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月如笙所料,第二天清晨,他從營帳裡醒來的時候,那東璃國太子日之誠就已經走了。而樊地高坡的將士也跟着走了大半。不過晨曦一抹,暈在簾子上的時候,他才擡起眼睛覷向身旁的女子。
她合着眼,睡得很沉。睫毛黑亮,卷卷上翹。櫻脣,紅腮,吹彈可破的面頰上,書寫着幾絲安逸。
他瞧得入了神,身旁的女子翻個身就醒了,“醒得這麼快?”
“被你盯得發慌!”衣廣泠湊攏,鼻子在月如笙的錦袍上蹭了蹭。
昨個晚上,他們閒聊許久。後來太過疲倦,倒在牀上便睡了。竟連衣服也忘了脫。衣廣泠覺得鼻子有些不舒服,伸手揉了揉,“好像昨晚受涼了?”
“我也有點兒。”月如笙指了指太陽穴,“這兒疼得厲害。”說完,又將腦袋瞟向帳簾,“看來,從昨晚開始,我們就已經安全了。”
“這麼說,我們可以回去了!”衣廣泠如彈簧一般起身,縮到牀畔,笑道,“那等我將紫衣和萱兒叫過來,我們便回去!”
“恐怕不能先回帝都了?”月如笙有些懊惱地說,“我還得去一個地方!”
衣廣泠看着他愁眉深鎖的樣子,一時間想起了南邊羊城,“好像你是不該這麼回荊陽?”纖纖如玉的細指緩緩地伸過去,她握住對方的手,“無論如何,我得陪你一塊兒去羊城!”
“我也這樣想!”
“真的麼?”
“你一個人回帝都,我還真不大放心!”月如笙理了理搭在衣廣泠耳邊的髮絲,“還是在爲夫身邊比較安全。”
“嗯,好。”衣廣泠點點頭。
從樊地高坡回去的路線也就是月如笙來時的路線,只不過,這一次,他們並未僞裝成其他的人。
他們是大大方方地從東璃國路線返回去地人。
樊地高坡處。
綠草在風中擺動,樹上的葉子如同蝴蝶一般,飄下,然後落疊在地面上,鋪成一塊黃澄澄的地板。
“月如笙,我胡泗可不是真的想放了你!”胡泗帶着一本正經的面色,“下一次遇到,我們還是敵人。”
坐在馬鞍上衣廣泠看了底下的胡泗一眼,又看了月如笙一眼,“這一次,能夠安然回去,多謝哥哥了。”
“呵,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胡泗揚起那張嬰兒肥的臉,“哦,對了,別忘了。你答應哥哥的話,以後有空,一定要去到丞相府做客!”
“不敢忘。”衣廣泠食指對着腦袋,“哥哥,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
“什麼?”
“太子殿下似乎不會輕易放過父親,你叫他當心。另外……你也當心!”衣廣泠想了想,還是將這話說出去。
胡泗點點頭,“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二人策馬揚鞭,以胡泗親戚的身份,由樊地高坡行東璃國官道返回城池羊城了。
這一次,月如笙耽擱了不少的時間。但是他將救人一事兒做得滴水不漏,所以哪怕是去到東璃國帝都,聽到張極大將軍大破北嶼國城池羊城也並沒什麼關係。
因爲這早就是月如笙算計好的。羊城被奪也只不過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畢竟那張極大將軍也帶了一萬多人馬。他區區兩千人馬,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經不錯了。
做任何事兒,他有自知之明。不過他既然弄出這麼一個結果來,想必也是心中有數的。
果不其然,在羊城剛剛失守不久,他敗退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帝都荊陽。並且,他人自荊陽離開的事兒也被皇帝月上溪聽了去。
會有如此結果,他並不感到意外。只是沒想到,皇帝月上溪的手已經伸到他的面前。
他成功揪出皇帝在他身邊安插的密探的時,並不感到多麼高興。因爲這讓他本就鄙視的父子親情顯得更加的渺小,甚至於憎惡。
東璃國沿途已經有江湖人士替這位少主領路,直接將他和衣廣泠安全送到了夫儋。
落塵聽聞月如笙回來的消息,急急地趕至門口迎接。
“殿下,屬下無能!”他垂着腦袋,兩手託着劍。
月如笙清風朗月地一笑,“落塵,你何罪之有?”
“屬下……致使羊城失守!”落塵內疚。
“羊城雖然失守,但我方折損卻九牛一毛。落塵,這是你的功勞!”月如笙拍上他的肩,“對方兩萬人馬,拿下羊城這一座城池,就已經犧牲了三千。呵,他們似也沒討到什麼便宜。”不但不責備,他反而還將落塵扶起來。
落塵沉思片刻,忽而拱手回答,“殿下,這次折損較少。還得多虧了一些江湖中人的相助。屬下問過他們,他們說是……少主命令,不得不執行。”一臉的困惑,“可是屬下,不知他們究竟是哪方的人。殿下,您……”
“落塵,當初我可否同你說過,要在夫儋停留兩日。”月如笙問。
落塵點頭,“是,你說過。”
“這兩日,當初我沒有明說,其實就是讓你在此等待他們的到來!”月如笙眉尖微凝,“他們,就是我所說的那些人!”話罷,城門內,已有一夥身着奇形怪服的人走出來相迎了。
“兒子,回來啦!”七星堂老堂主夫渠兜着袖子,立在月如笙的面前,凜然目色上下一掃就落到一旁衣廣泠的身上。然後嘖嘖舌行到衣廣泠的面前,“呦,兒子,你找的這媳婦兒也太漂亮了吧。嗯……不錯,有眼光。”讚歎一聲,又捋着鬍鬚向身後的江湖中人誇讚,“怎麼樣,我兒媳婦美不美?”
那些江湖中人紛紛應和道,“美……太美啦!”
衣廣泠面頰轉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月如笙的旁邊捱了挨,傻乎乎地問道,“老前輩是……”
“我呀,你夫君的老爹。”夫渠也傻樂道,“反正日後,你我都是一家人了。那就也叫我老爹吧。”
“如笙,你什麼時候有個老爹了,我怎麼不知道?”眸色轉向月如笙,正等待着回答的時候。夫渠就已經插話道,“喂,女娃娃。我同你夫君之間的事兒,那可就複雜了。一時半會兒,還真說不清楚。”
“嗯?”
“哪哪哪,不信你問他!”
月如笙淡然,“他說得沒錯。”
聽見衣廣泠咳嗽,月如笙繃緊眉頭,連忙道,“外面風大,有什麼事兒,我們進去再說吧!”
身後的人這才注意到月如笙的表情,紛紛朝着那如花似玉的少夫人看了一眼,就退到兩側,讓出一條路來。
衣廣泠桃紅臉頰轉了轉,繼續平心靜氣地跟着月如笙往城門進去了。
入了城門以後,衣廣泠就被送下去歇息。月如笙擔心她病情加重,就命人去給她看了看病。
房間裡,衣廣泠茫然無措地坐着。身旁只有紫衣和萱兒在忙活着。她們同平日不同,神情有些古怪。一向活潑開朗的萱兒似乎也有些呆滯。給小姐倒茶水,茶水漫溢,她都沒有發現了。
“萱兒,萱兒?”叫了兩聲。
渾若不知。
“紫衣?”她覺得不對勁兒,又把眸子轉向紫衣。但丫鬟紫衣似乎也在出神。好在,連叫三聲以後,紫衣就醒悟過來了。
“小姐?”
“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沒理。”衣廣泠覺得古怪,“萱兒出什麼事兒了,一回來,就沒什麼話?”
紫衣猶豫了下,搖搖頭,“沒……沒什麼事兒,可能……可能是趕路太累了吧。”
“趕路太累了!”衣廣泠不相信。
“小姐,真的沒事兒,您放心吧。”紫衣看着小姐納悶的眼神,又禁不住掩飾。但是,無論她如何去說服,衣廣泠的心裡已經有些不安了。
直到後來月如笙過來看她。
她纔想着問起。
“如笙,萱兒是你救出來的麼?”
“是!”
“那她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兒?”衣廣泠皺着眉頭道,“這丫頭平日裡是最喜歡說話的,可不知怎的,突然間變得這麼安靜!”
“放心吧,沒什麼事兒,你別擔心!”月如笙只是以這樣的話安慰她。
衣廣泠以爲萱兒真是累了纔會如此。便想着再過幾日看看。
“這一次,如笙,你實話告訴我,羊城失守,對你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沒事兒。”手掌捱到衣廣泠的臉頰。
衣廣泠伸手按住,目光澄澈,“別騙我,有什麼事兒,我們一起想辦法。”
“其實,是我故意讓羊城失守的!”月如笙想了下,脫口而出。
衣廣泠不解,“故意的,爲什麼?”
“敵方擁有兩萬精銳,而我,卻只有兩千兵馬。兩方懸殊有多大,就不用我多說了。再則……”月如笙握緊衣廣泠的手,“嵐兒,說出來你肯定不信,這些年,他在我身邊安插了不少密探。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這一次,我想利用羊城失守,揭露身邊的密探。”
“你是說你父皇,他在你身邊安插了密探?”
月如笙把着衣廣泠的兩肩,眼底餘光頗爲認真,“嵐兒,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懷疑過麼?爲什麼帝都會有那些傳言?爲何你返回帝都,鎮國公府裡的人一點兒懷疑都沒有,爲何你我在滬泯寺後院的蹤跡,會被人察覺?爲何在南音廟裡遇到的平茹會被殺?這些……你不覺得奇怪麼?”
“所以,你的意思是,陛下他在你的身邊安插了密探,所以你我行蹤,他全知道?”衣廣泠相信月如笙的話。因爲她知道,在背後算計她,想要她死的罪魁禍首,確實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但是,她不希望月如笙瞭解。再怎麼說,皇帝都是他的父親。讓他爲了自己去對付自己的父親,她於心不忍。
“如笙,別多想。或許,是我這邊,被人監督了呢。”明明心愁苦無奈,可衣廣泠還是努力擠出笑意,“你也知道,鎮國公府的眼睛不少。”
“嵐兒!”千言萬語,月如笙只有這麼一個稱呼停留在嘴脣。
他是真的很愛很愛她。
“殿下!”門口有人影晃動,月如笙知道,是落塵來了。
“進來吧!”衣廣泠掙脫懷抱,端端地坐直了身體。
月如笙看着她彆扭的言行,一笑而過。
“什麼事兒?”語氣森冷。
“豐延閣宮閣主想見見公主!”落塵拱手。
“落塵,公主一稱,以後還是別叫了。”衣廣泠囑咐,“這個稱呼差點兒要了我的命!”
“是!”落塵點頭。
月如笙命令,“讓宮閣主在大廳稍等片刻。”
落塵再答,“屬下遵命!”
跨出門坎兒,衣廣泠卻叫住她,“有空的話,去見見紫衣。”
落塵一噎,臉上紅暈橫生。握緊手中的劍,飛快地離去了。
月如笙感慨,“嵐兒想撮合落塵和紫衣!”
細眉半挑,“不,他們二人本身就有情意!”
衣廣泠知道月如笙不會相信,只能一五一十地將兩人的事兒說了出來。月如笙聽罷,還倍感自責地說,自己差點兒就摧殘了落塵的終生幸福。
打趣了會兒,等着衣廣泠穿戴整齊,就去了大廳。
豐延閣閣主宮雲已經在大廳默默等候了。連喝兩杯茶,都壓不住他內心的欣喜。
衣廣泠和月如笙出現在大廳門口的時候,宮雲着急又恭敬地挺直了脊背。
“少主?”緊接着,他出聲喚道。而後,眼睛落在衣廣泠的身上,“公主?”
“宮閣主。”衣廣泠豪爽地笑道,“您找我有何事?”
“公主是皇宮裡走出來的人,所以老夫想向公主打聽一個人?”宮雲說起時,晦暗的瞳孔發亮,“她是老夫年輕時的一位故人!”
“閣主想向晚輩打聽什麼人,但說無妨。”衣廣泠非常尊敬輩分比自己大的人,“若是晚輩知道的話,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着衣廣泠的自稱,宮雲更加恭敬了。
“老夫想知道有關冰雲公主的事兒?”
衣廣泠詫異,“閣主也認識冰雲公主!”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宮雲客氣地說,“自她去到北嶼國後,老夫就同她沒有什麼來往了?”
“原是如此。”衣廣泠嘆氣道,“冰雲公主嫁到北嶼國宮裡不久,便自盡了。”
“老夫聽說冰雲公主生過一個女兒?”
衣廣泠苦笑,“沒錯,她是生下過一個女兒。”
“那……”
月如笙擋話道,“閣主,冰雲公主一事兒,我們知道的就這麼多。”
“哦!”失望而又落寞的嗯了聲。隨即他拱手作揖,“多謝公主和……少主了!”他兩手拍着輪椅扶手,慢慢地朝着廳門離開。
看着宮雲閣主的身影,衣廣泠的心裡不知想起了什麼。但她不敢胡思亂想。想多了,頭會痛。
纔不過半會兒的功夫,門口就有人急急來報,說是皇上來了聖旨。傳聖旨的不是旁的什麼人,而是雲伯何文叔。
他佝僂着背影,將明黃色的聖旨慢慢地打開。然後他將皇帝月上溪的旨意慢慢地念了出來。
說了許多,無非就一個意思。月如笙犯了擅離職守的罪。所以上面要追究其過,便派了人,想將月如笙給抓回去。只不過,上面的皇帝非常狡猾,知道派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根本不能將月如笙帶回去。所以才讓月如笙最親密的人云伯何文叔前來傳這一道旨意。
衣廣泠聽罷,惱羞成怒,“雲伯,爲什麼,這不公平!”
“公主,什麼是公平?”上方的雲伯何文叔唸佛似的問。
“當初,要不是如笙,羊城怎麼可能收復?可陛下並沒有任何嘉獎一說。而現在,羊城一失守,他便要治如笙的罪。這……這也太過分了!”跪在地上的衣廣泠咬牙切齒地看着上方的雲伯何文叔,“雲伯,今日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把如笙帶回去!”
“如笙,你也這樣想麼?”雲伯何文叔諱莫如深的眸色轉向了月如笙。
月如笙匍匐叩拜,朗聲說了兒臣接旨四個字。但聖旨接過,轉頭時,卻看見自己的心上人衣廣泠眼睛通紅。
她是在爲自己打抱不平,同時也爲自己的妥協感到特別的憤怒。因此,她纔會難過至此。
“公主,既然這是如笙自個兒的意思,你就讓他遵從自己的心吧!”雲伯何文叔說着,對身後四名禁軍吩咐,“去,將夜王殿下的雙手鎖上!”
這是北嶼國對罪人的懲罰。每一個獲罪的人,手腳上都會戴着鐵鏈。
衣廣泠不忍心,用力地抓住那要用來鎖住月如笙的鐵鏈。
月如笙看着她雪白細指上那因過分用力而暴、露的青筋。彷彿也隨着她的怒火開始跳動。
“嵐兒……放開手!”
“如笙,爲什麼你要這樣,爲什麼你不反抗?!”衣廣泠雖然沒有哭泣,但兩隻明亮的眼睛裡卻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啪嗒兩聲,滴在鐵鏈上。淚珠落得多了,便如小石飄水,四下濺開。
“嵐兒……”月如笙愣在原地,卻無法面對衣廣泠的哀傷。
而四周的江湖人士紛紛將他二人看着,他們不出聲,但又對二人之間的感情感到心痛。
有人勸月如笙留下來;有人勸衣廣泠,放月如笙回去。還有人感到茫然。
可上方的雲伯何文叔卻在這關鍵的時候咳嗽了一聲,而後沙啞着嗓子提醒道,“如笙,你要知道,抗旨的後果!”
聞言,月如笙用力拿開了衣廣泠的手,然後伸出雙手,讓禁軍給自己上了鐵鏈。但他瞥過去的臉卻始終是看着衣廣泠的,他笑笑說,“嵐兒,你想信我麼?”
衣廣泠點點頭。
“那就等我回來!”套上鐵鏈後,月如笙便隨着雲伯何文叔出城了。
呆愣了一分鐘,七星堂老堂主上來勸解的時候,衣廣泠發瘋一般,提裙跑出去。
“等等!”她在城門口叫住車馬,“本公主同你們一同回去!”
“嵐兒……”月如笙呆呆地坐在車裡看着她。
衣廣泠狡黠地一笑,“這罪,你是替我承的,如果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被陛下處罰。所以這一次,我決不能置身事外!”
雲伯何文叔好心地勸解,“公主,您需想清楚了,這並非兒戲。”
“雲伯不用多言,此事兒我心中有數!”衣廣泠轉過身,大步走向跟來的落塵和七星堂堂主的人,“各位,晚輩想請各位再幫我一個忙!”
衆人道,“公主請說!”
“敵方雖然損兵折將,但是兵力始終大於我方。所以要想暫時息戰。我們得斷了他們的後路!”衣廣泠走向老堂主夫渠,“老爹,帝都城下,勾心鬥角之人不計其數。我若此行不隨如笙一同回去。那朝堂上,就再也沒有人同如笙開罪了。此事兒是因我而起。所以我不能眼睜睜地讓奸惡之人逍遙法外!”她福了個禮,繼續道,“要斷敵方退路,需毀其糧草。只要糧草真正燒燬,那敵方軍心不穩,士氣也會跟着下降。如此,此戰,我們纔有暫時緩衝的機會!”
“放心吧,女娃。這事兒老爹一定替你辦好!”七星堂老堂主夫渠握拳,用力地捶打在胸膛上。
落塵也快速地握劍跟上來,“公主,屬下同您一塊兒回去!”
衣廣泠搖頭,“不,落塵。您必須在這兒。”擡頭看向夫儋城池,“這一次回去,是福是禍我都不知道。所以不能帶着萱兒和紫衣一同回去,到時若是……落塵,我知道,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的。你是我和如笙的唯一退路!”
落塵恍然明白了衣廣泠的話,所以他單膝跪地,應承了。
衣廣泠伸出手,被月如笙一把拉了上去,二人繾綣的目光裡,透露着不容置喙的深情。
此行,無論兇險,他們都必須一起走過。只是,衣廣泠和月如笙有着同樣的鬥志,他們是絕不會做一個冤死鬼的。
反抗一直是他們的精神食糧。只不過,他們的方式永遠不會是簡單的雞蛋碰石頭。
雲伯何文叔坐在馬車上,他捋着雪白鬍須時,不經意間露出的笑意。就是對二人最好的認同。
在這個世界上,他要比任何一個人都還要相信月如笙的實力。也比任何一個人清楚皇帝月上溪所謂的用意。
但是他也知道,即便他再想用力,將月如笙往那個方向推,月如笙也總會因爲車裡的那一位姑娘,搖頭否決。
他明白,那個姑娘在他心裡的重要性,亦如曾經的他對那位善良美麗的皇妃的感情。一旦情字在心中紮根,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便如家常便飯。
當然,這時刻,唯一不同的,月如笙當初的彷徨痛苦已經被幸福取代了。
也是源於那姑娘曾經和現在截然不同的態度!
可他不會知道,衣廣泠並非夏流嵐,衣廣泠也做不成夏流嵐。做不成她才華橫溢的一面,同樣也做不出她平日裡的乖巧懂事,善良孝順!
另外,他也不知道,夜王殿下月如笙如此明白身旁的女人,也知道自己對曾經的她和現在的她所謂的情意。曾經,他永遠在愛情裡佔主動,使勁所有的力氣,卻忘了僅僅是仰慕。現在,他用力過後,能得到迴應,並且不會頹敗。所以他明白了幸福。
愛應該是這樣的,而非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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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看男主有何算盤,女主會如何反抗吧!謝謝,請支持,後面內容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