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延遠額頭上滲出大量的汗珠,他忍着雙腿的痛,雙手撐着長劍,咬牙朝白婷靠近過去。
他的目光死死地瞪着那個將死的女人,心緒萬千,卻只有暴怒表現的最爲明顯。
在白延遠看來,白婷這個女人要死,也必須是死在他的手裡。
“你憑什麼這麼做?”他咬着牙,怒瞪着白婷,怒聲說着:“誰準你這麼做的?不需要你替我擋這一劍,你一直都是在自作多情,以爲你替我當這一劍,我就會對你有什麼別的看法嗎?”
“我告訴你,休想!不可能的,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你的!”
柳瑤瑤冷眼看着白延遠,只覺得這個男人簡直渣的沒話說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
白婷爲他擋了致命一箭,不求他感激淋涕,卻也沒必要對着白婷傷口撒鹽再次補刀吧。
“你根本不配喜歡她。”柳瑤瑤忍無可忍,看在還在衝白婷怒吼着的白延遠冷聲說道:“她值得更好的人疼惜和喜歡,你算什麼東西?如果不是她這些年來一直護着你,你以爲允羅王那邊會對你善罷甘休,什麼都不做嗎?”
“誰要你多管閒事了!”白延遠大吼着,看着白婷雙目通紅,一時間讓人分不清是因爲憤怒還是因爲他哭了,“都是因爲她,要不是因爲她,我不會跟蘇蘇分別這麼多年,讓蘇蘇在外面受了那麼多苦!”
“你搞清楚,當初蘇夫人在外面,是她派人過去暗中幫助,要不是她,你的蘇蘇早就已經死了千遍萬遍了!”柳瑤瑤也怒了。
“咳……別、別說了。”白婷緊緊地抓着柳瑤瑤的手,暗自呼吸一口氣,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臉色蒼白之下,那張精緻的臉蛋在宣告着某種訣別。
“以後……我、不在了……你要和你哥哥……好好活下去……”白婷艱難地擡起手,想要撫摸一下自己女兒的臉。
柳瑤瑤抓着她的手,有些心酸地放在自己臉頰上。
她不是真正的白杏,真正的白杏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死了,而白婷還不知道。
但是此時,她也已經不願意再告訴白婷了。
白秋雨看着這一幕,卻是心中不甘。她知道這個女人不是真正的白杏,所以堂哥纔會跟她那麼親密,所以她嫉妒,她不會想要這個女人好過。
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白秋雨出來衝着白婷大喊:“你女兒早就已經死了!這不是真的白……”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彌月一記蝴蝶刀飛出割喉血濺當場。
白婷迷茫地看着柳瑤瑤,柳瑤瑤先是一愣,正要張口解釋,哪怕最後偏偏白婷也好,卻見對方歪了歪頭,合上了雙眼。
柳瑤瑤愣住了。
白婷的手從她的手中垂落,整個人離去的表情很是安詳,甚至說得上解脫。
她之前還在想,自己究竟什麼時候纔會對白延遠死心,後來想想,似乎也只有她死的那一天了。
沒有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到了。
這樣也好,她這些年已經很累很累了,可是那份執念太深,讓她始終無法放下,只要白延遠偶爾給出一點甜頭,她就能捨棄之前所有的苦痛沉溺其中。
哪怕在這最後,她也會覺得白延遠對自己的怒吼,是因爲她在他的心中,始終還有幾分地位的。
他到底還是在乎她的,他的眼中還有自己,哪怕只是憎惡。
“夫人!”
短暫的平靜過後,便是秋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她連滾帶爬的過來抱着白婷的屍體。她這一生都付出給了白婷,與她相依爲命,始終想着要讓白婷幸福,卻不想當初一個錯誤的決定,就此讓白婷踏入了地獄。
柳瑤瑤垂眸,眸光黯淡。
她沒有想到,白婷會出現這種意外。
白蕭走了過去,擡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那名挾持着蘇夫人的刺客此時嘲笑道:“白延遠,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位將軍夫人竟然對你情深至此,也不知道她是瞎了眼還是蒙了心,怎麼會看上你這種男人!”
白延遠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他呆呆地看着已經閉上雙眼的白婷,只覺得腦海發矇,心臟發緊,像是被人狠狠地抓着折磨着。
“誰準你閉上眼睛了?”像是幼稚的三歲小孩,白延遠開始狂怒的衝着白婷吼了起來:“你給我睜開!睜開!沒我的准許你不準死!”
“你憑什麼要死?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裡!”
白延遠掙扎着,猙獰着一張臉朝白婷撲過去,伸手想要掐白婷的脖子,被白蕭一劍刺穿心臟,將他釘在了地上。
白蕭嗤笑道:“就算夫人聽不到了,你這樣說也很傷夫人的心呢。沒道理夫人不在了,還要任由你欺負。”
柳瑤瑤漠然地看着被刺穿心臟的白延遠。
這些日子以來,白婷對待她就像是親生女兒一樣,她本就對白杏很是疼愛,在不知道她是假白杏的時候,所有的付出都是真心的,哪怕到了最後,也只想着要自己的兩個孩子好好活下去,沒有別的了。
柳瑤瑤曾經想過,結束這裡的事情後,就讓白竹回來,好好跟白婷母子相見,或者讓白婷留在南辰山,有白琛照顧她,她絕對不會受委屈。
反正那個時候,白延遠肯定都活不了。
忘記白延遠這個人,對白婷來說纔是真正的幸福。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事到如今,還是出現了意外,無法挽回的意外,讓白婷比白延遠先死了。
“白延遠,你難道不想救你的蘇夫人了嗎?”
那名挾持了蘇夫人的刺客因爲被白延遠無視,怒聲說道。
可是白延遠依舊沒有朝他那邊看過去,而是堅持不懈地,嘴裡念念叨叨的朝着白婷一步一步爬過去。
他的視線始終只在白婷一個人身上。
蘇夫人早就已經嚇暈過去了,那名刺客暗罵一聲,將蘇夫人摔倒在地。
“你不準死,沒我的命令不能死!”
白延遠盯着白婷重複着這句話,哪怕已經身受重傷,下一秒就要魂歸西天,卻還在朝着她而去。