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禿驢臉色變得難看之極,並且欲殺而我後快的原因,很簡單。
他纔是殺陳招樺的真正凶手!
也只有這個原因,纔會使得他製造的法器,對陳招樺有着不同一般的壓制作用,以金剛法身製作出來的龍形玉佩,擊退陳招樺,使其無法傷害宋峰。
鬼懼兇器!
這裡所說的兇器,不是刀具之類、那些我們日常所定義的兇器。而是鬼天生對斬殺自己的兇器,有着極深的恐懼,因爲那兇器,已經殺過它一次,促使其死亡、由陽化陰。
在斬殺的時候,會吸收它的陽氣、生氣,在天地法則下,形成相生相剋,對其鬼力有着極大的壓制作用。
爲什麼古代被推出午門斬首的人,從來不敢找劊子手報仇?
因爲午時三刻,乃天地陽氣極盛的時候,但否極泰來,也是陰氣最盛的時候。
陰陽轉換之際,死在劊子手刀下的人,其陽氣會在天地之力的壓迫下,最大限度地進入兇器、甚至於兇手的體內,化爲死者最恐懼的氣息,擁有最大的壓制作用。
古代最強大的劊子手,就因爲斬殺的犯人數以萬計,最後得道昇仙,在斬龍臺上繼續司職。斬殺無數犯錯的神魔,最終成爲一尊強大無比的煞神,遇神殺神、見魔斬魔,讓滿天神佛都顫抖不已。
當然,壓制也是極限的,如厲鬼之流,普通人就算拿着生前擊殺它的兇器也沒用,不要說只能發揮一半的實力,就算更少,也足以將普通人擊殺。
但眼前的禿驢不一樣,實力跟幾近化魘的陳招樺,只在伯仲之間。而且禿驢是實打實的境界,而陳招樺只是借用‘絕陰噬屍陣’,暫時達到半步化魘的境界,高低立判。
所以,禿驢絕對有着將陳招樺擊殺的能力,相反,若是由於我來收拾陳招樺,要費勁不少。
因爲禿驢的‘佛法’,就是擊殺陳招樺的兇器!
“邪魔歪道!死禿驢,當初你殺陳招樺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嗎?”
我的眼睛微眯,言辭間完全沒有絲毫的客氣。
佛家戒貪嗔癡,貪財愛財、已是犯戒,更不用說,已經惡劣到爲了錢財,而肆意屠殺!
這已經不是悲天憐人的佛,而是墜入邪道的魔!
“小道士,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吃錯飯,最多被毒死。說錯話,貧僧雖然不才,但打得你煙化雲散、不入輪迴,還是做得到的。”
那個禿驢踏前一步,佛光透體而出,在身後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環、佛相莊嚴,讓人望而生畏,仿如神佛降世。
“那些雕蟲小計,就不要拿出來丟臉的,假身假法,你以爲嚇得到我嗎?”
我眼皮都沒擡一下,佛家的修煉諸多法門,都和信仰之力有關,所以動則就光華萬丈,顯得特別有逼格的樣子,以換取信男信女的香火之力,但大多都是紙老虎。
那個禿驢正待繼續說話時,宋峰突然站了起來,冰冷地看着宋大山,“爸,我只想問你,我媽究竟是怎麼死的!”
“是你被殺的,還是女鬼?還是……”
宋峰頓時一下,額頭上的青筋冒了出來,手指死禿驢,“還是這個禿驢!?”
禿驢眼皮微跳,看其裝扮地位,估計最近十多年,已經沒人叫過他禿驢了吧?
“放肆!”
“宋峰,這是苦海大師,我們宋家的大恩人!”
“你再敢叫一聲禿……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還有,這裡是我宋家的地方,不歡迎你們,都給我滾!”
宋大山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直接下了逐客令,根本不想讓我們再多留片刻。
“宋大山,我問你,我媽是怎麼死的!”
平時對宋大山只敢唯唯諾諾的宋峰,突然大聲咆哮道、青筋滿臉,十多年的委屈一起爆發出來,瘋狂猙獰,直接讓宋大山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你……”
“是女……是招樺殺的。”
宋大山眼角抽搐,暴怒無比、感覺隨時就要爆發,但最後竟是強壓住怒氣,反而向宋峰嘆氣答道。
“真是她?哈哈……”
“那爲什麼,爲什麼她要殺了我媽?”
“她都死了那麼久,又不是我媽搶了她的老公,爲什麼,爲什麼她要殺死我媽!”
宋峰怪異地笑着,精神幾近崩潰的邊緣,最後撕心裂肺地咆哮了起來,“爲什麼……,爲什麼……!”
“宋峰,這事很複雜,我過後再跟你說。”
宋大山臉色難看得很,最後嘆了口氣,此時此境,面對這個唯一的兒子,他的語氣有些無奈、也有些蒼涼。
“宋大山,人是陳招樺殺的?這話,你也說得出口?”
我聽得義憤填膺、冷笑連連,“你養着厲鬼,纔得到了今天的財富和地位,而一旦有事,就把所有的責任,推給厲鬼,倒是撇得乾乾淨淨。”
“只是你敢說,那些愛過你、陪過你的女人,不是你把她們當成厲鬼的貢品,你能活到現在!”
“你敢把剛纔的話,當着她們的面,再說一遍!”
我直接把柱子上的骨灰盒拍飛,一掌拍在了柱上的上方,“開!”
‘啪!’
那一米五高的柱,由被拍擊的位置,開始裂出一道口子,然後噼啪作響,一道道口子瘋狂地裂了開來。
然後,不僅僅是我拍擊的柱子,七七四十九根柱子,柱頂的骨灰盒全部沖天飛起,然後開始開始瘋狂地爆裂開來。
這些由實木製成的柱子,十分結實,又經過特殊的處理,幾乎是數十年不化,但在此時,竟像是被白蟻咬蝕,瞬間變得腐朽不堪,碎屑爆裂、露出了隱藏的真實面目。
實木柱子的裡面,是一個個完全密封、琉璃色澤的玻璃柱子、呈圓柱形,就跟生物研究所裡的玻璃器具一樣,泡着氣味難聞的液體。
宋峰瞬間呆住了,雙手抱着玻璃柱子、表情猙獰,瞳孔放大,開始只是無聲地吶喊,最後,歇斯底地,瘋狂地叫起來。
“啊……啊……啊……”
因爲琉璃色澤的玻璃柱裡,泡着一個個屍體,那些屍體全部皮膚乾癟、毫無光澤,就像是一層極細的皮層,直接包裹在骨架上面,然後泡在了那不明的液體裡。
他面前的琉璃柱子裡,泡着他日思夜想的母親,毛玲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