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蕭肅善於做人,給白將軍批假一月,並且允許白將軍私底下進入周王朝的京城。
要知道一國大將,帝主向來是不肯輕易允許離開國家的,更何況是前往敵國的京城。再者堂堂大將軍貿然進入他國的政治權利中心,亦會引起他國帝王的防備。
所以,在五月初的時候,白將軍帶着一小隊人馬,秘密進京,隊伍中,有一具嶄新的楠木棺材,棺材被安置在一輛大車中,一行人爲了不必要的麻煩,喬裝成商隊,順利的進了京城。
白銀月接到消息之後,顧不得別的,當即和皇甫璽帶着小芽芊無朝府外走去,出了內城之後,進入一條長康巷道,敲開了最裡面的一戶人家。
這處院落是白將軍之前就早命人租賃下來的,爲的便是怕貿然上九皇府,會瞞不住皇甫晏昭的眼線,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敲門聲,一個隨從立馬將門打開,恭敬的將白銀月皇甫璽等人迎了進去。
白將軍正在喝茶,看到白銀月他們來了,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隨意往桌子一擱,起身站了起來。
“我孃的屍骨在哪裡?”白銀月進門便急促的問了一句。
白將軍也沒有怪她沒有對自己打招呼,知道她心中着急,便說道:“擺在後院,隨我來。”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在前面帶路。
長康巷道里的院子大多都是給來往商人居住的,所以院子並不精巧,卻格外的寬大,尤其是後院,能夠放下不少貨物,這是來往商人最喜歡的一點。
此時,偌大的後院中,就堆了幾輛大車,車子上的馬已經牽了出去,用大柱子撐着車轅的,大車上還有不少沒有卸下的貨物箱子。
繞過這幾輛大車,在後面還有一個很大的敞棚。
敞棚裡面擺着一具嶄新的楠木棺材,在棺材的前面,還設置了一個簡陋的祭臺,上面燃着一對白蠟燭,桌案上擺着幾碟新鮮果子點心。
看到那具楠木棺材,白銀月瞳孔便是一緊,知道這是白將軍纔給換的,只怕原先的棺木已經腐朽的不成樣子了吧!
白將軍看到那具棺材時,眼底也浮現一絲哀傷之情,說道:“銀月,這就是你的孃親,十七年的光陰轉眼即去,我和她卻天人永隔許久了。”
白銀月目光略帶複雜的看了白將軍一眼,對於孃親月如顏的事情,她雖然惱怒白將軍的薄情,但是一想到自己娘也不是爲了所謂的真愛才和白將軍在一起的,於是這惱怒便淡薄了許多。
她走過去,就在大家以爲她會燃住香祭祀時,她卻來到棺材旁邊,一隻手快速的將棺材的蓋子打開。
“銀月……”白將軍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不解的喚了一聲。
棺材蓋子被輕輕的放置在一邊,楠木棺材十分沉重,但是在她的手底卻顯得輕而易舉一般。
十七年的光陰,足以讓一具屍體變成白骨,躺在棺材裡面的,便是一具白骨,白骨的上面蓋着一條精緻的絲綢壽被,在棺木的角落,還堆放着一些珠寶俗物。
白銀月仔細的盯着這具白骨,通過頭骨的形狀,能夠看出這是一位女子,並且還是年輕的女子。
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這種痛是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的,冥冥中她彷彿聽到一聲極淺的嘆息聲,似欣慰,又似哀嘆。
孃親……
一種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白銀月只覺得鼻子微酸,眼眶便蓄滿了淚水,頃刻間,淚水滑落,順着優美的臉頰滑落在精緻的壽被上,在壽被上留下數滴淚漬。
皇甫璽默默地走了過去,緊緊地抱着她,無聲的給予安慰。
身體感受到皇甫璽溫熱的體溫,白銀月傷心的情緒便減輕了一點。
她壓抑着內心的傷感,將食指咬破,一顆殷紅的鮮血便滴落在白骨身上。
過了數秒的功夫,滴落在白骨表層的鮮血慢慢的被白骨吸收,最後融爲一體。
看到這裡,白銀月心中的傷感越發壓抑不住,知道躺在裡面的,的的確確就是這具身體的孃親!
“孃親,我既然陰錯陽差成爲您的女兒,那麼我一定會爲您報仇雪恨的,無垠大陸,我勢在必得!”
白銀月在心中默默地說道,她覺得,若月如顏真的在天有靈的話,只怕早已經知道她的女兒已經身死,如今取代她的,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魂魄。
“銀月,節哀順變。”白將軍這才明白白銀月方纔的舉動是爲了什麼。
她從未見過母親,甚至連埋骨的地方都不知道,如今他帶了一具白骨來,只怕任誰心底都會稍微懷疑,現在滴血驗親之後,才能心安。
“主子。”小芽和芊無見狀,眼眶也微微發紅。
她們兩個都是孤兒,自小在魔宮長大,後來便一直跟隨白銀月。
她們陪着白銀月一起訓練,一起成長,彼此之間早已經有着超越主僕的情感,如今看到一向堅強的主子如此傷心,她們也忍不住跟着傷心起來。
都是沒孃的孩子,這才更能夠明白孃親的重要性。
“娘,你放心,我會替您好好照顧銀月的。”皇甫璽目光真摯的看着棺材中的白骨,認真的承諾道。
如果他的承諾能夠讓岳母在天之靈感到欣慰,便是十分值得了。
在衆人的勸慰下,白銀月無聲的哭了一會,這才漸漸收斂起傷心的情緒。
逝者已去,傷心亦無用矣!
她動手摘下發髻上的珠釵,用隨身佩戴的帕子包裹住,鄭重的放置在白骨的頭邊,希望以這種方式陪伴着孃親。
皇甫璽心念一動,用匕首割下自己和白銀月的一縷髮絲,打了一個同心結後,一併放在釵子的旁邊。
“娘,請凝見證我們的感情,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白銀月心底震動,擡眸看向皇甫璽。
一擡眸,便對上皇甫璽那充滿認真和笑意的目光,一時間,她的心慢慢的全部暖了起來。
她知道,這一世最大的收穫,或許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