剛剛完全無視身邊人的存在,自省倒也極快,說這話時,也就把目光交給了一直仰望着他的冷然。
冷然早就從腦海裡調出了有關屠美丹的信息,無比確信,身邊這個目中無人的矮壯男人,應該就是衆和汽車貿易公司的老總。
也就是兩年前,無恥地利誘屠美丹卻被她輕易拒絕的呂總。
無恥的人自然要多留一份心眼來關注,所以,冷然目不轉睛地望着他。
直到對方終於覺察到了自己的存在,也不等對面的屠美丹搭話,冷然大度地說:“哦,沒事……嗯,朋友吧……我和她是朋友,叫我小冷就行。”
既然都這麼說了。
屠美丹顯然不會添油加醋地,把朋友這個泛稱縮小到某一特定範疇,仍舊不動聲色地說:“還是過幾天再說吧,呂總。”
她甚至不屑去迴應現在上班能做什麼,自始至終不太有變化的神情,配合着斬釘截鐵的最後一個尊稱,明顯有端茶送客的味道。
她隨後,也就把深諳人情世故的呂某人訕訕地支開了去。
然後,桌上原有的兩人,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了剛纔被打斷的話題。
屠美丹也就淡淡地說:“除非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少錢?”
“什麼?瘋了你,你問這個做什麼?”
冷然剛剛能忍她的不友好,甚至可以說是無禮,這時候卻彷彿被野蜂狠狠地叮了一口似的,跳了起來,也就再次奪路而逃。
“看看,夠不夠我來用啊?”
屠美丹目送他的背影,仍舊一本正經地說。
……
冷然早就已經開着大奔,一口氣狂飈了出來。
現在,他孤孤單單一個人拎着一個手提包,正在觀音岬這片海灘上透着大氣,儘管秋天臨近申時的太陽不是太毒,放眼望去,成片的沙灘上卻是絕少人跡。
應景生情。
冷然還是忍不住地去想,如今那個已經完全判若兩人的屠美丹。
那場飛來的橫禍,憑什麼就能把一個原本算是正常的女人,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且不管她那旁若無人、狼吞虎嚥的腦殘吃相,單就她那視財如命的卑劣行徑,誰能受得了?
她這會能在酒店裡幹什麼呢?
一個如狼似虎的女人,難道真能耐得住寂寞嗎?
不好,那個呂總……
難道她執意不來,竟是與那個呂總有關?
到底是什麼時候,趁他不注意,兩人竟然已經達成了默契,這會兒該不會正在行那不可描述之事吧?
真是不想還好,一想全亂了陣角。
冷然因此差點兒錯過了那個重合空間的現實位置,幸好那塊曾經和盛靖櫻種下無數愛的礁石,無比突兀地擋住了去路。
他定了定神,拋下所有的無關雜念,還是猶猶豫豫地倒退數步。
憑着記憶以及屢屢夢境,他終於看到了重合空間的那時畫面。
江山仍舊如畫。
只可惜了,這時候真差一個人。
如果有人能夠旋身,體態婀娜像那拍攝外景寫真的模特兒。
冷然似乎就能夠更加真切地感受到那時畫面,從而達到身臨其境的效果。
然而,面前實在是空空如也,別說是人,半條鬼影也沒有。
冷然也就只能這樣,直愣愣地站在毫無遮攔的太陽底下。
大概有半個多小時後。
冷然只憑細皮嫩肉的身子骨,到底還是支撐不住了,口乾舌燥地就想趕往海灘上的停車場,然後搶一瓶礦泉水來,一口飲盡。
他飛也似的,也就這樣做了。
臨下車的時候,恰巧有個電話響了起來。
哦,原來是生米縣的蕭總,也就是大奔的車主,他還真是會算時間吶。
然後,冷然這才接通了聽他說:“嘿,冷老弟呀,真不好意思了,這纔起來,怎麼子吧,晚上一起吃個飯?”
“呵呵,蕭大哥,不用了,都已經這麼麻煩,嫂夫人恐怕也沒少說你幾句吧,替我謝謝她了,嗯,你還是趕緊倒回牀上去,再睡個回籠覺喔,多些睡眠,終歸比浪費時間在吃飯上,要好得多。”
“你這叫什麼話?一大堆廢話!我們兩個還說什麼麻煩,不把我當兄弟了?你那嫂子可也沒這麼小氣的吧?剛纔,還是她叫醒的我,也說晚上非要同你一起吃餐飯不可,好了好了,廢話少說,一定來!”
“好吧,蕭大哥,真不行,是我不行,晚上,我有事,還是……改日咯。”
“不行不行,你說改日,就會變成沒日,想想看,我倆到底有多久沒在一塊吃個飯了,還有什麼事情,能比兄弟聚在一起更重要的?”
“蕭大哥,我,我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反正是非常重要的事,你信我一次……而且,車子都還在我手裡,你還怕我,開着大奔跑了不成?這樣吧,等還車的那天來,可以不?”
“哦,這樣子吶……好,好,那就一言爲定,不見不散了。”
冷然好不容易辭了飯局,放下手機,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裡,旁邊有輛車子也跳下了一個人。
呃,這不正是屠美丹認識的那個呂總嗎?
冷然心裡面也不知道爲什麼,頓時一陣輕鬆下來。
因爲沒有想要去跟人家打聲招呼,他也就頭一低,躲閃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