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三聽到外面的聲音,立刻站起身來。
他沒料到宮墨漪會在此時從裡面出來,只怕旁人也沒料到,不過……
十二怎沒將她攔下?
難道十二隨王妃去見那柳湛卿了?
在他尋思的過程中,小九小十神色如常的拉上了將馬車一分爲二的簾子,正好遮住了橫臥的君修冥,與君修冥身邊的伍笠蒙長治。
隨後他二人齊齊衝阿三點了一下頭。
阿三這才撩開車簾一角,迎上馬車外笑容滿面的宮墨漪,眨巴着眼嘀咕道:“這麼冷的天,我纔不要下去走。”
宮墨漪秀眉一擰,臉色亦是倏然一變。
今兒的確是有些涼涼的,然也還未到冷的程度,這孩子因何這般怕冷?
莫不是他也如藥王那般,體內還有殘存的毒?
想到這一點,她頓時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將‘君修染’帶回西菱去讓人好生檢查一番!
然現實並不允許她那樣做!
“我要睡覺了,你別來吵我。”阿三撇着嘴埋怨似的說了這麼一句,就將窗簾給放下了。
“七王……”
“長公主,你要的東西已經都送到馬車內了。”血十二沉着臉從府內走出來,揚聲打斷了宮墨漪的話,宮墨漪以讓她尋找東西爲由將她支開,竟然是跑來此處!
“……”
宮墨漪聞聲掉回頭不悅的睨了一眼血十二才離開。
在她轉身的一刻,阿三從馬車內撩起了窗簾的一角看向血十二。
四目相對,血十二不動聲色的朝他使了個眼色,無聲的告訴他之後她必會看牢宮墨漪。
阿三衝她點點頭,然後再度放下窗簾,起身去將馬車內的簾子收起。
蒙長治估算着宮墨漪與血十二該是走遠了,才又出聲:“雪嶺常年積雪,常人前去尚且不適應,何況……”
聽到這裡,君修冥慢悠悠的轉動了一下眼珠子,緩緩坐起身來,挑眉問:“合着在蒙先生心裡,本王並非正常人?”
“我……”蒙長治一時語塞,直覺的認爲不論他如何解釋,藥王都能從中挑刺。
“蒙先生無需憂心,我家王爺沒有那麼弱不經風。”小十面無表情的出聲,同時朝君修冥遞了一杯熱茶過去。
“……”
溫熱的茶杯捧在手中,君修冥滿足的勾起脣角。
從前的他不能感受到溫度,的確並非常人。
不過……
現如今的他,已經能感受到寒冷與溫暖了!
這種久違的溫度讓他激動不已,畢竟自從陷入輪迴中,他便失去了感知冷暖的機會!
聞得小十那話,再瞧見君修冥脣角輕勾的模樣,蒙長治莫可奈何一嘆將勸說的想法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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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內。
沐千尋神色如常的端坐在柳湛卿牀前,心底卻是起伏不定。
就她所知,眼前的人不過才五十歲,但是……
晃眼看去,他卻憔悴滄桑得好似六七十歲的老人!
是被病痛折磨成這樣的,還是太過勞累所致呢?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柳湛卿忽的笑道:“的確跟他們說的一樣,你與你母親就好似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柳族長見過我娘嗎?”沐千尋收攏心神脫口問道。
“見過。”柳湛卿清淺一笑,神情變得有些恍然,好似在追憶過往,又好似在惋惜什麼。
“那麼……柳族長也見過我父親咯?”沐千尋又問。
“嗯,見……”
話到這裡,柳湛卿才終於看到立在門邊的宮九緣,他霍然瞪大雙眼止住了聲音。
此人雖然冷若寒霜,周身還籠罩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然那五官,那身形……
都與當年他所見到的沐玄齡如出一轍!
短暫的驚訝過後,他顫着聲兒問:“此人莫非是你兄長?”
沐千尋點點頭,應道:“嗯,該是大哥。”
柳湛卿瞳孔倏然放大,激動萬分的問:“眼下既有了你大哥二哥的下落,你爹孃呢?”
聞聲,沐千尋當即看向柳湛燐與柳湛宓。
隨後柳湛宓上前一步說:“大哥,小姐此次前往雪嶺便是因爲有了沐玄齡將軍在雪嶺附近的線索。”
聽聞此話,柳湛卿變得更加的激動了,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然後……他忽然狀似相當難過的急促喘息起來。
見狀,柳湛宓連忙將沐千尋請到了一旁,找了大夫入內。
一番忙碌,待柳湛卿的情緒穩定下來,他立刻急聲說:“此次我要與你們同行。”
“大哥,你的身體……”
“大哥,你的身體……”
“你們住口!”
聽了柳湛卿那話,柳湛燐與柳湛宓同時說出了一樣的話,不等他二人把話說完,柳湛卿就厲聲叱道。
待二人收聲,柳湛卿立刻衝沐千尋說:“若真能找到你父親,興許就能尋到你孃的下落,此行我非去不可。”
沐千尋輕抿着嘴未語。
他似乎患了哮喘,情緒一旦變得激動就會喘息不止,若是途中遇上什麼意外,他會不會直接喘過去了呢?
在她沉默之際,朱子遇上前問道:“你不想等柳神醫回來了嗎?”
乍聽到這話,沐千尋驚訝的接連眨了兩下眼。
柳神醫?
不會是師兄亦或者師父吧?
亦或者說……
這世上除去師父與師兄以外,還有第三個柳神醫?
在她胡猜亂想的一刻,她聽到柳湛卿厲聲道:“別在我面前提那不孝子!”
“你分明就是嘴硬,你明明就想見他想得不得了!”朱子遇情急之下,也顧不上其它,大聲吼道。
“我沒有想那不孝子!”柳湛卿瞪圓了眼吼了回去。
“你們父子倆就是兩頭倔牛,一個死活不願意低頭,一個周遊各國讓自己的威名傳遍四方,無非就是爲了向家裡報平安,卻又死活不願意主動回來!”
“你一個外人,沒資格評論我們家的事。”
“你……我……”
“……”
沐千尋狐疑的看看氣到黑了臉的柳湛卿,再看看因爲柳湛卿的話而委屈到紅了眼的朱子遇,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們在說的人,貌似還真就是師父啊!
原來師父是柳家的人?
那麼……
師父之所以收她爲徒,是不是也跟那所謂的家族間的羈絆有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