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聲猖狂,眼中帶着濃濃的不屑。
他伸手,將狐靈兒未曾帶走的那碗湯用力一潑,潑在了曲懷殤的臉上,身上。
雲初的雙手驟然緊握,眼中的冷厲漸漸褪去,瀰漫起一道森冷的殺意。
滿意的看着他身上沾染了湯湯水水的污垢,宋德元笑得越發猖狂:“怎麼樣?這味道如何?是不是不敢還手?哦,對了,我忘記了你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真是可憐呢。”
曲懷殤沒有說話,神色依舊平靜。
有一種人,哪怕他的處於再骯髒,再狼狽的環境,哪怕他身上已經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他依舊清冷,淡雅,全然不受外界所影響。
曲懷殤便是如此。
他沒有用手擦去臉上的湯水,似乎也不在意身上的所有污垢,他只是靜靜的坐着,似乎將宋德元當成了空氣。
見他不理會,宋德元冷笑一聲:“你們禪宗,各個自以爲高尚聖潔,百年前我想要進入禪宗,卻被你們拒絕,說我心術不正?那時候我便發誓,你們禪宗如今看不起我,他日我必讓你們每個人都要臣服於我,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來臨了。”
“這傢伙與禪宗有過節,他故意將小白留下來,不會是想幹什麼事吧?”妖孽擔憂的問。
“先看着。”雲初聲音冷漠。
“而如今,看看你們自喻高貴的禪宗,也不過如此。”宋德元走近了些,盯着曲懷殤空洞的雙眼,不屑的說道:“恐怕你這毒,也是你們禪宗自己人所爲吧?哈哈,我說的可有錯?你們禪宗上下,亦不過是一羣道貌岸然的傢伙罷了。”
曲懷殤的俊雅的面容上,終於多了一絲波動,他微微側了側身,面向宋德元所在的方向,不急不緩的道:“三長老所言這些,不過是你內心渴望親眼所見的期待,何爲期待?那便不過是還未成真而暫時無法達成,只能臆想之事,便爲期待,我禪宗上下一心,弟子淳樸,心懷天下,永不會如你所說的這般心胸狹隘,或許三長老所言這些,也只能臆想了。”
誰說聖人不會生氣?
曲懷殤並不是聖人,言辱他可以,但若污衊他心繫的宗門,他也是有脾氣的。
這還是雲初第一次見到曲懷殤隱含着怒意的神情,這人,就連諷刺起人來的時候,都是那麼的高大上,愣是讓人找不出一個髒字。
是啊,禪宗如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宋德元明知禪宗團結,可見到曲懷殤如今這般模樣,便想落井下石,說這些話,不過是爲了刺激一下曲懷殤,卻不想反被其諷刺成了癡心妄想。
宋德元立即大怒,反脣相譏:“那麼,我倒好奇,以你的實力又有誰能傷你如此?這天下,怕是除了你們禪宗自己人才能做到吧?”
聞言,曲懷殤神色有着一閃而過的茫然,然後歸於平靜。
見曲懷殤沉默,宋德元以爲他是說不出話來了,當下諷笑:“你看吧,你們禪宗,也不過如此,當然,既然宗主您千里迢迢來我們忘歸宗做客,我們忘歸宗自然會好好‘招待’於你,就是不知我們尊貴的宗主,有沒有福氣享受到最後了。”
他再次放生狂笑,目光像是淬了劇毒的箭:“天明,押着他隨我來!”
“是,三長老。”
曲懷殤沒有掙扎,興許也明白掙扎是無用的,任由‘付天明’押着他,跟在三長老身後。
雲初看似蠻橫的動作其實並沒有帶多大的力,曲懷殤似乎也感覺到了對方的古怪,偏了偏頭,往身側的雲初‘看’去。
他的眼神空洞無神,雲初看向他那雙眼睛,心裡微微緊張了一下。
不知爲何,有點擔心會被認出來。
隨後又覺得自己他太過緊張了,小白眼睛無法看見,自己身上的氣息全然變成了‘付天明’的,小白若是還能認出她,那她的易容術也太失敗了。
進入偏堂,宋永元暗下了某個機關,擺在地上的屏風緩緩移動,地磚上裂開一條縫,宋德元將一枚古怪的長方形的鑰匙放入那條縫中,那原本移開的屏風又回到了原地,另一道門在地上打開。
宋德元率先進入地下室,並命令雲初將曲懷殤一起帶下來,隨後地門關閉。
地下通道中一片漆黑,四周全是刺鼻潮溼的味道,隱約中還帶着幾許血腥味。
“這裡有老夫浸淫幾十年的研究成果,今日自然要讓宗主您好好‘享受’一番了。”宋德元陰森森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一點燭火微微亮起,照耀他有些猙獰的面孔:“曲宗主一會兒可莫要被嚇到呢。”
燭光越來越亮,刺鼻的血腥味也越來越重,雲初眯了眯眼,穿過了一道拱石門,眼前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險些讓人嘔吐!
只見在這不大不小的地下室中,牆上,下上,各種各樣的工具上,固定着面容扭曲,四肢不全的人!
有些人奄奄一息,有些已經完全沒有了生命的氣息,地上全是鮮血!角落中甚至還堆着森森白骨,顯然已經是死去許久的人。
刺鼻的血腥味打破了曲懷殤平靜的神情,他微微皺起了眉頭,雖然無法看見,可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和屍體腐臭味,讓他極爲不適。
宋德元清楚他看不見,於是興致勃勃的介紹起來:“都說水系治療師的治療之力雖然強大,卻無法生肌活骨,老夫可不信,既然能治療傷口,爲何不能讓人斷肢再續?所以老夫將他的雙手雙腳砍斷了,原以爲以老夫的實力,斷然是可以讓他雙手雙腳重新長出來,可惜這沒用的東西沒有挺過去,死得倒挺快的。”
曲懷殤的臉色再度變了變。
“還有你死在你腳邊的那個,老夫想着,斷肢不容易再續,五臟六腑應該重生得更快吧?所以將他內臟都挖出來了,可惜啊,這傢伙死得比之前那個還要快。”宋德元語氣一臉惋惜。
之後他又不斷的介紹着被他當做實驗的人,每說一個,曲懷殤的表情便會寒上一分。
“所以曲宗主大可放心,你看我治療過這麼多的病人,這些試體可以證明我的治療之力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不如我們……就先從你這雙眼睛開始如何?”宋德元目光又轉回了曲懷殤身上,笑了起來:“天明,將他的眼睛挖出來,等治療好他的眼睛,再放回去……唔,到時候要怎麼放回去呢,沒關係,總有辦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