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獨孤凝說的是真的，成文帝會考慮派人殺掉墨雪顏。
當然，墨雪顏在邊關立下的戰功，他是知道的，也是讚賞的。
對墨雪顏的印象也早已改觀。
不再跟以前一樣，覺得墨曜生了一個只會惹禍不爭氣的女兒。
但他是皇帝，欣賞是一回事，利益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關乎國家利益，成文帝更不可能心軟。
作爲一個皇帝，他想的只是怎麼治理好江山，怎麼平息戰亂。
即便獨孤邪有這個能力。
但也會讓大齊元氣大傷，死去許多將士，讓百姓受苦。
莫說是他，就是其他人聽說一個女人可以換天下太平，也會主張這麼做的。
就算那個女人做了再多的好事。
爲了國家的利益犧牲她也是可以的。
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不得不說，獨孤凝跟葉嬈這一招的確很高。
至少，她們讓成文帝心中有了動搖。
哪怕只有一線的可能成文帝也會去試。
而且如果真的因爲殺了墨雪顏而平息了這場戰亂。
那麼獨孤邪這個主帥也就失去了作用。
他也就不需要獨孤邪爲他賣命了。
“父皇，兒臣已經把這些奏摺看完了，請父皇過目。”
獨孤亓從一旁的偏殿走了出來。
身後跟着個小太監，小太監手中捧着一堆奏摺。
這是一些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成文帝全部丟給了獨孤亓來處理。
自從柔妃的案子平反之後，他就對這個兒子越發的寵溺起來。
至於獨孤亓爲何先前不肯入宮，現在又肯接手這些事沒人能明白。
這個十二歲的孩子，因爲環境所致，那陰沉的心思已經不是平常人能猜得透了。
“嗯，放着吧。”
成文帝讚許的點了點頭，對這個兒子的效率還算滿意。
倒是因爲獨孤凝鬧出的事，還有皇后的事，成文帝對獨孤燁這個太子不怎麼看重了。
更何況，衛府如今的勢力，已經是大不如前。
衛太師因爲獨孤凝的事病倒，至今臥牀不起。
而衛府其他人，也因爲柔妃的案子受到牽連，幾乎沒有能主事的了。
衛府是太子身後最大的助力。
現在衛府一倒，太子的勢力也被削弱不說。
更因爲皇后殘暴之名傳出去，對獨孤燁這個太子影響也頗深。
而太子妃江流影現在也沒有身孕，太子府沒有嫡子，也是一大詬病。
總之，成文帝現在頗有怎麼看獨孤燁怎麼不順眼的意思。
再加上獨孤凝的反叛，成文帝對他就更失望了。
成文帝覺得若不是獨孤燁當初求他留獨孤凝一命，就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
堂堂皇家公主投靠了敵軍，讓他這個皇帝一點顏面都沒有。
偏巧這個時候，有人來報，獨孤燁求見。
“讓太子進來。”
剛剛看完獨孤凝的信，成文帝心情實在不好，皺着眉頭，聲音微冷。
見此，伺候在殿內的宮人們，一個個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這位萬歲爺生氣，自己受到波及。
獨孤亓退到一旁站着，安靜的很。
“兒臣給父皇請安。”
難得獨孤燁進宮，
穿了一身正統的太子朝服。
“臣弟給太子請安。”
獨孤亓也忙站出來行禮。
這個孩子一向規矩的很。
至少在這些皇家規矩上，你挑不出他的錯誤。
雖然他根本不是在宮中長大的。
但與皇宮有關的一切，他都學習的很好。
獨孤燁衝他點了點頭。
成文帝皺着眉頭，有些不悅道：“太子又有何事？”
皇帝陛下用了一個‘又’字，可見他對這太子已經很不耐煩了。
不過最近獨孤燁來找成文帝的次數實在是太多。
倒不是爲了什麼國家大事，而是爲了皇后的事情。
皇后已經病入膏肓，沒有多少日子了。
可成文帝卻沒有將皇后解禁的意思。
更加沒有去探望過。
好歹是多年夫妻，皇后想要見成文帝一面，卻都被拒絕。
可她有未了的願望，就是想見成文帝，還想見自己的家人。
所以這口氣還真一時半會難以嚥下。
獨孤燁倒是被允許去探望。
眼瞧着母后這麼痛苦，想閉眼都閉眼不了。
他只能一次次的來求自己的父皇。
“父皇，母后只想見您一面，求您去見見母后。”
獨孤燁開口，言語裡盡是懇求的意思。
“她還要見朕做什麼，難得不記得她做下的那些錯事了？”
聞此，成文帝頓時不耐煩道：“她身爲一國之母，卻雙手沾滿鮮血，害了朕後宮多少人，害了朕多少孩兒，杜家當年一門忠良，也是因爲你母后被害的落了個謀反的罪名，葬送了全族人的性命，她現在還有臉見朕嗎？”
成文帝對皇后的確很氣很怨很恨。
畢竟柔妃是他當年最愛的人。
卻遭受如此大的冤枉，死的委屈，他怎能不氣。
更何況，還有其他人提供的證據。
皇后那一樁樁一件件的錯事，全部被呈現在成文帝面前。
她最醜陋的一面，已經完全暴露了。
所以面對這樣的女人，成文帝當真是一點感情都沒了。
況且皇后人老珠黃，那些青春年少時的美好，成文帝早就忘的一乾二淨了。
宮中一向不缺新人。
那些嬌豔如花的美貌女子，個個都比皇后好，他還能記得起什麼呢？
“父皇，太醫說母后已經沒多少日子了，就算她做了再多的錯事，也是您的妻子，這是她生前唯一的願望，還請父皇成全。”
獨孤燁跪在地上苦求。
成文帝卻不肯答應，態度冷淡的很。
但皇后也確實撐不了多久了。
獨孤燁不想母后最後的心願落空，堅持不肯起身。
這時候，獨孤亓開口道：“父皇，看在二哥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就去看看母后吧。”
誰都沒有料到獨孤亓會開口爲太子求情。
而且對於皇后，他現在也能很平靜的稱呼一聲母后了。
不是認賊做母，只是不想落人話柄。
更何況，造成柔妃一案慘劇的，不僅僅是皇后跟後宮那些女人。
其實，成文帝也是罪魁禍首。
他對柔妃寵上了天，卻沒有保護好她。
在她被人陷害的時候，也輕易的就相信了事實，下狠心處死她。
成文帝才
是最終決策的劊子手。
剛剛成文帝故意說起柔妃跟杜家的事，以表示自己對此事的態度。
但其實他的態度如何，獨孤亓都已經不在乎了。
若成文帝真的喜歡過柔妃，是那種刻入骨髓的愛。
那麼他就不會下狠手。
帝王最是無情，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成文帝有些訝異的看着他，咳嗽了兩聲，問道：“亓兒，你想讓朕去見皇后？”
“父皇就看在二哥一片孝心的份上答應他吧。”
獨孤亓沒有用太子，而是用了二哥兩個字。
可見他也不是做做樣子，是真心想要幫獨孤燁的。
對於這個哥哥，他倒是沒有多少怪意。
成文帝皺眉不語。
須臾，卻劇烈咳嗽起來，臉色有些難看。
“父皇。”
獨孤燁跟獨孤亓見此，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成文帝最近被氣的不輕，時常有咳血的症狀。
一旦不舒服起來，只怕又要臥牀好幾日。
小太監急忙端了痰盂過來。
還有人忙着去宣太醫了。
只是，獨孤燁跟獨孤亓二人上前的時候，卻不約而同看到了擺在桌上，尚未收起的兩封信。
獨孤燁臉色一變，眉頭緊緊皺起。
父皇會怎麼選擇？
相對於獨孤燁的遲疑，獨孤亓卻已經很清楚結局是什麼了。
對於自己最愛的女人，成文帝都能直接殺了，更何況是墨雪顏。
哪怕殺了墨雪顏平息這場戰亂的可能性不大，哪怕此事一旦被獨孤邪知道，會帶來極爲可怕的後果，甚至會傾覆整個大齊。
但成文帝肯定也會冒險一試的。
因此，出了大殿，獨孤亓急匆匆回府，立刻提筆寫信，送往了邊疆。
好在他跟獨孤邪都有單獨的聯絡方式。
送信的人是獨孤邪安排的，絕不會有任何差錯。
否則他也不敢如此草率的送這封信。
這封信送出去，只怕獨孤邪那邊也是一場暴怒。
而身在軍營中的四姑娘，這幾日優哉遊哉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算計了。
她每天開心的不行。
經常在大家面前上演花樣虐狗。
跟獨孤邪在一起狂撒狗糧。
一會做了糕點送去，一會做了魚送去。
一會又跑去鋪子給獨孤邪選制新衣。
一會又跑去關心他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之類的。
總之宸王妃就喜歡到處秀恩愛。
看的軍中的兄弟們心塞不已，欲哭無淚。
他們都是光棍，媳婦都沒有，爲什麼要這樣虐他們？
君子溫率軍暫時退出了百里。
至於爲什麼，不得而知。
趁着這些日子，大齊軍隊也在休養生息。
墨雪顏還讓人把那三箱金元寶搬回來，當做宸王府的財產捐獻給軍中做糧餉，又惹來一片叫好聲。
百姓們對她更是喜歡的很。
幾乎每日都有人來給她送新鮮的蔬菜。
甚至賣糖葫蘆的，還專門來給她送糖葫蘆。
四姑娘小日子過的簡直羨煞旁人。
但就是這樣，她又開始沒事找事。
在屋子裡坐了大半天，不知道在埋頭寫什麼，一直到獨孤邪晚上回來，還在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