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些日子的趕路,再加上剛剛跟那些百姓周旋了那麼久,幾人都沒有力氣,而且身上還被綁着繩子,便都靠着牆角蹲了下來。
墨雪顏頭腦發昏,有些噁心。
體力的透支,再加上一身的傷,讓她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就連意識都有些不清楚。
墨雪顏靠在牆角蹲下,沉默了許久,忽然呢喃,“也不知道涼月怎樣了,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她。”
對方知道涼月是她的人,擔心涼月會壞了他們的計劃,所以便做了手腳。
到底做了什麼手腳,墨雪顏並不知道。
但涼月現在失蹤,也確實讓人憂心的很。
“主子不必擔心,涼月不會有事的,她當時肯定已經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她一定會有所準備的,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不是嗎?”
畫扇也擔心涼月。
但至少現在沒有壞消息傳來。
只要涼月是失蹤,不是其它,就說明她還有生還的希望。
只要有生還的希望,一切就都有迴轉的餘地。
墨雪顏蹙眉,輕輕的點了點頭,嘆息一聲。
她靠在牆角,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本想跟畫扇他們分析分析席嵐爲何會突然變成這樣的事。
誰知這一閉眼,就感覺眼皮異常沉重。
沒多久,就徹底睡了過去。
畫扇覺得她實在是太累了,所以就沒敢叫醒她。
幾人都被綁的結實,身上血跡斑斑。
本來憑着她們的內力,也是可以掙脫開繩子的。
但這樣實在是太耗費內力,她們又有傷在身,如此做實在不明智。
更何況,即便她們掙脫開繩子又怎樣?
一定還會有人進來,再重新將她們綁起來的。
墨雪顏這邊還好,就是住的環境差些。
段輕笑跟劉棠那邊可是遭了殃。
他們兩人並沒有跟蔣北等人關在一起,而是被關在了別處,直接用了刑,是鄭威動的手。
鄭威得到的消息是這二人喬裝打扮來刺探軍情。
而且劉棠跟墨雪顏有私情。
墨雪顏是因爲混入西秦大營內打探消息,被劉棠所抓。
但劉棠並沒殺她,反而對她以禮相待。
故而她就被劉棠的氣度所折服,喜歡上了劉棠,傳出了假消息,背叛了大齊,背叛了獨孤邪。
因此在鄭威鄭副將眼中,劉棠可就是那個名副其實的姦夫。
所以他這次是真的失去了理智,直接動用了私刑。
而且他一心覺得段輕笑跟劉棠是敵軍大將,無需留情,還想要通過他們的嘴,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因此什麼鞭打、烙刑全部都用了。
甚至在關押他們的屋子外面,都能聽到一直停不下的鞭打聲。
後來便能聞到一股子糊味,那是皮膚被燒焦的味道。
鄭威用這種方法來逼問二人君靈鸞下一步有什麼動作,逼問他們是如何與墨雪顏勾搭的。
二人骨頭硬,誰都沒有吐口。
只是失望的很,也有些迷茫。
不知自己選這一條路,到底對不對。
如果不是這樣選擇,現在還在西秦大營做將軍,雖然被人監視,但決不至於受到如此待遇。
況且他們是覺得跟着墨雪顏能看到希望,可以解身上的毒。
誰知道最後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對自己選擇的失望,對墨雪顏的失望,讓二人變得有些頹廢。
昏睡過去的墨雪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窗子忽然被打開,有人提了幾桶井水,猛地一下從窗口潑了進來。
墨雪顏三人呆在這種地方,本來就熱的不行,渾身是汗,膩歪的難受。
這麼一潑,倒是澆了個清涼。
但這麼一潑,渾身的汗全部被潑了回去。
只是片刻,墨雪顏便覺得渾身難受,原本熱的要死,現在卻是透骨的涼。
她剛剛睜開眼睛,想要說些什麼。
結果,便見對方又是一桶水從窗外潑了進來。
而且水還都往她身上潑,全部濺到她的眼睛裡,難受的要死。
“你們做什麼!”
畫扇臉色一變,對着外面就是一聲怒吼。
然而,根本沒用。
不斷有人往裡潑水。
一邊潑水,一邊問道:“你們到底老不老實交代?”
“交代什麼!”
芷葶冷笑一聲,“交代你們席將軍是怎麼陷害我們的嗎?”
現在她跟畫扇都在懷疑,此事最大的幕後主使,很可能是席嵐。
結果,芷葶這話一出,便引得了外面人的憤怒。
只聽有人開口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去拿幾桶鹽水跟辣椒水來,讓他們清醒清醒,免得再一派胡言。”
那人似乎是惱怒芷葶詆譭席嵐。
所以,竟然要人去準備鹽水跟辣椒水。
墨雪顏他們身上都有傷,鹽水跟辣椒水澆下來是什麼感覺,可想而知。
沒多久,當真有人提來了許多辣椒水跟鹽水,透過窗戶,不斷的潑了進來。
三人都沒能倖免於難,辣椒水澆在傷口上,疼的撕心裂肺。
而且不是一桶辣椒水,墨雪顏也不知道他們準備了多少桶。
總之一桶又一桶的潑進來,甚至濺到了眼睛中,疼的都睜不開眼,只覺呼吸都困難的很。
整張臉全部都是辣辣的。
“說不說?”
外面的人似乎也累了,終於肯停下休息,兇巴巴的對三人道:“識相的就趕緊交代,不然有你們好看的。”
果然天下間,誰審問犯人都是一樣的,厭惡的語氣,不耐煩的態度。
似乎下一刻隨時會揮鞭子似的。
三人自然都不肯多說。
墨雪顏閉着眼睛靠在牆上,心中冷笑連連。
雖然沒有鏡子,但她也知道自個現在是怎樣一種模樣。
大概乞丐都會比她好看一點。
沒錯,她現在的確是狼狽到了極點。
頭髮散開,凌亂的貼在面上。
身上血跡斑斑,有些傷口已經撕裂開,再經過辣椒水的洗禮,看上去不知有多難看,恐怖的很。
乞丐確實沒有她這樣狼狽。
外面的人休息夠了,又開始往裡面潑水,一桶桶的辣椒水,幾乎讓人發瘋。
這些人折騰到傍晚,什麼事情都沒問出來,不由得沮喪的很。
本想提着鞭子進來,發泄一下心中的怒氣。
結果,卻有人
來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才讓他們打消了這念頭。
墨雪顏幾人也因此,免了一頓鞭打。
那些人走後,墨雪顏頭一歪,再次睡了過去。
畫扇跟芷葶也被折騰的不輕,奄奄一息,眼睛睜不開,意識也有些凌亂。
三人就這麼靠着牆壁,全都睡了過去。
直到半夜,畫扇醒來。
這屋子四面透風,月光照進來,倒是明亮的很,可以看清楚周圍的情況。
芷葶神色複雜的看着窗戶,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墨雪顏卻還沒有醒來。
畫扇不忍打擾她,便靜靜的沒說話。
只是過了一會,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急忙開口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無人回答,只是靜默。
畫扇臉色一變,頓了頓又道:“主子,您是不是不舒服?”
只有芷葶在這,稱呼上她倒是也不避諱。
既然芷葶是爲了保護墨雪顏而來,那就一定知道墨雪顏的真實身份,所以確實是沒什麼好避諱的。
結果,還是沒有回答。
畫扇瞬間沉不住氣了了,挪動到墨雪顏身邊,急道:“主子,我是畫扇,您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她實在擔心墨雪顏會扛不住。
這幾日發生的事,帶給她的並不只是身體上的傷害,更多的還是心理上的傷害。
這件事讓她對人性已經產生了絕望。
畫扇漸漸的覺得墨雪顏有變回去的樣子。
就像是最初她認識墨雪顏的時候的樣子。
那時候的墨雪顏看似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其實是她面冷心冷,根本不將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中。
對她來說,就算髮生再大的事情,死再多的人那也與她無關,頗有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意思。
而後來她嫁給獨孤邪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漸漸的有所改變。
直到現在在軍中,她愛惜每一個將士的性命,只希望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他們能夠活下去。
但結果是殘酷的。
不但沒人領情,現在卻是人人喊打。
所以經歷過這些的墨雪顏,大概又想要變回以前那種面冷心冷的樣子了。
不將任何人的死活放在心上,拋棄一切的包袱。
因爲只有這樣,纔不會受傷。
“主子?”
畫扇緊緊皺着眉頭,又開口喚了一聲。
這時,墨雪顏忽然有了反應,嘴脣微動,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畫扇聚集了精神聽。
聽了好半天,才聽到墨雪顏嘴裡一直重複的只有兩個字,“小九……”
沒錯,墨雪顏一直在喊獨孤邪的名字。
“主子!”
畫扇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在外面墨雪顏爲了不暴露身份,是很少說‘小九’這兩個字的。
但她每次發熱糊塗機會下意識的喊獨孤邪的名字。
畫扇唬了一跳,正要掙脫身上的繩子。
卻聽砰地一聲,回頭望去,芷葶已經利用內力,強行將繩子睜開了。
只是折騰這麼久,她內力也所剩無幾,所以此刻臉色也是無比的蒼白,難看的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