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向來是歷朝歷代皇后的寢宮,光看宮殿前那塊精緻奢華的牌匾,便能想象的出裡面的奢華亮麗。
確實,鳳寧兒如此慵懶而美好的女子,心中自有一份天生的傲人之氣,又怎會屈住在一座悠閒安適的殿堂裡呢?
是夜,鳳寧兒遣退了所有的宮人,依舊慵懶地躺在那鋪着名貴虎皮的黃金雕鏤貴妃榻上,雙腳隨意地屈放着,纖手也慵懶地託着飾着沉重首飾的頭額,絕美而更顯妖媚。
“他接下了。”鳳寧兒鳳目微微睜開,看向恭坐在前方的父親,眸中晃過一絲快意,微微移動身子,那惑人的聲音,像是在陳述着一件理所當然的事那般,沒有任何的疑問。
“是!”鳳丞相斂眉低頭,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朝着榻上的鳳寧兒恭敬地應道。
這女兒,自小便與他毫無話題,沒有半點父女之情。他也知道她聰穎過人,因此自小便尋名師教她琴棋書畫,同時,教她以陰謀詭計,以便日後遣送她進宮生存所需。
鳳寧兒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幾經艱險,總算是登上了這皇后之位。可那父女之情,也都被這些年來的權利與慾望消磨殆盡了,剩下的,就只有共同的利益。
“聽說,那探子被救之時,軒轅擎滄沒有現身出手相阻,可有此事?”鳳寧兒美眸微閉,閃過一絲不解,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同時,那陰冷的氣息漸漸蔓延開來。
“確有此事!”鳳丞相也沒多話,同樣恭敬拱手答道。也正是由於軒轅擎滄沒有出手,他們派去相助的殺手,也都沒有出手。
“是嗎?”鳳寧兒鳳眸依然慵懶地看着自己那纖長細嫩的手指,隨意地應着,讓人猜測不到她的此刻的情緒。
“寧兒…”鳳丞相忽而擡頭,平視看向鳳榻上的鳳寧兒,心裡竟有了一絲身爲父親的滄桑感,不自覺地出聲相喚。
鳳寧兒一聽父親的叫喚,擡眸看了父親一眼,眼裡晃過一絲鄙夷,而後,緊緊地盯着父親,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笑意,沒有言語,眸光卻隱隱透出一絲不悅的氣息。
鳳丞相接觸到那不悅的目光,只好禁住了要出口的話,暗暗嘆了口氣,許久,才調整過來,收回那殷切的目光,再次恭敬地朝着鳳寧兒說道:“稟告皇后娘娘,案子裡相關的人和證物臣已安排人手全部清理乾淨,不會留下任何的線索,如今,就只等着軒轅擎滄落網了!”
鳳寧兒優雅地直起腰身,立在鳳榻側毅然地轉身,像是毫不理睬鳳丞相的話那般,輕移蓮步往雕風簾幕後的鳳座走去,緩緩上座後,才隨意地揮揮手,朝着下方的鳳丞相淡淡地問道:“就只有這些事兒嗎?”
鳳丞相愣了一陣,看了看這般高雅的女兒,心裡竟有了一絲隔絕多年的疏離感,停滯了一會,仍是道出當年之事的查探結果。
“經臣查探得知,當年與瑜妃通姦之人乃一名落難書生,是瑜妃當年遊船時相遇相識的,當年能夠逃脫,也是由於瑜妃以死庇護!”
鳳寧兒優雅地側坐着,纖手無意識地撫上那平坦的小腹,鳳眸中晃過一絲長年的憂傷。
當年,若非瑜妃蓄意下藥謀害,她便不可能流產,不可能落下這不能再生育之症。
她的皇兒,是瑜妃殺了她的皇兒!
她是皇后,卻是個沒有皇兒、沒有依靠的皇后,除卻了父親鳳家,她沒有任何依靠,更沒有別的保障!
這麼多年了,這後位,是她一直以來用無數的陰謀詭計謀劃得來的!
有時,她也不知,她能撐着多久!
但,每每心累了,她便會憶起那枉死的皇兒,她知道,她已經不能停下來了,即便她心裡清楚,她終會成爲這後宮中的犧牲品,她都不能停下來了!
這些年來,支撐着她活下來複仇的,或許,就只剩下那滿心的仇恨了!
鳳寧兒低眸,靜默了一陣,許久,才緩緩地擡頭,鳳目中浮動着一絲狠絕的恨意,側看向下座的父親,關切地問道:“還有呢?”
“那書生的行蹤似是有人刻意隱藏那般,無論臣如何搜尋,都破不了對方的保護網!”鳳丞相猶豫了一陣,仍是恭敬地接着說道:“那幕後者能安全保護這書生這麼多年不被發現,定是位高權重之人!敢問娘娘,還需要繼續查探下去嗎?”
身爲父親,鳳丞相也知曉女兒的傷痛,讓她立在高處受盡艱險,他也有責任啊!
鳳寧兒猶豫了一陣,心裡似乎有了一絲顧忌,但想到那枉死的皇兒,咬緊牙關,撫上鳳座上那金黃耀眼的的扶手,輕嘆了口氣,擡眸間,鳳目恢復了一陣妖媚,朝着鳳丞相淡淡而堅定地道:“查下去!”
十六年了,若這樣停下來,她怕,她再也沒有活下去的依靠了!也只有帶着仇恨活着,她才能堅持下去。
鳳丞相一愣,擡眸看着鳳座上儀態萬千的女子,瞭然了她的心意,便拱手向前,俯身輕聲道:“啓稟娘娘,近日,江湖上‘絕殺’的活動更加頻繁,而且‘絕殺’中人行蹤不定,這組織也日益壯大,恐怕會對朝廷造成威脅!”
“這江湖中人的事兒,不礙着我們的,就無需去管!”鳳寧兒拿起鳳座旁的一把雪白羽扇,輕輕地扇動着,眼裡晃過一絲舒適的笑意,沒有看向下面的父親,斂眉淡淡地道:“退下吧!”
鳳丞相一愣,遲疑了一陣,俯身行禮,恭敬地道:“臣先行告退!”
終了,鳳寧兒坐在鳳座之上,纖手輕撫着鳳座上那栩栩如生的鳳凰,擡眸看着父親那滄桑的背影,眼裡,有了一絲落寞的神色,而後,又是一抹無言的狠絕。
爲了這後位,爲了得到更多的權利,這一路走來,他們之間早已添了太多的阻隔,又怎能如平常人家那般親近?
然,軒轅擎滄,瑜妃的兒子,她是定然不會放過的!她要瑜妃血債血還,瑜妃殺了她的皇兒,她便要瑜妃的孩兒以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