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顏也跟了過去，隨着他坐下，不解的問道：“您爲什麼要住這裡？”
依着怪老的本事，不可能住在這。
怪老聽了她的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那羣乞丐依然沒有看他的心思。
只有那幾個孩子，會好奇的吃着東西往這看。
“老頭子沒有家，只能住在這。”
良久，怪老忽然停了笑聲，重重一嘆。
他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個肉餅，乾巴巴的，撕下一半遞給了墨雪顏。
墨雪顏輕輕搖頭沒有接。
怪老哼了一聲，“嫌棄？”
墨雪顏繼續搖頭，“我沒心思吃。”
怪老又瞪了她一眼。
墨雪顏沒有辦法，只好接了。
肉餅的味道跟那天她躲在宸王府外吃的那個肉餅的味道差不多。
須臾，她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以前我也沒有家。”
沒有家，沒有愛人，也沒有朋友。
怪老徹底沉默了，蒼老的面上，嬉笑不在，剩下的只是一抹蒼涼。
他一言不發的吃着手裡的肉餅。
墨雪顏也一口一口吃着。
忽然看到那幾個孩子的目光，裡面滿是渴望，甚至口水都流出來了。
墨雪顏心中一動，將肉餅遞了過去。
幾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過去。
最後還是墨雪顏過去將肉餅塞給了他們。
“謝謝。”
孩子們小聲道謝。
貧窮並沒讓他們失去禮貌。
然而肉餅剛剛到孩子手裡，忽然有個乞丐撲了過來，欲要搶那孩子的肉餅。
墨雪顏眼神一冷，揮出一掌便將那人打了出去。
她是控制了力道的，所以那人並沒受什麼傷。
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好胳膊好腿的，也不知道爲何會甘心做乞丐。
墨雪顏伸手摸了摸幾個孩子的頭，隨後又坐回了怪老旁邊。
“看不出，你還有點同情心。”
怪老手一揚，肉餅也丟在了那幾個孩子身邊。
墨雪顏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呢，我居然還有點同情心。”
“女娃子，剛剛的選擇是不是很難？”
怪老開口問道。
“嗯。”
墨雪顏微微點頭，“是很難。”
讓她在夜擎跟獨孤邪中選擇，簡直是難上加難。
拋棄獨孤邪救夜擎的性命。
一個是最愛的男人，一個是最好的朋友，當然爲難。
“我當年也曾面臨一個很難的選擇，就因爲選擇錯了，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我成了乞丐。”
怪老幽幽一嘆。
墨雪顏聽的一頭霧水，輕聲問道：“您跟我娘不是一家人嗎？”
“是啊。”
怪老點了點頭，看了她一眼道：“你娘當年也任性，如果不是她任性，或許有些事就不會發生，我也曾經怪過她，但現在想想當年的她也就跟你一般大，十幾歲的小娃娃能知道什麼，又能做的了什麼呢？”
“我不知道我孃的事。”
這一點，墨雪顏很坦誠。
她娘似乎有許多秘密，但是她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僅有的一些記憶，也已經很模糊了。
“你娘離開的時候，你還太小，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怪老嘆了口氣道：“雖然你娘很任性，但她一人無法改變局面，本來將希望寄託於你爹，可是誰知道……”
怪老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後面的話沒說出來。
墨雪顏不知道孃親是什麼身份，也不知道曾經發生過多大的事。
就連爹孃被困的事，哥哥也從不跟她多說。
“行了，走吧。”
怪老站了起來，對墨雪顏道：“去想辦法救你的相好。”
“那是我朋友。”
墨雪顏揉了揉腦袋，頗爲無奈。
“上次難道不是你自己承認搶了良家男子？”
怪老已經走了出去，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墨雪顏跟前。
墨雪顏慌忙去追。
怪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女娃子，追上老頭子我，就告訴你如何救那小子，追不上這事就此作罷，你愛嫁誰嫁誰，老頭子我不干涉。”
墨雪顏追着怪老，幾乎圍着整個京城轉了一圈，最後停下來差點沒累死。
“我餓了，女娃子你請老頭子我去吃飯。”
最後，怪老找了一個大酒樓，直接走了進去。
酒樓的夥計瞧見一個老乞丐穿着破爛的進來，立刻冷着臉呵斥，“去去去，老叫花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隨便亂闖，趕緊滾出去，不然我叫人打你出去。”
怪老聞所未聞，直接往樓上闖。
夥計罵罵咧咧的要人動手。
墨雪顏皺了皺眉道：“吵什麼吵，狗眼看人低，賬記在我頭上，去宸王府拿銀子。”
四姑娘身上雖然帶了銀子，可也沒多少。
不知這位要吃怎樣的山珍海味，索性記賬。
城裡大酒樓的人幾乎都認識她，她都吃了一個遍。
所以，那夥計聽到她的聲音，急忙回頭。
臉上的怒氣瞬間消失，轉換成一張笑臉，點頭哈腰道：“原來是四小姐啊，小的不知是您的客人，實在是抱歉，抱歉。”
墨雪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們這些做生意的，來者是客不知道嗎，就算是乞丐也不應該如此兇惡，我看你們這酒樓是該好好整頓了。”
那夥計聽了，頓時嚇了一跳，欲哭無淚道：“四小姐，小的真不是故意的，求您饒過小的這一次吧。”
若是掌櫃的知道她得罪了四小姐那就完了。
誰不知道四小姐是宸王未過門的王妃，現在也就差一個名分而已。
墨雪顏衝他揚了揚手，沒多計較，急忙轉身向樓上的雅間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方纔想起來，自己剛剛又糊塗了。
怎麼還能去宸王府要銀子，應該去將軍府纔是，看樣子一會要跟夥計說一聲，免得真記宸王府賬上了。
她最近出門都習慣了，銀子帶不夠，喊一聲記賬，直接記在宸王府名下。
後來她再記賬，人家都不用問，直接記宸王府。
說起來，普天之下也就四姑娘一人敢以宸王殿下的名義在外面賒賬。
不過，獨孤邪的手下還賬的速度很快。
基本上四姑娘當天賒賬，第二天就送了銀子來。
而四姑娘用各種辦法賺來的銀子，卻都入了自己的私庫。
這樣看來，宸王府一直往外出銀子，反而是她
一直往裡撈銀子。
四姑娘無論去哪個酒樓，只要認識她的，上菜的速度絕對很快。
沒多久的功夫，滿滿一桌子美酒佳餚就擺上了桌。
看着夥計殷勤的笑，墨雪顏也只能無奈的笑。
她今個所擁有的這一切，都是獨孤邪給的。
說來，獨孤邪對她的好，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
爲了她，他在戰場征戰數年，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手握兵權，不會再讓人欺負她。
同時因爲他超高的地位，所有人敬他畏他，所以對於他最在乎的她，也是恭敬的很。
在這京城，她的日子過的或許比真正的公主都要好。
墨雪顏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也沒有心思吃東西。
倒是怪老吃的很香。
墨雪顏沒有問他何時救夜擎。
這人怪的很，他想說的自然會說，不想說的你怎樣都沒用。
“還在想宸王？”
怪老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墨雪顏哼了一聲道：“想他有什麼用，他都不要我了。”
“不是你不要他了嗎？”
怪老看着她道：“你這女娃子還真是有本事，居然讓大齊的戰神王爺對你放不下忘不掉的，只怕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你的性命。”
“她們有本事就來殺我啊，我還怕她們不成？”
“不過現在也沒必要了，獨孤邪又不是我的了。”
四姑娘沒出息的吸了吸鼻子。
腦子不清不楚的，難道就因爲夜擎的事，兩人就鬧翻了嗎？
他們兩人明明沒有什麼矛盾誤會，更沒有強權欺壓。
可最後還是鬧成這個樣子。
墨雪顏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是懵的，依然不會去處理兩人的感情問題。
“沒出息，一個男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當年你娘便是爲了一個男人，執意拋棄一切，結果……”
每次提到南宮綺藍怪老的態度都很奇怪。
而且總是欲言又止，話根本說不完。
等他好不容易吃飽喝足，而且出了酒樓，也沒回將軍府。
隨便找了個無人的小巷子坐了下來。
墨雪顏一直耐心的等，等怪老說出救夜擎的法子。
“丫頭，看在咱們是至親的份上，我可以救那小子，但救人的代價是要你來付的，你確定你承擔的起嗎？”
怪老從酒樓搬了一罈酒出來，抱着酒罈喝了一口，看着墨雪顏道。
“嗯。”
墨雪顏點了點頭，毫不猶豫。
怪老皺眉，“你就不問問是什麼代價？”
“無論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墨雪顏回答的乾脆。
就算要她付出再多，只要能救夜擎便好。
她雖然不說，可她心裡是明白的。
夜擎曾經爲了她做了太多事，就算付出性命也甘願。
聞此，怪老微微一愣，無奈笑道：“當真是你孃的女兒，跟她一樣的倔脾氣。”
“如果我告訴你，這個代價會損害你的身體，可能讓你一輩子都沒有孩子，你願意嗎？”
“什麼？”
聽了怪老這句話，墨雪顏猛地擡起頭來，身子一抖，眸光微閃。
可能永遠都沒有孩子，那麼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